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嘴角上面沾着些奶湯漬,他忍了又忍,還是縱容了自己,伸手過去用指肚把那滴飽滿的奶湯漬拭掉:“爲什麼,我會越吃越餓呢?”
雲初被他眼中邪魅的神色驚到,慌忙往後面一仰身,退避嚷道:“謝哲你幹什麼呀?孕婦你也欺負嗎?”
謝哲的手在半空中停頓了一下,頹然垂下之後,面色已經恢復了正常。
“雲初,我想拜託你兩件事!”他坐正了身子,輕咳一聲之後正色說道。
雲初也一直在猜他的來意,見他兜了一晚上現在終於說到正題上面來了,就急忙說道:“說吧,別太爲難我就行了!”
謝哲把面前的杯盤收拾了一下,拿出兩份協議平展的放在雲初的面前:“這是監護權變更協議,請你把它簽了!”
“監護權?”雲初一聽這話就更糊塗了:“什麼監護權?”
謝哲將一支簽字筆遞到她的面前,語氣十分凝重的說道:“溫暖的監護權!雲初,簽上你的名字,溫暖以後就拜託給你照顧了!你就是她法定意義上的監護人了!”
雲初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現在聽見溫暖這兩個字就頭疼,連忙說道:“謝哲,你開玩笑的吧?我怎麼可能會照顧溫暖?”
溫暖這丫頭,已經把她快要逼上絕路了,如果她的心腸再狠一點的話,出獄之後也是要找辦法教訓溫暖這個臭丫頭的!
照顧?
她哪裡會有這個心情?
謝哲的樣子半點也不像是開玩笑,把手裡黑色簽字筆往她面前又遞了遞:“我是認真的!那時候你還在峨山鎮朱嬸家裡的時候,我帶溫暖回來接受檢查,她染病的父親和母親就親自把她的監護權交到了我的手裡!可是現在,我不能再把她留在身邊了!”
“爲什麼?我看溫暖那樣子,好像也只有你降伏的住!”雲初依舊想不明白。
謝哲如果不是瞎眼的話,從這次的捧花事件上面應該就能看得出,溫暖對她那是滿滿的恨意呀,他現在把溫暖託給她,豈不是在給她找麻煩嗎?
雲初再次搖頭,拒絕說道:“謝哲,你別爲難我好不好?我真的和溫暖氣場不對,你讓我照顧她,將來指不定還會被她害得怎樣……”
雲初說着,低下頭又輕撫了一下快要足月的肚子,輕聲說:“再說了,我的孩子也快要出世了,把溫暖留在身邊,我擔心……,謝哲你別怪我自私呀,我不能拿我的孩子來冒險!”
謝哲聽着她的話,神色之間慢慢有些失望。
抿脣想了想,依舊把監護權變更協議往她面前推了過來:“那行!我不勉強你了!不過這協議書你先留在身邊,上面我已經簽字了,如果你啥時候改變主意了,就在這上面簽上你的名字吧!”
雲初擡眼看了看神色異樣的他,有些擔心的問:“謝哲,你可以告訴我,你爲什麼要把溫暖的監護權交出來嗎?你是不是……”
“不是!”謝哲馬上就將她沒有來得及出口的話堵了回去,狠聲說:“我只是太煩這個害人精了!她跟在我的身邊就只會不停的捅婁子捅婁子……,早就想
要她滾蛋了!”
“你在撒謊!”雲初毫不留情的戳穿他:“你在答應溫少謙的時候,就已經知道溫暖是什麼性子了,若你嫌棄她,當初也就不會答應溫少謙了!”
謝哲悶聲嘆息了一聲,伸手端過她面前剩下的小半杯殘酒,一口飲盡之後粗聲說:“反正我已經決定了!這變更協議你先收着,將來說不定你會改變注意也有可能!”
雲初見他很苦惱的樣子,也就沒有再追問這件事情。
心裡又想着自己現在能不能從這裡出去還說不定呢,和他爭辯這些,並沒有多大意義!
又見他神色很是焦慮上火的樣子,嘴脣上面都開裂脫皮了,估計他也真是對溫暖的事情感到棘手煩心了,所以纔過來找自己的!
雲初雖然覺得他找自己託付溫暖這事沒什麼意義,可是也不忍心再多說了!
她起身,幫他倒了一杯白水放在他的面前:“喝點水吧!”
“還有一件事情!”謝哲一開口,聲音居然微微有些發顫:“我發現文軒的身體好像有些不對勁,你以後有時間,去看看他吧!”
他這麼一說,雲初也想起上次文軒過來找自己,抱着自己痛哭流涕的事情來。
她秀眉微微擰起,點頭說:“嗯!文軒的性格確實和以前有些不一樣,他好像很傷感,婚禮前一天晚上他來找過我,我就覺得他情緒很反常,問他他也什麼都不說!”
“不止是性格!”謝哲有些憂心的用拳頭摁揉着太陽穴,無比苦惱的聲音說:“不止是性格,我說的是其他方面,是他的身體方面!自從你離開之後,他恢復得很快,能自由活動之後,他更是花了很多時間和精力用在健身修復上面,可是……”
他說到這裡,突然就停了下來,深黑的眼瞳看向她,不再往下說了。
“可是什麼你倒是說呀!”雲初也有些擔心起來:“是不是他修復得太快,身體又受傷了?”
“不是!”謝哲站起身,從她的椅背後面拿起自己的外套:“雲初,我走了!反正你以後有時間的話,就抽空去看看他吧!他這次醒過來之後,就好像老虎被拔了牙一般,所以你不用擔心他會傷害你!……算我拜託你了!”
說完,穿上外套就準備離開。
“謝哲你等一下!”雲初在身後叫住他。
他身影頓住,再轉身,已經又恢復到了冷酷邪肆的模樣:“怎麼?捨不得?真想要把我留下來和你洞房花燭呀?”
雲初惱他的不正經,可是心裡卻有更加重要的話要問:“謝哲,你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
“我能出什麼事情?我能出得了什麼樣的事情?”他雙手微微攤開,做紈絝狀笑着說:“你忘記我的身份了?忘記我謝家在北都城的地位了麼?俗話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雖然我們謝家現在敗落了,可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我們的關係網還在,像這樣的看守所我還不是來去自如麼?”
雲初總覺得他笑得有些浮誇,好像是竭力在掩飾什麼一樣。
擰眉又問:“那你爲什麼要把文軒和溫暖託給我?溫暖和文軒
對你來說有多重要我很清楚,如果不是遇到了什麼難過的難關,你怎麼會把他們託給我?”
謝哲笑嘻嘻着往她面前回走了幾步,微微彎腰細看她的臉色:“喲,真的是在擔心我呀?哈哈哈……”
她紅着臉想要躲避,他已經哈哈哈的笑着轉身再次離開了。
雲初看着他的背影,在身後急得大聲說道:“謝哲你回來,你把話說清楚!你到底出了什麼事情要把他們兩個人託付給我?我身上的罪名都還沒有洗脫,要被關到什麼時候都還說不清楚呢……”
她追到房間門口,他已經下了門前的三五階臺階,正一邊往前面走,一邊背對着她揮手:“再見了雲初!”
“謝哲……”雲初的聲音驀然輕了下來。
他越走越遠,夜色給他的背影平添了些蒼涼和悽愴的感覺!
她心裡隱隱有些不好的預感,今天晚上謝哲的行爲舉止太怪異了點吧?難道他真的是出了什麼事情?
可是他說的話也有些道理,謝家雖然敗了,可是他的關係網還在,能自由出入看守所,就可以看出他和這裡面的人關係應該是很到位的!
她收拾了桌子上面的杯盤,洗漱之後躺在牀上卻怎麼都不能安然入睡。
心裡千頭萬緒,一會兒擔心母親,一會兒又想着文裴肯定和自己一樣,也是這樣眼睜睜的在思念當中度過他們今天晚上的洞房花燭夜。
再又想到文軒的反常和溫暖的陰險,種種種種都令她忐忑不安,更加毫無睡意了!
轉輾反側到下半夜的時候,她從牀上起來,摩挲着找到沒有喝完的紅酒,對着酒瓶子連喝了幾大口,這才暈暈乎乎的躺回到牀上,睡了下去。
第二天早上,被外面女犯們整齊劃一的腳步踢踏聲給吵醒了。
睜開眼睛,她有好長時間的恍惚,想不出自己現在是在哪裡!
想明白之後,又是無比的沮喪和難過!
從牀上下來,披着衣服往窗子外面看了一下,數百個女囚正在列隊做操,她們穿着橘色的看守服,臉上都是清一色的呆滯和茫然,手腳比劃之間,更像是沒有生命沒有感情的木偶。
“你醒了?”房門被人從外面推開,高高瘦瘦的警員在門口看她一眼,說道:“醒了就趕緊到食堂裡面吃早飯吧,食堂師傅一直都幫你熱着呢!”
“啊?哦!”雲初連忙答應着,麻利的洗漱之後,跟着高瘦的警員往食堂裡面走:“我不用跟着她們做操的吧?”
“本來是要的,不過今天早上徐警司打了電話過來,親自安排你在這邊的飲食和作息時間……”高瘦警員的態度比起昨天好了不少,一邊說,還一邊側目看了她一眼:“你和我們徐警司是親戚?”
“不是!”雲初搖搖頭。
心道謝哲還真不是說大話瞎吹牛的,他的關係網果然是無孔不入呀,連自己在這裡面的生活都被關照到了。
他是不是要自己承他的情,等以後出去了好照顧溫暖和文軒?
可是,她這樣的罪名,想要出去,不知道得等到何年何月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