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鬱老闆,喬揚和汪世海也各忙各的,汪世海自然是回他的事務所,他手上還有好幾個案子,雖然事務所還有別的律師,但人家可都是衝着他的名氣而來,說算讓其他律師去辦,也總得他去露個臉才行。
喬揚今天還有一個很重要的約會,昨天晚上大家商量完事情散了以後,喬揚卻接到了一個電話,電話來自周桐,也就是南陵市的副市長,喬揚父親喬松齡的老朋友。
在電話裡周桐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讓她今天去他辦公室,有事與她商量。
周桐能有什麼事與她商量的呢?無外乎是是同昨天與林柏年的見面有關,周桐這人喬揚還是比較瞭解的。從喬揚懂事起就已經認識他了,他爲人方正,在南陵的官聲也相當不錯。
只是大晚上的打電話給她,總讓人感到有些惴惴不安,好在喬揚正好有事要請他幫忙,所以喬揚當時也就略略猶豫了一下,答應了下來。
本來周桐約她的時間是上午九點,但喬揚今天要簽訂合同,所以改成了十點,現在離約定時間也恰好差不多夠喬揚從裝潢公司去市府大樓。
喬揚開着車來到了市府大樓的地下停車場,還沒等她把車停穩,周桐的電話就打了過來,知道她已經到了,就讓她直接進市府大樓,他的秘書在登記處等她。
有秘書的帶領,喬揚自然很順利地進入了市府大樓,來到處於八樓的周桐辦公室。
“來來來,小喬。快來坐!小魏,快去泡杯咖啡來。”周桐熱情地招呼着喬揚。然後讓自己的秘書給喬揚端來了一杯熱氣騰騰、香氣撲鼻的咖啡。
魏秘書端上咖啡就退了出去,順手掩上了辦公室的門。喬揚和周桐在單人沙發上坐定,周桐上下打量着喬揚,二十幾年前粉雕玉琢般的小小孩童,如今已經是一個孩子的母親,只是她的婚姻……唉,周桐在心裡嘆了口氣。
“鈴鐺……”
“周叔叔……”
兩人沉默地坐了一會,卻又同時開了口。
“哦,鈴鐺有什麼話,你先說。”周桐楞了一下。示意喬揚先說。
“呵呵,其實我今天來,一是周叔叔昨天約了我,二也真有些私事想向周叔叔討個主意,如果周叔叔方便幫忙,就請出個手,如果周叔叔覺得爲難,那就算了。”喬揚擡頭看了一眼周桐,馬上又低垂下眼簾。斂去自己內心深處所有的情緒。
“哎呀,你說吧,只要不違背原則,周叔一定幫你!”周桐看着面前這個樣子的喬揚。心裡很不是滋味。
在周桐的印象中,喬揚雖然性子看着冷清,但在他們這班老傢伙眼裡。也算是個開朗有禮的姑娘。老喬在的時候,何嘗見過喬揚現在這般的疏離。
“是這樣的。我與朋友想開個貿易公司,公司的地址就設在我爸媽留給我的那房子。目前的想法主要是想做一些外國紅酒的生意。”喬揚說到這裡又擡眼看了一下週桐,見周桐臉色平靜,眼神溫和,神色專注地聽着她的話,心裡不由一暖,看來自己今天還是來對了,至少他在聽自己說話,並沒有不耐。
“紅酒生意?”周桐輕聲地重複着喬揚的話。
“嗯,我想呢,我們南陵現在外企越來越多,在南陵生活、工作的外國友人也越來越多。隨着南陵經濟的不斷髮展,我們南陵本地人的消費能力也越來越高,對紅酒的需求也就越來越大,所以我與幾個朋友就想着合資辦個專門做紅酒生意的貿易公司。”喬揚解釋道。
“嗯,這個想法很好。不過我記得你和高萬林那個公司也是做菸酒生意的吧。”周桐想起了現在已經在高萬林名下的那個公司。
“是的,不過那個公司一直以來只做國內白酒的生意。以前我曾經提議過做紅酒生意,不過高萬林沒肯。既然他不做,現在我來做,他應該也沒有理由來反對我,說到底就算我也做白酒生意,他也沒有理由不讓我做,對吧?”喬揚自然聽出周桐話裡的擔憂,直言不諱地說道。
“嗯……那你需要我幫你什麼?”周桐的手指在沙發扶手上有一下沒一下的點着,神情卻沒有因爲喬揚的話有絲毫的不快。
“是這樣的,我們的註冊資料已經報上去,經營執照還沒有下來,這個問題應該不大,我相信經營執照一定是能夠下來的,不過就是時間問題。不過現在我有一個難題,就是這個紅酒的貯存問題。本來吧,這要是在北方,家家有地窖倒是沒問題,直接把地窖當酒窖就成。可在南陵卻找不到這樣的地窖……”這會喬揚倒是放開了,大眼睛直直地看着周桐,感覺坐在自己身邊的這人不再是市長,而只是自己的一個長輩。
“那你是想挖個酒窖不成?”周桐這下倒是皺起了眉頭,南陵所處地帶,地下的水資源十分豐富,向下挖不了多深就會出水,這要挖地窖難度可不是一般二般的大。
“哦,這倒不是。周叔叔可還記得,我小的時候,你常來我家找我爸下棋,一下就一下午的事?”喬揚突然轉移了話題,把周桐帶到了二十年前。
“記得,怎麼不記得?!我們一下棋,往往就把時間給忘記了,你這小丫頭有時就會生氣,不是把我們的棋給糊了,就是自己躲起來生氣,最後讓我和爸兩個人心慌慌地到處找人……”回憶往事往往能讓有共同回憶的人關係更進一步,此刻周桐的眼前彷彿又出現了他和喬松齡下棋或者到處找喬揚的那些鏡頭,兩人之間的氣氛顯得更加溫馨和諧。
“那麼周叔叔一定還記得,那次我生氣躲在防空洞深處,最後自己睡着了。你們怎麼找怎麼喊也找不到我。直到天黑了你們纔好不容易找到我,你和我爸被我媽還有阿姨狠狠地臭罵了一頓……”喬揚慢慢地把話題引向今天她要說的主題:防空洞。
“記得記得。從那事後,我和你爸再也不敢只顧着下棋。不管你了。那時你也不過就六七歲吧。記得那時家城都還沒用上空調,大夏天的在那防空洞乘涼的人可真的多,誰也沒想到你個小丫頭會躲到最裡面去。不過說起來,那防空洞還真是冬暖夏涼呢……哎,冬暖夏涼!哦,哈哈哈,原來你個小丫頭是在打那防空洞的注意吧!”周桐說着說着,猛然醒悟過來,伸出指頭虛指着喬揚。哈哈哈地大笑起來。
“呵呵,周叔叔的思維就是敏捷,我這還沒說呢,就被你猜到了。我家附近那個防空洞吧,雖然現在還是年年維護,但連年看着卻也是越來越破敗,應該是現在的投入少了吧。我呢,想租用這個防空洞當酒倉庫,不知市裡有沒有這樣的先例。嗯。我在網上也查了一下,現在有不少地方這個防空洞是在向外出租的。”喬揚先是恭維了一句周桐,然後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這個啊,我們市裡目前還沒有提出租賃這個防空洞。但國家人防部門的確有以人防設施養人防設置的文件,所以你這個想法不是不能實現。這樣吧,你那個營業執照和租賃防空洞的事。我都替你問下。放心,也不是什麼大事……”周桐知道喬揚特意提了營業執照的事。肯定還是想要自己過問一下,他現在分管的就是南陵市經濟這一塊。所以很爽快地就答應了幫忙。
“哎呀,那我就先謝過周叔叔了……只是不知今天周叔叔約我過來,又是爲了什麼。看我一來就先把自己的難事,擺出來讓周叔叔幫忙,倒讓周叔叔一個大忙人,爲了些小事耗費時間。”喬揚聞言頓時喜出望外,想到周桐找她過來自然是有事要談,連忙主動的問了出來。
“嗯,也不算是什麼大事。昨天你走後,林董還是堅持要把這五十萬給你,他讓我轉交給你。你先不要爭着推辭,有幾句話我要告訴你,你聽後再決定這支票是要還是不要。”周桐起身從自己的抽屜裡拿出昨天林柏年曾經給過的那張支票。
看到周桐遞過來的支票,喬揚的臉色頓時變得異常難看。
“鈴鐺,我也知道這支票要讓你收下,幾乎是對你的一種辱沒,但昨天你走後林董的話,我覺得雖然有些危言聳聽,但畢竟也有些道理,你不妨先聽聽再做決定。”周桐將支票放在喬揚面前的茶几上,然後又在沙發上坐下。
見喬揚端坐在沙發上,眼睛死死地盯着面前的支票,彷彿那不是支票,而是她的仇人一般,不由有些爲難也有些心痛。
但這事他還真的要勸勸喬揚,畢竟現在林家還不是喬揚所能硬碰的,他就算想護着她,也不能事事都能幫到位,他不想讓面前這個自己從小看到大的孩子再受什麼傷害。
“其實今天你能把自己的難處直截了當地告訴我,我打心眼裡高興,因爲在你的心裡我還是你的周叔叔……你應該知道,南陵市經濟幾乎被林家把持了半壁江山,說得準確一些應該是大半個江山纔對,市裡只要林家不做出什麼大的事來,一時半刻是不會動他們的……說心裡話,儘管有很多人看不過眼,但是目前終究沒有能動得了林家的……鈴鐺,忍一時之氣爲自己求得寧靜的生活,聽你周叔的一句話,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留得青山在才能不愁沒柴燒……叔不想眼看着你吃眼前虧……”說着周桐又將支票往喬揚面前推了推。
周桐的這段話說得聲音相當低沉,就算喬揚在他面前,不仔細聽有那麼幾句差點也聽不清楚。
他的語氣中有些無奈,還有些沉重,彷彿有千斤的重擔壓着,令他幾次停下來看喬揚。
喬揚卻慢慢地收斂了她眼中、臉上的怒氣,又恢復成平時的清冷模樣。
周桐的話讓喬揚有了警覺,林家一定是有什麼話,壓得身爲南陵市副市長的周桐,不得不出面來應對的這件事。
細細咀嚼桐的話,喬揚慢慢的也能想出個七八成來,昨天她不肯收下這筆錢,就算她有言在先,承諾不對林柏年的孫女發難,林家依舊不能放心。
俗話說吃人家的嘴軟,拿人家的手短,在他們眼裡只有喬揚收下了這筆錢,才能讓他們安心。
爲了防止林家在暗地裡給自己使些什麼陰損的招式,看來這支票喬揚不收也得收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