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累了……”
盛初七與他十指相扣,腦袋靠在牀沿,濃翹的長睫毛緩緩的半掩着,喃喃的說:“很累了……”
……
你快點醒來吧。
其實,我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堅強,倘若真要面對你病逝的事實,這一關,我終究是過不去的。
……
……
天漸漸露白,病房空氣中無聲地流淌着一種安詳且溫柔的氣息,淡淡金色的陽光透過薄薄的玻璃和薄薄白色的窗簾灑進來。
盛初七後背挺直的坐在椅凳上,鼻尖呼吸進的都是消毒水氣味和清晨新鮮的空氣。
情到濃時人憔悴,愛到深處心不悔。
此刻的她,蒼白的小臉很削弱,大大的眼睛又紅腫的嚇人,脣瓣一絲血色都沒有。
就像個沒有靈魂的布娃娃,那眼中的神色,從堅定慢慢地轉變成了絕望,再變成了空洞。
她只要握緊他的手腕,能感受到脈搏的跳動,就不會自暴自棄的先倒下。
盛初七跟他說了一夜的話,如今嗓音啞得一個字都吐出來,喉間總有股刺疼的感覺。
她還想說,無聲的在心裡說。
這種絕望的滋味,她此生算是嘗夠了,心中總在想,人來到這個世界走一回到底是問了什麼?
或許這就是人無完人,在別人羨豔她出生富貴之家,受盡嬌寵,有個出色的姐姐和疼愛的丈夫時候。
她卻也因此付出了無人能深懂得代價……
有時候,盛初七會很羨慕那些平凡的女孩,有雙親呵護疼愛長大,找個老實可靠的丈夫,生個可愛的女兒,就這樣平淡卻也平安的度過一生。
她也想的,這一身富貴,是她想過還給老天爺,甚至把自己的命還給老天爺,只要她身邊親近的家人,別在遭受到磨難了。
當遇到斯君謙的時候,她卻貪婪的捨不得死,想要更多,或許人一旦擁有到什麼,也註定會失去什麼來權衡。
盛初七低頭無奈的發笑,她看着窗外,天色全亮了啊,耳旁,似乎聽到了病房外傳來了哭泣聲。
她心臟密密麻麻的開始揪疼起來,時鐘再走,那每一秒每一分的滴嗒聲,都深深的敲打在她心臟上。
臉色,發白的厲害。
盛初七乾涸的眼眶早已紅腫,看着昏睡的男人,表情呈現出對命運的無奈:“我很想你醒來,可你卻不醒,我還有什麼辦法?”
她心底泛起一陣對生命的渺茫無助感,擔驚受怕了已久,當真正來臨要面對的時候,她卻沒有了撕心的崩潰,很冷靜得陪伴他走最後一層。
“我知道你喜靜,以前每次看到我耍小脾氣的哭鬧,其實都很無奈吧?這次我不哭了……別讓你……別讓你想走,卻走的不安心。”
盛初七說話的時候,脣瓣都在發顫,她哽咽着說:“池淮南說,你不醒,腦袋就會發生死亡的現象,身體卻還活着,這也是被稱爲腦死人,你真要走就走慢些啊,你不是會頭疼的?別在路上摔了啊,不然就沒人在旁邊能攙扶你一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