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會兒我下車,既然他們找的是我,我不會連累你,更不會讓別人傷你一分一毫。記住,有機會就逃,去找宋彥,不要管我……”他認真嚴肅的吩咐着。
可是蘇璃卻心頭一酸,這麼危急的時候,他竟然首先考慮的,是她的安危?而她這麼多天,想的竟是怎麼取他性命?
饒是她心性再冷,此刻也滿腹柔腸,不等他說完話,她便搖着頭:“段冽凌,咱們既然一起出來,就必須一起回去!”
這這種嚴肅的時刻,段冽凌聽完她的話,卻忽然笑了,眼底說不出是溫柔還是深情,只擡手撫了她的臉頰,沉聲道:“算我沒有看走眼,這時候竟然還知道要共患難!”
蘇璃都快哭了,他居然還打趣,忍不住橫了他一眼:“我只是惜我的小命好嗎?我還沒戀愛,沒結婚呢!”
段冽凌笑了,揉了揉她柔順的烏髮,原本已經想好了把車臺抽屜裡的手槍帶身上,不介意火拼,但看她如此,他改了主意,火拼起來難免受傷,他傷了無所謂,她不能。
即將下車之際,段冽凌撥了宋彥的電話。
可是不遠處的車裡舉出來一個不知名的機器,狂妄的聲音傳來:“段少不必試着聯繫別人,你撥不出去的,勸段少還是下車,隨我們走一趟。”
原來那是信號干擾器。
果然,宋彥的電話沒有通,段冽凌也乾脆的扔了手機,只是開啓了無限次數重撥,只要他們離開這裡,干擾器帶離,總有撥通的時候。
“怕麼?”男人轉頭,頗爲體貼的一句。
蘇璃卻強自鎮定,冷冷一笑:“誰還沒殺過幾個人?”
段冽凌不說話了,下車前卻吻了她一下,忽然低低的一句:“放心,閻王不敢收你我的命,你最好想想,出去以後想要什麼獎勵,我統統答應!”
不等她反應,他已經退開距離,開了車門,然後態度誠懇,一臉配合的鑽出車子,臉上卻是不羈的淡笑。
蘇璃抿了抿脣,擡手輕輕碰了他吻過的地方,只覺得心口悶得很,有點酸。
看來是被他的有情有義感動了幾許,她一邊下車一邊心底逼視自己。
兩人剛下車,只聽對面的人嘲諷的一句:“段少果真風流不減,到小鄉鎮考察地皮也要帶女人,路上爽的機會都不放過?”
這不堪的話聽得蘇璃直咬牙,要不是她出來前武器都被段冽凌沒收了,她非得兩個飛鏢戳瞎他的眼,斷了他的舌!
“如果沒猜錯,能趕在這個節點出現,是我集團出內奸了?”段冽凌一點都不生氣也不着急,鎮定勾着嘴角問。
可是對方冷哼一聲,“這行有這行的規矩,崩廢話,你套不出任何信息。”
那人說完,朝着手下使眼色。
兩個小弟麻溜的上前,二話不說上麻繩,綁得結結實實。
等看到黑色麻袋的時候,蘇璃才皺起眉,扯了嘴角,看似嫌棄的開口:“大哥,這麼寒磣的東西弄在一個美麗的女人頭上,合適麼?你還不如把我打暈了呢!”
對面的人愣了一下,隨即咆哮:“死到臨頭還挑剔,套上!”
從剛剛她說話的時候,段冽凌就看了她,別看她只是挑剔,這鬼精靈葫蘆裡賣的心思還不少,知道她是想沿途記地形,好找機會逃脫。
果然,那小弟拿着黑麻袋又靠近,蘇璃卻往後推了推,皺着眉:“我這人就是挑剔,實在不行還打暈我吧!”說着,她還一擡手,嚴肅的提醒:“不過!注意力度,我可是段少現在的心頭肉,你們要綁他的票,傷了我,也不是明智之舉哦!”
可真能說,段冽凌忍不住笑了一瞬,這纔看了對面的人,即便馬上被綁,他段少的氣魄卻一點不落,低低的道:“你們要的人是我,與她無關,不論幕後金主是要錢,還是某個項目,某塊地皮,甚至段氏股份,都跟她沒關係,不過一個弱女子而已,倒是傷了她,我真會不高興的。”
對面滿臉橫肉的領頭都不耐煩了,背後出錢要他綁段冽凌的人怎麼就沒跟他說這兩人這麼婆媽?
最終,那人不耐煩的揮了揮手,那小弟就退下了。
所以,蘇璃沒有被套頭套,只不過被封了嘴巴,看着段冽凌被人用黑麻袋罩上帶走,她才穩穩當當的上車。
而她也在想,既然葉冷欽都把這個任務交給了自己,爲什麼還有人要段冽凌的命?
哦不對,這夥人看似不是要他的命,而是要錢。
看來段冽凌最近真是命犯煞星。
本來他們倆就是下午出發,中途被夾擊的時間,加上好了幾句口舌,上了匪徒的車之後不久,天就黑了。
蘇璃皺了皺眉,這個地方她沒來過,天一黑,她就算知道東南西北,也叫不出名,哪怕能瞅個空隙偷一部手機發個短訊之類的,也不知道發什麼地點啊。
轉頭看了看一直被套着麻袋,卻格外沉默鎮定的段冽凌,她皺了皺眉,按說,他遇難,她是該高興的,可是現在一點都高興不起來,若真的讓她現在下手,也絕對下不去。
想到這裡,她嘆了口氣,莫名的煩躁,揚聲問了句:“大哥,你到底帶我們去哪啊?天涯海角都沒這麼遠!”
“少羅嗦!”領頭男人一點不耐煩的咆哮。
但是蘇璃也感覺到了,車子開始七拐八拐,匪徒特意把車窗都擋上了,她乾脆什麼也看不到了。
不知被運到了什麼地方,兩人被帶了下去,狹窄逼仄的衚衕小道過後,像是廢棄的民宅,腐蝕發黴的氣味直衝嗅覺。
兩人被扔進了黑咕隆咚的房子裡,空間倒是不小,空蕩蕩的,卻越發顯得陰森。
匪徒什麼都沒說轉身就走了。
蘇璃剛想喊住他們,卻被旁邊的人杵了杵,是段冽凌?
她抹黑皺着眉,往旁邊靠了靠,他一路上都沉默不語,肯定在想辦法,不可能坐以待斃,但是嘴巴沒堵上了沒法交流,這會兒蘇璃才眼珠一轉,試着給自己鬆綁,這幫人雖然綁得有技巧,可她也不是吃素的。
三下五除二把繩子解開,拿掉嘴裡的破布,狠狠呸了幾下,這才把段冽凌頭上的抹布取了下來,低聲問:“你是不是有什麼辦法?”
段冽凌努了努嘴,她才把他嘴裡的布團拿走。
男人活動了幾下腮幫子,低咒一聲,這才低低的寬慰:“放心,宋彥會來的。”
“是會來。”黑暗裡,忽然被人接了話。
蘇璃驟然嚇得全身緊繃,她現在也差不多適應了黑暗,大概辨明瞭說話的人在什麼方位,轉頭看了過去。
熹微燈光亮起來,可是來人卻戴着醜陋的面具。
看了這樣,段冽凌終於眯起眼,冷聲諷刺:“敢綁了我,竟然還不敢露臉麼?”
來人也不惱,輕哼一笑,朝旁邊的人示意一下,就有人上來給段冽凌鬆綁了。
只聽戴面具的男人甕聲甕氣的道:“段少,不是我爲難你,只是如今你的勢力太大了,企業壟斷弄得很多人都沒了活路,想要你命的人也太多,這筆生意不做,我可就對不起自個了。”
段冽凌勾了勾嘴角,“哪那麼多廢話,我倒是想聽聽,他們都想要些什麼?”
面具男一眯眼,投射着嗜血的目光,卻是在蘇璃身上打轉,好一會兒才摸了摸下巴,說:“有人要你的命,不過,我不想辦得太快,畢竟……於我而言,段少的命可不如那些資產來得有誘惑!”
蘇璃總算聽出來了,這人只是替人辦事,真正的金主還在後邊,想必就是把任務交給金軒組織的某政府要員?
看來,這個人勢必要段冽凌的命,竟然多方委託?
“你想要,我就給?”段冽凌倨傲的擡頭,絲毫不像是被綁架的人,隱晦的開始策反:“你若是聰明人,就該知道我段冽凌沒有什麼給不了你……”
那人擺手,沒讓段冽凌把話說下去,而是示意手下將一旁的蘇璃架了起來。
段冽凌鷹眸眯了一下,薄脣冰冷,一股不好的預感襲來。
果真,面具男又甕聲甕氣的說:“我辦事一向講規矩,看段少這態度,恐怕我要如願得用些手段。”說着,他微微側臉,食指一擡。
“啊!你們幹什麼!”蘇璃驟然尖叫,因爲四肢猛然被人禁錮住,裙襬被撩到大腿根部。
可是她掙扎不得,也不敢貿然顯露身手,卻真的緊張,她天不怕地不怕,卻怕被人這樣玷污!
只聽面具男繼續道:“看得出,段少對這女人不錯!用她一命,換我如願,如何?”
“是男人就放了她!”段冽凌沒有回答,卻是森冷的命令。
對面只是一聲輕哼,轉而笑了:“段少有血性的出了名的,要麼,咱們玩個遊戲,你把我的人都打倒,她,就能完好無損!”
蘇璃眼泛淚花,看着那些人手裡不是木棍就是鐵棒,可段冽凌赤手空拳,這明擺着欺負人!
可段冽凌卻只轉頭看了她,這個時候還不忘勾脣魅惑的一下,轉而薄脣輕啓,堅定的一個字:“好。”
不是蘇璃不相信他,只是這差距懸殊已經擺在那兒,面具男的手下倒了一波又一波,面對沒有武器的段冽凌,就像是逗着貓兒一樣玩。
蘇璃終究看得心酸,卻始終不哭不鬧,只是含淚閉了眼。其實段冽凌完全可以一口答應給這個男人所有他想要的,可是他沒有。
她知道,段冽凌想拖延時間,因爲匪徒最是無情無義,面具男既然能想到讓手下非禮他,難保段冽凌一點頭,他們照樣把她玷污。
段冽凌這是在保她。
閉着眼,她不看,可是一聲聲低沉的悶哼入耳,她纖細的指節狠狠捏在一起,拼命忍着心疼。
“夠了,夠了……”她終於忍不住了,喃喃出聲,混着段冽凌時而發出的痛苦,直到看到他被人從身後重重的一棍,蘇璃尖聲低喝:“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