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初看那男人對着自己咧嘴發笑,那白森森的牙齒像極了某種獸類!
她心裡發沉,預感到這個男人可能是衝着她們來的,急忙對謝美英說:“媽,我們不等老陳,也不去美容院了,我們還是早點打車回去吧!”
謝美英從包裡面摸出墨鏡帶上,固執的說道:“不行!這個樣子我哪裡敢見人呀!必須要做了美容護理,我纔回家!……雲初你是不知道昨天晚上在看守所裡面,聽着外面雷雨交加的,一個晚上我基本上都沒有閤眼,你瞧瞧我這皮膚,這氣色……”
雲初忍不住又回頭看了一眼,發現剛纔那個奇怪的男人已經不見蹤影了。
心裡這口氣卻怎麼都鬆不下去,眼皮也十分應景的跳了起來,突突突的讓她心裡異常不安:“媽,我突然覺得不舒服,我們還是回去吧!家裡面也有護膚品,你一樣可以……”
“那怎麼能和專業的美容院相比?”謝美英伸手摸了摸發乾的臉頰,拉着雲初的手說:“雲初,我知道你最乖最聽媽的話了,你就陪媽走一趟好不好?”
雲初急得跺腳:“那你給陳叔打個電話,看看他走到哪裡了?……估計他短時間應該過來不了吧?聽說市中心內澇堵車,我和溫老師過來的時候,都是從三環繞來的……”
“別急別急,我打電話問問!”謝美英說着,摸出手機撥了老陳的電話!
也許是昨天晚上沒有睡好的緣故,雲初不僅眼皮跳得不停,還總是隱隱覺得身邊潛伏着看不見的危險。
可是她極目看過去,來往的又都是正常的路人。
剛纔那個穿着牛仔裝的男人也早就不見了影子!
“怎麼打不通?”謝美英低下頭,重新撥號。
雲初嘆了一口氣,眼角的餘光卻突然瞥見一個男人鬼鬼祟祟往她們這邊疾步走了過來。
男人穿着灰色的套頭T恤,頭上還帶着壓得很低的鴨舌帽,雖然看不清楚長相,可是雲初還是一眼就認出這個男人,就是剛纔故意撞了謝美英的那個牛仔裝男人,只不過是換了衣服而已。
他的左手捏着一張捲起的報紙,右手藏在報紙的下面,腳步奇快的往謝美英面前直奔過來。
謝美英正在抱怨老陳的電話不好打,根本沒注意到正在快速靠近的男人。
雲初一顆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男人眼中的殺意讓她覺得害怕,本能的拔腿就想要往後面躲避,可是做出來的動作,卻是將謝美英往旁邊推了一把:“小心!”
然後,不知道爲什麼,她的身子居然就擋到了謝美英的前面,後腰上面尖銳的刺痛讓她大腦瞬間空白:“媽……”
謝美英被她猛力一推,手中的手機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回過頭,正看見沈雲初一張驚惶的臉望着她,旁邊一個戴鴨舌帽的男人恨恨看了謝美英一眼,轉身快步穿過街道,往對面跑去。
謝美英連呼喊都忘記了,一把抱住站立不穩的雲初,顫聲問:“雲初,你怎麼了?
啊?你別嚇媽呀!”
雲初覺得自己沒什麼,可是眼前大團大團的黑暗不斷涌上來,涌上來……
旁邊幾個閒散的路人迅速圍攏了上來,七嘴八舌的說道:“這姑娘被剛纔那男人給捅了,流了這麼多血,還不趕緊送醫院去?”
又有人說:“對呀,這姑娘是爲了救你才挨的這一刀呢!那男人明明是衝着你來的!”
“對對,我也看見了,這姑娘心眼兒真實在,居然用自己的身體替你擋了這一刀!”圍觀的人不停感嘆。
謝美英的手扶在雲初的後腰上,粘溼溫熱的血慢慢往她的手心上面沁過來,一向狠辣鎮定的她也亂了陣腳:“電話,誰把電話借給我用一下!”
有好心人幫着報警了,也有好心人將手機借給她用。
謝美英半抱着已經昏迷過去的沈雲初,握着手機卻不知道這個電話應該打給誰。
唐文裴從唐氏公司出來沒多久,就被堵在路上了,前面道路積水,導致車輛熄火,這一堵就是一長串。
他發現問題想要折身避開這條通道的時候,後面的車子已經接二連三的開了過來,將他給堵在了正中間,進退不能。
心裡依舊還擔心着那個闖到家裡面的男人,他開始給沈雲初打電話,可是她的電話一直都是無人接聽的狀態,該死的女人,她難道不知道自己在爲她擔心嗎?
給他打了那麼個不着邊際的電話,她是誠心要急死他嗎?
心急如焚的狀態下,偏偏又打不通她的手機,唐文裴簡直要抓狂了。
只得把電話打到家裡去,王姐把大概的情況說了一下:“沈小姐呀?沈小姐和溫先生吃過中午飯就出去了,今天中午還是沈小姐親自下廚做的四川火鍋呢,嗯……,不知道去了哪裡呀……”
唐文裴氣得額頭上青筋暴起,親自下廚?四川火鍋?他巴心巴肝的對她,怎麼就從來沒有享受過這種待遇呢?
從車上下來,他前後左右看了看,發現已經被徹底困死在這一眼望不到頭的車流當中了。
他仰天長長長長的悶嘆一聲,恨不得生出雙翅,現在就飛到雲初的身邊去。
雲初醒過來的時候,正是黃昏。
接連着下了將近一整天的暴雨,大自然回饋出綺麗的晚景,彩霞鋪滿了整個天際,耀目的金色餘暉從落地窗外面投射進來,滿室生輝。
她睜開雙眼,懷疑自己是在繽紛的夢境裡。
可是後腰上面越來越清楚的疼痛在提醒着她,這不是夢,這是矛盾又糾結的現實!
她看着逆光而立的那個身影,不確定的開口:“文,文裴?”
唐文裴聽見她的聲音,急忙迴轉過身來,快步到她的身邊:“醒啦?是不是很痛?”
他蹲在她的身邊,緊緊握着她的手,神情緊張關切:“可把我嚇壞了你知道嗎?你說說你怎麼這麼傻,那刀子是能隨便擋的麼?萬一,萬一……”
她怔了一下,所有的事情,
這時候才慢慢的在腦子裡面復甦過來。
她和謝美英從警局裡面出來,謝美英說要去美容院,然後老陳的車一直都沒有開過來,後來,後來有個奇怪的男人……
雲初有些歉疚的看着他:“對不起呀文裴,我,我也沒想到我會衝上去……,我沒想那麼多!”
唐文裴將她的手放在脣邊,不停親吻她的掌心,聲音沉悶又沙啞:“別跟我說對不起,別跟我說對不起,我只要你好好的,只要你好好的……”
溫熱的液體順着指縫流進她的掌心,雲初急忙想要支身起來:“文裴……”
“別亂動!”他深吸一口氣,不動神色的用手臂擦過眼眶,伸手將她摁了下來:“你現在還不能亂動,傷口剛剛纔縫合過,別撕裂了!”
“文裴,求求你別難過好嗎?”她躺回到鬆軟的枕頭上,看着他泛紅的溼潤眼眶,懺悔着說道:“我不該衝上去破壞你的計劃,我真笨,我早就應該想到那人是你派過來的……,如果我不衝上去,你的仇就已經報了……”
想起他這五年來,每個承受痛苦的日日夜夜,雲初更是覺得內疚不安。
他和她都一樣,母親是唯一的親人。
如果有人將她的母親殺害了,她一定會想盡這個世界上一切極端的手段,也要爲母親報仇的!
雲初咬了咬脣,再次後悔的道歉:“真的對不起呀文裴……”
“那人不是我派過去的!”唐文裴的聲音恢復了平靜,他伸手捋捋她的頭髮,目光溫柔:“別想那麼多!你也不用太自責,是謝美英命不該絕吧!不過,那個刺傷你的男人真的和我沒關係!我不會用這麼拙劣的手段來對付謝美英的!”
“不是你?”雲初想了想,覺得他說得有道理:“也對哦,如果你要用這樣的手段,也不至於等上這五年的時間!”
“嗯,比剛纔聰明瞭一點點了!”他寵溺的低下頭,捏了捏她的小臉:“要喝水不?餓不餓?吃點水果不?”
她抿了抿髮乾的脣:“你會削水果?”
“當然會!我還沒有低能到水果都不會削吧?”他起身,取了一隻又紅又大的蘋果過來,坐在她的身側開始削蘋果。
那手法嫺熟麻利,怎麼看都有在她面前賣弄的嫌疑。
蘋果的淡淡甜香讓雲初口舌生津。
咕嘟,吞了一大口口水,目光落在他靈活的手指間:“你削得真好!”
唐文裴見她饞得那副模樣,差點忍俊不住,停下削到一半的動作,從削好的地方切了一塊遞到她的嘴邊:“來吧,饞樣!”
雲初急忙張了嘴,含住他遞過來的一小塊蘋果,嘎吱嘎吱的嚼了起來。
嚼着嚼着又覺得這樣恬靜幸福的場面,實在太難得了,目光癡癡的看着專心削蘋果的他的側面,眼眶慢慢就溼潤起來。
唐文裴削蘋果的動作也慢了下來,一側目,正對上她盈盈溢淚的眼,心裡一動,剛要說話,病房的門卻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