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園荷花池。
“不好啦!太子殿下落水了!”
一個宮女驚慌失措地在荷花池邊呼喊着,聲音急促而倉惶。
“來人啊!快來人啊!太子殿下落水了!” шωш¤ TTkan¤ co
“快快!快!”太監宮女聽到呼喊紛紛跑過來。
荷花池裡一個孩子在水裡撲騰,撲騰着撲騰着眼看就要沉下去了。祁王祁連玉經過,聽到呼救聲,往荷花池裡一看,當即腳尖輕點,掠過水麪,手抓過孩子的衣領便拽了他出水面。腳尖點在水面,借力往岸上掠去。
岸上慌作一團,太監宮女大都不會水,有會水的正要下去營救,忽見祁王已經將人從水裡拎了出來,霎時都收回了下水的心思,圍攏了過來。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怎麼辦啊?太子殿下有事嗎?”
“傳太醫!快傳太醫!”
……
祁連玉蹲了身子,將小太子翻轉過來,讓他腹部枕着自己膝蓋,頭朝下,給他控水。那水哇哇地從小太子口中倒出來。
太監宮女見了,在旁都屏住了呼吸,有想上前詢問的,又不敢,只得在旁看着。
水都控出來了,又翻轉了過來,小太子眉頭緊鎖,一副極度不舒服的樣子。
“殿下,”祁王輕拍了拍他的臉,“你好點了嗎?”
小太子輕哼了聲,一口氣不順,又嗆咳了起來,咳得滿面通紅。半晌才平息。在場的人都揪着一顆心看着他。
深秋的水還是挺涼的,這一會兒工夫,小太子身上寒冰一樣。祁王見狀,忙扒拉他的溼衣服。小太子有氣無力,見了也沒力氣掙扎。
祁王扒拉了一會兒,見小太子眼睛盯着自己,眼露哀求,又往宮女太監那邊瞥。祁王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一幫人在那裡幹看着。祁王面色沉了沉,“你們看什麼,都轉過去。”
宮女太監見說,都聽話地轉過身去。人都轉過去了,祁王這才把太子扒光了,脫了自己的乾衣服給他包裹起來,裹成了一條糉子。小太子冷得面色發青。
祁王抱緊了他些,將他抱起回太子東宮。
太子慢慢緩了過來,眼睛愣愣瞧着祁王那英俊的面龐,瞧得久了,祁王不由低頭看了他一眼,道:“殿下不用怕,已經沒事了。”
“太傅,”小太子看着他,忽然鼻子一酸,眼角含淚,喃喃又喚了一聲:“太傅……”
“怎麼,還有哪裡難受?”祁王看着他問。
小太子搖了搖頭,眼淚隨着他晃動的小腦袋甩了出來。
祁王以爲他只是嚇到了,加快了腳步,回到東宮。
喜公公見了,忙迎了上來,道:“哎呀,這是怎麼了?太子殿下出什麼事了?”
“伴伴……”小太子見着他,彷彿見着親人一般,霎時眼淚流得更歡了。
喜公公見小太子哭得這樣,以爲他受了什麼委屈,心一酸,也跟着抹眼掉淚。
祁王未理他,將小太子抱到了牀上躺着,讓喜公公拿來乾淨毛巾和衣服,親手幫太子擦乾頭髮,穿好衣服,又讓人煮了薑茶來。
不多會兒,太醫來了,皇帝也聞聲趕來。
“太子好好的,怎麼就落水了?”皇帝一來就大動肝火,要拿太子宮的人問罪。太子宮跪了一地的人。
祁王起身行禮,皇帝略過了他,看向太子,見太子掙扎着要起來,忙上前按住他,道:“歇着吧,別起來了。”太子這纔不掙扎了。
太醫給太子診了脈,沒什麼大礙,只是受了點驚嚇,開了寧心安神的藥。
薑茶端上來,皇帝接過,親手餵了太子喝下。小太子看着自己的父親,感受到了久違的父子親情,又要落淚,礙於衆人面前只得強忍着,忍得兩眼通紅。
“怎的如此不小心,好好兒的怎麼就落水了?”喂完了薑茶,將碗遞給了宮人,皇帝看着太子,有些無奈。
小太子深呼吸了口氣,細聲細語道:“是兒臣,不小心……”
“好了好了,”皇帝見他說話都氣若游絲,忙打斷了他,“你受驚了,好生歇着吧。別說話了。”
小太子被皇帝扶着躺下,緩緩閉上了眼。皇帝看着他,嘆了口氣,起身讓人都出去。
小太子翻轉了個身,眼淚不覺從眼縫裡滾出來。他不知道自己怎麼又重生到了八歲的時候。八歲,於他而言是一個轉折點。他在八歲的時候,摔了一跤,磕着了腦袋,摔傻了。堂堂一國太子成了傻子,成了世人的笑柄。之後的十年他都是一個傻子,被人恥笑。
如果他不是個傻子,如果他不是個傻子,父皇就不會一日日地厭棄他,最後廢長立幼,直至被逼宮……
八歲以前的趙承啟是一個天資聰穎的太子,三歲識字,五歲習文,皇帝引以爲傲,五歲就冊封他做了太子,用心將他培養成未來接班人。誰成想,最後會變成這樣呢!
這一切都是厲貴妃所爲。他知道的。太子緊拽了小小的拳頭,心裡升騰起了憤怒和不甘。
如今重來一次,他絕不允許悲劇再發生!
皇帝和祁王走出了殿外,皇帝正當壯年,祁王青春年少,說祁王是皇帝的兒子都不爲過,這兩人卻是同一個輩分。若認真計較起來,太子還得尊稱祁王一聲王叔。
“祁王”是這趙家天下的唯一異姓王,是趙家先祖冊封的,世襲制,祁連玉的爹媽死得早,逼得他早早的就當家做主,到得如今,也是老成持重。
皇帝看他孤零零一個,身世可憐,又見他頗有才華,就讓他做了太子太傅,進宮教導太子讀書,也算皇家的恩典。故而祁連玉也時常在宮中走動。
“太子頑皮,此次多虧了你。”皇帝頗爲感慨地道。
“這是臣應該做的。”祁王謙虛地道。
兩人邊走邊說話,皇帝順便問了問太子的學業,“太子最近可有長進?”
“太子……”祁王沉吟了下,還是決定老實道:“自從磕到了腦袋,似乎記憶力大不如前。”似乎磕傻了,祁王沒敢這麼說。太子的老師不只他一個,想必他不說,後面其他人也會說,他只得挑了一個不那麼挑戰權威的說法。
“記憶力大不如前?”皇帝想起半個月前,太子登高玩耍,從高樓上摔下來,磕到了腦袋,昏迷不醒了三天三夜,至今仍然心有餘悸。所幸經太醫極力救治,最後還是醒了過來,但模樣有些傻乎乎的。皇帝看到他醒了,喜不自禁,也沒太注意。
“再觀察觀察罷,興許還未恢復過來。”皇帝望着遠處道。
“是。”祁王應着。
皇帝和祁王離開後,厲貴妃就帶了二皇子趙承韜來了,喜公公見了,忙迎上來行禮,聲音壓得低低,似是怕驚擾了誰,“老奴拜見娘娘、二皇子殿下。”
“起來吧。”厲貴妃漫不經心地道。
喜公公從地上起來,躬着腰回話。
“聽說太子落水了?怎的如此不小心?”厲貴妃溫柔嫺靜,說出的話也溫聲細語。
“回娘娘,太子殿下頑皮,”喜公公小聲道:“不成想就落了水,太醫已瞧過,說沒有大礙。皇上也剛來瞧了,看着殿下睡着了才走。”
“本宮去瞧瞧。”厲貴妃說着便往裡去。
喜公公礙於身份,無法攔阻,只得跟了進去。
厲貴妃坐到了太子牀邊,拉了他的手,一副慈母的樣子,二皇子站在她身旁,也瞧着牀上的人。
太子本來快睡着了,聽到外面的動靜又醒了,此刻只是裝睡。被厲貴妃抓着手,太子全身雞皮疙瘩都起了。
“殿下,”厲貴妃呢喃了一聲,伸手輕撫他的面容,嘆道:“怎的如此多災多難呢?”
太子:???
這都拜誰所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