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原來與喬揚父母住的房子差不多,兩家靠得也很近,不過兩年前換了房子,而喬揚父母卻因爲喜歡那個小院,沒有更換房子。
周家現在住在南陵市機關家屬大院裡,那是一套三室一廳的房子,喬揚也只來過兩次,兩次都是爲了周家的喜事隨父母一起前來賀喜,一次是周家搬家,一次是周炯燦結婚。
雖然來的次數少,不過南陵就那麼大,這大院又在市府邊上,她自然不至於會迷路,很快母子倆就到了周家樓下。
還沒等她帶着高昊下車,就已經看到周炯燦從樓道口迎了出來,看來周家一直都在陽臺上關注着她。
周炯燦平時並不住這裡,他與愛人趙玲瓏的單位離這裡都有些遠,爲了上下班方便,在單位附近另外購置了住房,只在節假日的時候纔會帶着孩子過來與父母聚聚。
“哎喲,小子,你可真是長大了不少,舅都快舉不動你了。”周炯燦一把將高昊抱了起來,一邊把他往頭頂舉了舉,一邊說道。
高昊雖然有段時間沒見到周炯燦,已經不太記得這個自稱舅的人是誰,但他感覺到周炯燦對他的善意,所以一點也不抗拒周炯燦的懷抱,更在周炯燦將他舉過頭頂的時候,開心在咯咯直笑,從來沒有人這樣舉過他。
看着開懷大笑的兒子,喬揚的心裡有着說不出的酸澀,由於高萬林對家對兒子的漫不經心,兒子的童年真的失去了很多的歡樂。
“走。到舅家裡去,小弟弟可盼着你帶他玩兒呢!姐。我們上去吧。”此刻的周炯燦嘴裡還是如幼時那般喚着喬揚,彷彿他們從來都不曾生分過。
喬揚有些呆滯地看着將高昊高高扛在自己肩膀上。向樓梯口走去的那高高大大的背影,一時之間有些百感交集,從整天跟着自己跑的小跟屁蟲,到自詡爲護花使者的少年郎,再到迎娶美嬌娘時那意氣風發的青年,如今卻已經是一個孩子的父親……
那麼多年過去了,這聲“姐”只是他們年少時稱謂,如今又聽到這聲“姐”,怎麼不讓喬揚感到猶如時光倒流。
“媽媽。快來,不要忘記昊昊送給弟弟的玩具啊。”也許半天沒見喬揚動作,樓梯門洞那邊響起了高昊清脆的呼喊。
“哦,來了來了,忘不了忘不了……”兒子的呼喚驚醒了喬揚,喬揚連忙振作了一下精神,從車裡將紅酒和玩具一起拎了出來,鎖好車,三步並做兩步趕了上去。
“哎呀。姐,你帶昊昊來就行了,還帶什麼東西啊?”周炯燦看着喬揚手上拎着的東西,臉上的表情有些不悅。
周家和喬家相處那麼多年。除了喬揚結婚、周家搬家、周炯燦結婚這種大事,其他的真沒有什麼時候是要拎着禮物上門的。
“也不是什麼禮物,這個是昊昊自己找出來要送給你兒子、他小弟弟玩的玩具。也不是臨時去買的。他長大了,這玩具他看不上眼。不過你兒子那般大的孩子,卻正好合適。
這酒呢。極可能是我那公司以後的主打品牌,今天帶來也不過就是讓周叔叔和你一起嚐嚐,幫我拿個主意。哪裡有什麼禮物呢?!你姐的東西,就算是禮物,也不過是一點孝敬長輩的心意罷了。”喬揚在南陵真的沒有什麼親人,以前沒有與周桐他們繼續走動,也是有一些客觀的原因。如今能夠續上這份父輩留下來的緣分,周家自然被她歸到了親人的行列,而周桐夫妻自然也就成了她的長輩。
“姐,你還是如此能言善辯,我從來就沒有說得過你的時候……不過以後啊,你可得經常來我家坐坐,省得我媽老是念叨我和我爸。”周炯燦打小就是個實心眼的人,嘴上的功夫的確經常敗在喬揚手下,每每都如今日這般甘拜下風。
“嗯,以前不是情況比較特殊嘛,以後我有什麼事一定首先就來騷擾你們。你看啊,周叔叔現在是市長,你呢大小也是個所長吧,還有那我弟妹據說也已經是工行的副行長了,就算阿姨已經退休了,婦聯那邊的關係總還在,何況你們這些個老少爺們回到家,還不得聽從她的指揮?嘿嘿,到時我只要粑住阿姨就行了!只怕到時你們會嫌我麻煩多呢!”喬揚現在的心情十分的歡暢,瞧,又開始調侃起周炯燦來了。
這樣輕鬆自在從容不迫的喬揚已經很多年沒有見過,周炯燦都已經不記得什麼時候看到過如此笑語盈盈的喬揚,不由有些看得癡了。
“到了到了,你這還往哪裡去啊?你家不是五樓嗎?”周炯燦有些心不在焉地跨步上着樓梯,根本沒有注意到樓層,喬揚看了看樓道上那大大的“5”, 有些疑惑地地問道。
“啊,哦……看我只顧着與你說話,倒是忘記看樓層了。”周炯燦一拍自己的腦門,把高昊放了下來,正要準備敲門,門已經從裡面打了開來。
房內頓時衝出了一個小身影,看着周炯燦手上牽着的高昊,臉上的表情有着些許敵意,看來是吃醋了。
“哎呀,鈴鐺,你可來了,快進來。這是昊昊啊,都長這麼大了啊,來球球,喊哥哥!”張芳菲熱情的聲音從房內傳了出來,隨即一個面色紅潤,有些富態的年逾五十的中年婦女從房內露出身子來。
“來,昊昊,把你送給弟弟的玩具,給弟弟。”喬揚看着門內那個小胖墩盯着高昊,有些面色有些不善,不由莞爾一笑,把身上的玩具盒子交給高昊。
“弟弟,這是哥哥送給你的玩具。來,哥哥教你怎麼玩……”高昊接過玩具,很自然地目前牽住了小胖墩球球的手,帶着他走向沙發,毫無認生和怯場,彷彿這樣做是天經地義的事。
小胖墩在高昊的帶領下,一起走向沙發,眼睛直直地盯着高昊手上的玩具盒。
這樣的情形,把房內的幾個人都給看得有些楞住了,喬揚是爲兒子自豪,其他的幾個人是絕對沒想到,自家那個混世魔王會如此乖巧地聽衆高昊的牽引。
“哎呀,喬姐,你家昊昊太帥了,也太有魅力了,我家球球讓我爸媽寵得無法無天,簡直就是個混世魔王,很少有今天這般聽話乖巧的。平時有個小朋友來家裡,只要我們對那個孩子稍微好一點,就會又哭又鬧的,剛纔我還以爲他又會哭鬧呢,沒想到昊昊一出手,這小混蛋卻如此聽話,你們看看現在他與昊昊玩得多歡實……”待喬揚坐下,周桐的愛人趙玲瓏看着玩得不亦樂乎的小兄弟倆很是感慨。
“現在都是獨生子女,孩子不但少了伴,而且老一輩的相對又比較嬌寵孩子。現在的孩子就難免會比較嬌橫。我家昊昊以前也一樣,他是不得不長大,我倒情願他能夠開開心心無憂無慮地生活……”喬揚看着小大人一般帶着球球玩耍的兒子,心情有些複雜,既希望兒子乖巧懂事,又期望兒子擁有歡樂的童年,這種矛盾的心理,讓她的心情有些鬱結。
“喬姐,你別想那麼多,我看昊昊還是挺開朗的,沒有因父母離異就變得畏畏縮縮的。我有個同事,她和前夫離婚的時候,那孩子也同昊昊差不大,可能當初她也太在意孩子的心靈引導,現在那孩子變得內向又自卑,可惜了一棵好苗……不過我看昊昊被你調教得很好,唑要喬姐以後多關心昊昊,相信昊昊一定會有一個美好的前程……”趙玲瓏見喬揚看着高昊的目光有些黯沉,知道她必定是在擔憂高昊,忙出言安慰。
“鈴鐺,自古有云兒孫自有兒孫福,我們做父母長輩的,只要盡了自己的心,在孩子小的時候好好引導,讓他走正道,不讓他成爲歪苗,這長大以後的路可不都得靠他自己去走?!”接過保姆送上來的熱茶,張芳菲接着媳婦的話說道。
“嗯,張姨說得對。哎,張姨,你這兩年倒是沒大的變化,嗯……一定要說變化的話,倒是越發年輕越發精神了。”喬揚環顧四周,見周家的擺設什麼的倒也沒什麼變化,而張芳菲除了比以前又略爲福態了一些,還真的沒多少變化。
“老囉,這孫子都滿地跑了,哪裡還年輕的起來哦……那豈不成了老妖怪了?”張芳菲聽得喬揚如此一說,嘴裡打趣着,臉上卻笑開了花。
此刻孩子玩得開心,大人聊得盡興,喬揚卻沒有見到一家之主的周桐,但今天是張芳菲請她上的門,她實在也不太好問出來,只好將疑惑埋在心裡。
話題自然聊到了喬揚離婚這件事上,這此張芳菲唏噓良久,最後嘆道:“鈴鐺啊,這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咱們往前看。既然高家那小子要往所謂的高處走,咱也不擋他的道。不過你還年輕,以後的路還長的很,張姨知道你是個能幹的孩子,但再能幹也是個女人,到底也得爲你自己考慮考慮……你有什麼想法可一定得同你張姨說,你張姨再怎麼着也在市婦聯呆了那麼些年,這手上的的資源也讓張姨給你用用?”
“謝謝張姨,鈴鐺到時一定讓張姨幫這個忙就是了,不過現在呢,暫時得先把我那個公司搞起來,從活着總也得活出個樣子來吧。”喬揚知道張芳菲話中的意思,也打心眼裡感謝張芳菲的好意,只是目前的她還真的沒打算要再婚,只是想着把公司辦好把生意做紅火,再把兒子好好地培養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