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西深擡起了重重的眼皮,清晰的看到了眼前日思夜想的女人,瞳孔不停的縮起,長指幾乎是下意識就去捏菸蒂。
也不管會不會被燙到……
“姣姣……”
他一開口說話,嗓音暗啞的可怕,手臂支起身搖起來,卻因爲坐得太久了,加上酒精麻木了神經,剛要起來就狼狽的跌了回去。
男人高大的身軀將嬰兒牀壓到,動靜響起,一些小孩兒的玩具都灑落了一地,他說不出的狼狽與頹廢。
盛七月站在原地沒有動,低垂着頭,黑色秀髮掩去了臉色,無法看清她真實的表情。
即便這樣,如果仔細觀察的話。
她垂在身側的手指在顫抖,是騙不了人。
傅西深長得過分的腿跪在地上深深的在喘息,手掌握成拳,手臂處隱約冒出了一根根青筋。
盛七月閉了閉眼,壓下心中酸楚的情緒,過了許久纔開口:“你母親自盡了,成爲植物人躺在醫院。”
安靜的嬰兒室裡只聽得見彼此起伏的聲音,沒有一絲空氣透進來,除了門外的光線照映進來外,黑暗得不像人待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傅西深跪在地上一句話也沒說,五官被暗影削的很冷硬淡漠,眼底神色都被額頭的黑髮遮擋住。
盛七月看了他一眼,紅脣抿着,轉身像是想往外走。
就在她邁出一步時,身後的男人終於啞着嗓子開口:“我除了你和兒子,這次真的沒有家人了。”
雄厚的家業和傅家根本就不是他想要待的地方,身居高位有些事註定無奈,他曾經可以爲了一個女人放棄回到傅家爭取繼承權,也可以爲了一個女人回到傅家奪權成爲掌權者!
父親這個詞語,對於他來說只有冰冷!
母親呢,可能有一瞬間的時候,會讓傅西深感到溫暖,卻被她一次次極端偏激的行爲給耗盡了母子情分。
他低低的冷笑,一雙黑眸盯着地板上自己的影子,懾人心魄極了:“什麼都沒了……”
在倨傲高大的男人,在親情愛情面前都顯得如此弱小,整整七八年沒有一天是過的好,他想抓住點什麼,卻始終都抓不住。
盛七月那一步,始終是邁不出去。
傅西深也沒有從地上起來,擡起頭,沉默深邃的視線盯着她背影:“姣姣,我知道你早在七年多前就已經選擇放棄我……是我害你,我執意對你不放手,還強迫你懷孕……
如果當初我早點對你放手,或許我母親也不會對你下死手……你怨恨我,現在跟我在一起也不肯愛我……如今我連你的孩子都保護不住……這次,你是不是又要離開我了?”
傅西深口頭上什麼話都不說,可是心底卻都是一清二楚盛七月到底在想什麼,是爲什麼會留在傅家跟他在一起。
一直沒有揭破,是想給彼此留點餘地,即便她不想愛了,那他會替她來愛,替她愛雙倍的。
盛七月沒有轉過身,暗影打在她側臉上,殊不知眼淚早已經留下來,一滴滴的,無聲砸落在了地板上。
身後,傅西深說着,又低笑了起來:“我還有什麼資格留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