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嗬,沒想到你竟然還被逼婚了啊,這還真是一件新鮮事呢。”葉廷雲一邊說着,嘴裡一邊嚼着花生米。“那你是怎麼打算的?我看你爹孃應該給你找了幾個不錯人家的姑娘,你倒是可以去見見啊,萬一真的有相中的,那不是剛好麼?你這麼直接連人都不見,不禮貌不說,還錯過了一個機會,我都替你覺得可惜。”
“是嗎?”徐昶挑眉,“所以你也覺得我應該去見見我爹孃爲我安排的那些人?”
“難道不是嗎?這好像是理所當然的吧?不是說不孝有三無後爲大嗎?你身爲家中長子,現在也沒成親,確實也有點說不過去。再者說,不就是去見見幾個姑娘嗎?人家姑娘都還沒說什麼呢,你的反應怎麼這麼大?你又不吃虧,應該還撿了便宜。畢竟那些大家閨秀平時都是在家裡繡花、彈琴,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你根本就很難有機會見到。現在既然有了這個機會,你當然得好好把握。”
“所以如果是你的話,你就去見了,是嗎?”徐昶語氣不明地問道。
葉廷雲也沒注意到徐昶語氣中的微妙,就很隨意地點了點頭,說道:“是啊,如果是我的話,那我就去了。反正想想我也不吃虧,不去白不去,那我幹嘛不去?就當是一飽眼福也不錯。如果有合適的最好,要是沒合適的也無所謂。”
“你真是這麼覺得的嗎?”徐昶的語氣沉了沉,“如果你家裡人給你安排相親,那你就會直接去見,然後看到順眼的就把她給娶進門,是這樣嗎?”
葉廷雲也不知道徐昶在這反覆問個什麼勁兒,只是繼續老老實實地點頭回答問題:“嗯,大概是這樣的。”
“呵,你可真是想得開。”
“是啊,我一向都是一個想得開的人。”
說完這話的時候,葉廷雲好像隱約聽到了什麼東西磨牙的聲音。
這地方有老鼠了嗎?應該沒有吧,他可是很注重清潔的,要是有老鼠那多噁心。
“不過這話也只是這麼說說而已。你也知道我在我們家裡就是個庶子,我爹那麼多兒子,估摸着也就數我是最不受待見的。你看那個比我小一歲的弟弟都成親了,到現在我爹也沒有要給我準備相親的打算,我想他不是把我忘了,就是根本沒把我當回事兒。反正他的兒子那麼多,也不差我一個人幫他傳宗接代。興許我爹心想,我這樣的人還是不成親,不要多生出幾個小禍害來比較好吧。”葉廷雲聳肩,“所以想是一回事兒,我都不見得有那個機會。這麼看來,你就比我幸運得多,你至少還有機會爲自己選一個女人,將來過上幸福的日子。至於我,大概除非我看上誰了,或是誰看上我了,不然我這輩子就直接孤獨終老算了。”
葉廷雲的語氣淡淡的,說得好像那主人公不是他一樣,雲淡風輕的,但是徐昶知道,葉廷雲嘴上說是不在意,心裡還是很在意的。
葉家家大業大,葉老爺子的兒子也不少,葉廷雲已經沒
有了親孃的撐腰,所以在葉家尤其孤獨。不過就算葉廷雲的母親還在,那又有什麼用呢?只是一個妾室而已,自己都是想要母憑子貴的,這樣一來,葉廷雲就更是指望不上。
所以葉廷雲一直都不喜歡回家,以葉廷雲的話說就是,反正那個家裡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既然他那麼沒有存在感,又何必在那裡當空氣?
葉廷雲說得輕鬆,但徐昶卻替葉廷雲感到心酸。
葉廷雲在外面那麼努力,就是希望家裡的人能多看他一眼,能多在乎他一些,但是不管他再怎麼努力,那些人彷彿都瞎了一般,就是不願意多分給他一點目光。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大概葉廷雲自己都不再有什麼想法了吧。
“沒事,你不會孤獨終老的,不是還有我嗎?”
“咦?”葉廷雲疑惑地看着徐昶,“你說什麼呢?有你做什麼?難不成你打算和你的老婆兒子一起養着我?那可不必了,我還是有點能耐的,不至於去蹭吃蹭喝蹭住。你們只要記着有我這麼個人就行了,反正我也沒什麼存在感,要是一不小心忘了也沒關係。畢竟你們日子過得好好的,我和你們雖然是朋友,但說到底也是無親無故,你們對我是沒有責任的。”葉廷雲頓了頓,“不對啊,這是說什麼了,怎麼說着說着就傷感了?不對不對,明明是在說你相親的事情,繼續說吧。你爹孃給你安排時間了嗎?地點呢?如果地點可以選的話,要不就在我的地方見面吧,這樣我還能順便見見,幫你做個參謀。好歹我們也是認識了那麼多年的老朋友,平時幫不上你什麼忙,你也沒用用得着我的地方,這個時候我還是可以順便出把力的,怎麼樣?”
“不用了。”徐昶淡淡地說道,“你應該要失望了,因爲我沒打算給你這個機會。”
“哦,是嗎?”葉廷雲低下頭頓了頓,“嗯,那就算了吧,等下次有機會再說。”
徐昶眯了眯眼睛說道:“我想不管是下次還是下下次,你應該都沒有這個機會。”
“哦,這樣啊。”葉廷雲點了點頭,“好吧,那就等你成親再說,我直接去參加你的婚禮,然後給你包上一個大大的紅包。”
葉廷雲一邊說着,一邊用自己的肢體語言豐富形象地表現出了一個“大大的紅包”的模樣。
“我想這也不用了,我還不缺你那一個紅包。”
“哦……你說得也是。”葉廷雲泄氣地耷拉着肩膀和腦袋,“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從一開始呢,你是和鳳清行早就認識的,然後鳳清行認識了我,所以我們才認識的。我知道你其實有很多地方都看不慣我,你不太喜歡我嬉皮笑臉,成天無所事事的樣子。嗯,我都知道的。所以沒關係啊,你的婚禮不邀請我我也沒關係,但是心意還是得送到。這樣吧,我到時候把紅包交給鳳清行,讓他轉送給你,這總行了吧?”
“我並不需要。”
“你不需要是一回事,
我給不給是另外一回事。”葉廷雲站了起來,情緒有些激動地說道,“你這個人是想怎麼樣啊?有給給你送錢你都不要?你是不是腦子進水了?好歹我們也認識了這麼多年,你不至於這麼嫌棄我吧?我以爲我們平時還能聊上幾句的。總之,這紅包我是要給你的,至於你要不要就隨便吧。”
徐昶嘆氣道:“我都沒打算成親,我倒是很好奇你這麼執着地想要包紅包到底是打算包給誰的。”
“啊?”葉廷雲愣在了原地,“不是,你剛纔說要去相親啊,那相親肯定就能找到喜歡的人,找到喜歡的人覺得合適就成親,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徐昶點頭:“是,按照你這麼說,這樣確實是理所當然的。不過我想知道,我什麼時候告訴我你我打算去相親的?嗯?”
“這不是從一開始就……”
葉廷雲停下來想了想,奇怪的是,徐昶好像真的沒說過他要去相親。徐昶只是說有這麼一件事,至於後面好像都是他自己想的?
“嗯?從一開始就怎麼了?”
葉廷雲尷尬地摸了摸腦袋:“好像你確實沒有明確地說你要相親。”
“是的,這一直都是你在說。我還奇怪呢,明明說的是我的事情,怎麼你好像都幫我做了決定一樣?”
“對不起啊,我可能就是有點閒得發瘋。”
葉廷雲也想不通這是怎麼一回事。
本來是好好地坐在這裡吃花生米,閒着聊天的,結果聊着聊着就變了味兒?原來的閒心也激動了起來,好像只是因爲徐昶說要去相親的話題。
“你爲什麼不去相親啊?”
“因爲不想。”
“那你爲什麼不想啊?”
“因爲沒興趣。”
“那你爲什麼沒興趣啊?”
徐昶深吸一口氣,用手捏了捏葉廷雲的臉。
“那你哪兒來的這麼多問題?還有完沒完了?”
“我就是好奇你爲什麼不去相親。”葉廷雲掰着手指頭說道,“你看吧,一來你的年紀也不小了,二來呢,你是家中長子,所以你早就應該成親了吧?你看鳳清行,他最近因爲這事兒都開始忙活了起來,你怎麼就拒絕了呢?那你打算什麼時候成親?難道你不打算成親嗎?還是你打算繼續等着?之前我記得你不是說你有過一段感情經歷嗎,所以說你是不是還在等那個人?我覺得你這樣一直在一棵樹上吊着是不對的,總得給自己多一個選擇吧,不然萬一那棵樹真的沒戲,你怎麼辦?你難道也想孤獨終老?”
徐昶並沒有回答葉廷雲問的那一串接着一串的問題,而是直接說道:
“我聽說你想孤獨終老,如果是一個人的話可以這麼說,但如果是兩個人,好像就不孤獨了,你說是不是這麼道理?”
葉廷雲想了想點頭。
“是啊。”
徐昶聳肩:“所以那就這樣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