只能選一個？會選誰？
關於這個問題，徐大人真的是不好回答。
他娶了那麼多妾室，如果不是因爲喜歡，他必定是不會娶的，所以他對每一個娶回來的女人都有感情，這麼多箇中，怎麼可能只選一個出來呢？
着實有些爲難他了。
徐夫人本來就對徐大人的回答不抱有任何期望，徐大人現在這般回答不出的樣子，也是她意料之中的。
算了，那麼多年都過去了，何必糾結於這麼一個答案呢？
徐夫人是這麼安慰自己的。
但要說在乎，她也確實是在乎的，如果她真的不在乎，那她根本就不會問出這麼一個問題。
“算了，這個問題只當我沒有問過吧。”徐夫人輕嘆道，“所以老爺你是真的想讓昶兒和那個男人在一起嗎？”
徐大人一愣，沒想到這個話題竟然那麼快又轉回來了。
於是徐大人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確實是這麼希望的。
“那好，若是你這麼期望，那我也無話可說。”
徐大人眼睛一亮。所以夫人這是要鬆口，準備同意這件事了嗎？
徐夫人接下來又緩緩說道：“只是如果昶兒想和那個人在一起，就得先娶妻。”
徐大人的心又沉沉落下。
果然，他就知道不會那麼簡單的。
娶妻？這件事根本都不用問徐昶，他這個做爹的就知道根本不可能。
他倒是也希望徐昶能和他一樣多情，能同時喜歡上很多人，可徐昶並不是這樣的人，徐昶之前就表示過自己只認定這麼一個人。雖然他沒多問，但想想也知道這並不止是隨便說說而已。
如果只是隨便說說，那徐昶怎麼可能到現在十八歲，當爹的年紀了，還是沒有娶妻生子？現在他好不容易認定了一個人，現在好不容易這個兒子要嫁出去……不對，要成親了，這實在太難得啊。
其實夫人想想也該知道他們的兒子不是這麼輕易就能成親，就能被擺佈的人，只是她還沒有完全認清楚這一點罷了。
“若是他不同意呢？”徐大人試探着問道。
“他若是不肯答應我的建議，那他也就別想着成親。”
“那他要是也不受你的逼迫娶其他人，堅持如果不能和葉廷雲就成親就一輩子都不成親呢？”
徐夫人頓了頓，然後搖頭：“絕對不會這樣的。”
徐大人在心裡苦笑。
絕對不會這樣？怎麼不會呢？
“好吧，這件事我們先不說了，我會和他談一談，把你的想法轉告給他，只是那孩子同意與否，我也不能確認。”徐大人頓了頓，“其實他們現在的關係就只差一紙婚書了。若是他真的吵得不行，我就給他那婚書，他們就是夫妻了。昶兒現在會在乎你的意思，那是因爲他孝順，知道你是他的孃親，知道該徵求你的意見，哪怕實際上只要我同意了就好。”
徐夫人的臉色變了變，有些緊張地說道：“這件事不論如何你都不能同意啊。你是昶兒的親爹，你可不能親手毀掉了自己的兒子啊。”
“這並不存在什麼毀不毀的問題，這只是關於昶兒的幸福。我還是希望能說服你，知道你真的接受和同意爲止，我想廷雲那孩子也是這麼想的。至於昶兒……他現在是這個想法，將來他會怎麼覺得，那就不好說了。”
徐大人這也是在提醒徐夫人，不要逼得徐昶認爲自己的孃親不通情達理，然後就直接忽略了自己的親孃。
徐夫人當然聽出了這話中的含義，但她還是堅持認爲自己既然是徐昶的親孃，就有資格爲他做主婚事。只是她完全低估了徐昶對於葉廷雲的感情，他們的感情可沒有那麼容易被摧毀。
要知道他們兩個人的關係本來就有些奇妙，當初徐昶在不知道葉廷雲會是什麼態度的情況下還死心塌地的對葉廷雲好了那麼久，現在兩個人認定彼此好不容易在一起，他怎麼
可能那麼輕易地就放棄呢？
徐昶和葉廷雲兩個人在清波樓呆了一個晚上，早上葉廷雲想把徐昶打發回去，徐昶要帶着葉廷雲一起回去，但是葉廷雲說要看看店裡的事情，不想和他一起回去。
徐昶是那麼好打發的人嗎？他要是真的那麼好打發的話，恐怕也就不會有現在這些事了。所以徐昶愣是所要在這裡等着葉廷雲把店裡的事整理好了再一起回去，這讓葉廷雲表示非常無奈。
其實本來確實也沒什麼事要做了，店裡的事情他有很多時間可以忙，不急在這一時，而且也沒有到月底，所以他也忙不起來。原本他就只是想讓徐昶一個人回去，他就留在這裡。
畢竟徐家人除了徐大人的之外，其他人對他的態度都不怎麼友好。他又不是瘋了，他的臉皮也沒有多厚，不至於在明知道人家不喜歡他、不歡迎他的情況下還硬是要回去吧？
可是徐昶偏偏不管這些，就是要帶他一起回去，他在這裡裝成忙碌的樣子，徐昶那傢伙就在一邊喝茶讀書。他本來不怎麼忙，裝得反而更累，索性把東西往旁邊一放，就說自己沒事了。
“那既然沒事了，咱們就回去吧？”
葉廷雲抿了抿脣，不太情願。
於是徐昶又坐了下來：“那就不會去了，一會兒出去逛逛也好。”
葉廷雲搖頭：“不行，還是回去吧。你昨天晚上沒回家，你娘肯定擔心你。”
“我娘那邊有我爹照應着，沒事。更何況之前她吃齋唸佛的那段時間，我們都見不到面，她關着門不見外人，還不是沒什麼事。”
“那只是你娘這麼說說而已，她肯定還是想見你的。”葉廷雲嘆氣道，“沒有哪個孃親是不疼愛自己兒子的，你娘很疼愛你，所以纔不會輕易同意我們在一起。她是擔心將來有一天萬一我不安於室跑了，留下你一個人，而你對我用情至深，會受不了。畢竟我是男人，我出去照樣可以闖蕩，如果是女人的話，那就要依賴着男人，想要一個人跑走除非已經找到了依靠，不然絕對不會這麼做的。”
“那你會跑嗎？”
葉廷雲瞥了徐昶一眼：“如果我們在一起的話，就算我跑，我也一定會拉着你和我一起跑。”
徐昶對這個答案很滿意，於是抱着葉廷雲在他的臉頰上親了一口。
“以前我還調侃過鳳清行和顧若晴這一對活寶，但現在我真的太羨慕他們了。我羨慕他們好歹可以在一起，因爲大家都支持他們，甚至還願意爲他們演戲，掩飾他們的身份等等。我們也沒有掩飾身份的想法，只是想在一起而已，竟然就那麼難。”
“其實也很簡單，熬得過去就能在一起，熬不過去就當朋友。”葉廷雲笑道，“我都能看得那麼開，你還有什麼擔心的？我又不是說和你不相往來了。對了，不如我們來猜測一下你孃親的想法吧？”
“嗯？你猜得出來？”
葉廷雲聳肩：“這有什麼好猜不出來的？可能性無非就是那幾個而已。”
“好啊，那你倒是說說看，我想着如何應對。要是真被你說中了的話，到時候也好應對，你說是吧？”
“好辦。你孃親肯定會堅持不同意我們的事情，然後應該會想着要給我一筆錢打發我走。不過你爹就會說了，我不缺錢，所以這個方法是沒用的。”
葉廷雲一邊做着猜測，一邊風情並茂地形容着那些猜測的畫面，看得鳳清行忍俊不禁。
“我覺得這種可能性直接就會被你爹給攔截住，所以你娘在聽了你爹說的話之後，應該就不會繼續堅持使用了。”
“那你再說說其他的可能。”
葉廷雲想了想，說道：“可能性還有很多種，我覺得不如就說一個我覺得可能性最大的吧。”
“也好。”
“你娘是疼愛着你的，如果你爹能將你娘說服到同意我們在一起，我想你娘也絕對不會那麼輕易就結束。最後可能的大概就是你娘同意
我們的關係，只不過你不能娶我爲妻，也許沒有婚書，也許有婚書，但身份不得在外面張揚，只能是個秘密，成爲你的妾室或是什麼都不算的一個尷尬身份。然後你還要娶妻生子，也許將來還會娶更多的女人，更多的妾室。不過後面就是我隨便想的，前提就是你娘真的有那麼不待見我。但是我想這種可能性應該很大吧，排擠我之後，讓我自覺地離開你。畢竟我是個男人，你娘一定會擔心我會不會對你的妻子胡來。”葉廷雲拖着下巴想了想，“嗯，大概應該就是這樣的吧，你還有什麼其他想要補充的麼？”
徐昶搖頭：“補充倒是沒有，不過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嗯。”
“如果真被你說中了，如果我娘真的是這麼想的，那你會怎麼做？你會怎麼想？”
葉廷雲沉默了片刻說道：“我當然是見不得你再有其他女人的，男人也不行，這是我的真實想法。不過現在真實想法沒什麼用，如果我真的想和你在一起，那就只能退而求其次，按照你孃親說的去做，哪怕我並不情願如此。”
雖然葉廷雲說得雲淡風輕，但是徐昶能聽出來這語氣中隱隱泛着的辛酸。
葉廷雲這是對他動了真情。
如果說以前在一起似乎是順其自然，或者只是一種嘗試，那他們現在就已經是真的兩情相悅，互相深愛着了。
若不是深愛着，那葉廷雲怎麼會選擇這麼退而求其次呢？
其實他明白葉廷雲和他在一起可能要付出很多。
一來是別人的想法，也就是他們家人對他的態度。
二來就是他的自由。
這裡的自由不是說他會限制葉廷雲的人身自由，只是如果他們在一起，葉廷雲就別想着再去和別的女人成親了，也算是爲了一棵樹放棄了一顆森林，其實這是他們兩個人都放棄的，包括孩子。
三來就是他現在擁有的財富。
徐家並非只有他一個人，所以他將來沒有孩子，不繼承徐家的東西，那也還有別人。他也可以到時候找自己的兄弟過繼一個孩子來，讓那個孩子繼承，反正都是徐家的子孫，並沒有什麼區別。
但是葉廷雲不同。
他只有一個人，他已經和家裡斷絕了關係，就算沒斷絕，相信他也不會把那些東西給葉家的人。若是將來過繼了徐家的子孫，那到時候他的一切可能就要屬於徐家了，這對他來說就有些不太公平。
雖然葉廷雲一直不怎麼在乎那些東西，把那些東西當做身外之物，但想想他真的也付出了太多。
這樣一個願意把一切都交給他的人，自然值得他用盡一切力量去疼惜，絕對不容許他受半點傷害，哪怕要傷害他的是徐家人也不行。
徐昶嘆氣，一把將葉廷雲摟在懷裡。
調養了幾天，葉廷雲也只是氣色上好了一些，但身體還是那麼瘦，像個女人似的，雖然不至於風一吹就吹倒了，但也真是讓人不放心。這麼脆弱的傢伙，怎麼能讓他受苦呢？
“我記得我之前就已經表明態度，說我絕對不會納妾的，是吧？”
“嗯，我也記着呢。”
“所以應該就不用我說什麼了，我想來說話算話，既然說了，就一定能做到。”
“好啊，你能做到當然是好的。不然我真的不想變成那種民間的棄婦、怨婦，在宮裡就是被打入冷宮的人。”葉廷雲把下巴放到徐昶的肩膀上，“但是你娘如果一直堅持，那就這樣吧。你娘畢竟是長輩，而且她生你養你，你怎麼能完全不顧及她的感受呢？若是她知道你爲了我這麼反抗她，那她得多傷心啊？”
說道這裡葉廷雲感傷了起來，徐昶也沒說話。
他知道徐昶這是想起他自己的孃親了，他的孃親早就不在了，他對孃親的記憶也不多，大概都是很小時候的事情吧。大概在葉廷雲的心中，他更期待能有個孃親出來管管他，哪怕是不贊成他的想法也好，但是都沒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