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幽靜,壁燈昏暗,周遭流動不斷的光暈下是三人凝結成霜的影。
三人站着,簡寧莫名感到壓抑,似乎在她看不見的地方,有兩股正在互相較勁的暗流涌動。
一個沉穩,一個張揚,從眼神到呼吸再到站姿,都透着一股子劍拔弩張的危險意味。
簡寧不解,爲什麼這股危險的暗流,會徘徊在凌少宸與白新北之間久久不散?
“新北,你說有話要告訴我,現在方便說了嗎?”簡寧問得小心翼翼。
白新北的視線終於“捨得”從自家表哥身上移開,凝在了簡寧的……脖子上,他的瞳孔微微一縮,其內波濤洶涌!
V字形的衣領,最大程度的烘托出簡寧漂亮的脖頸和精緻的鎖骨,縈繞在其上的是點點吻痕和絲絲淤青,乍一看很恐怖,但白新北也是男人,只消一眼,便了解到她剛剛在房內,經歷了一場怎樣的激戰。
一直關注局勢變化的凌少宸,自然而然的發現了白新北眸光所注,他揚起一抹痞笑,有時候跟男人講道理,都不如直接蓋上印章來的合適。
凌少宸的道理就是,他是簡寧的男人,民政局扯了證的合法夫妻,因此,你要是敢窺覬他的人,他不介意用點心思彰顯所有權。
白新北喜歡簡寧,不管是出於怎樣的喜歡,只要凌少宸說不,他白新北就沒戲!
拳頭微微收緊,白新北表面上仍然鎮靜地,“小簡兒,我是想問問你,星期天能不能去我家坐坐?”
莫名的,凌少宸心提了起來,還好,還好簡寧沒有一口應承下來,反而面露難色地,“星期天我要去看望我媽媽,能改天嗎?”
還改天?
凌少宸心裡咯噔一下。
聽見有迴旋的餘地,白新北顯得很高興,原本耷拉着的眼瞬間彎成好看的月牙尖,“怪我沒跟你說清楚,是這樣的,你也知道,我高一的時候因爲惹事被學校開了,後來就被送去當了兩年
兵,現在回來了,自然是要重歸校園的,可是……”
說到這兒,白新北的聲音忽然低落起來,頭微微垂下像是一隻被人無辜踹了一腳的小動物,簡寧脫口而出,“新北,你有事直說,能幫的我一定幫你!”
等的就是你這句話!
這時候白新北似乎鬆了口氣,原本急促的呼吸聲明顯的釋放,“我媽說你是高材生,文科學得特別好,我呢,數理化還勉強過得去,就是語文作文從小到大都不入老師的眼,我就琢磨,能不能拜託你,抽點時間指導下我的作文?”他的眼神充滿期待。
凌少宸端端地看着,暗咒白新北這是騙鬼呢,他的作文之所以不及格,是因爲他總是把作文當日記寫!
比如說:今天在A市北街用酒瓶開了誰誰誰的腦袋,明個兒又跨區域單挑了一鍋小混混,大後天還準備出國會會傳說中的黑手黨……
多麼中二不忍直視的童年,老師願意打個分,那都還是看在你白新北老爸是市領導的份上!
可是,簡寧對這一切都一無所知啊,在她眼裡,白新北野雖野,但不壞,尤其是在她面前……乖得跟只小貓咪一樣。
如果簡寧知道,她面前這頭1米8幾的小貓隨時都想撲倒她,她大概就不會答應得這麼草率了“好”。
什麼?她說什麼?
她說好!跟簡寧站得這麼近,就算是耳背的都可以聽清楚,更別說是凌少宸,“我是一家之主,我還沒有同意。”
對於凌少宸的反對,白新北還是有心理準備的,他癟癟嘴,臉上陽光不再,“表哥,你就不能盼着我點好嗎?何況小簡兒都同意了,你還真是狗拿耗子……”
“你說誰是狗?”凌少宸高貴冷豔狀,心想兩年不見,這小子真是越看越討厭,乾脆送他去讀軍校得了。
白新北被自家表哥那暗搓搓的眼神,盯得全身發毛,連忙轉移陣地,強拉簡寧進他的戰壕,“小簡兒,我媽說
了,如果你願意當我的家庭教師,每個鐘頭都按時價算……”頓了頓,又拋出一個誘餌,“不,價錢由你開,隨便多少!我只要出成績就行了。”
凌少宸對此嗤之以鼻,“白新北,你以爲這種金錢攻勢,堂堂凌家少奶奶看得上?”
不料想,簡寧雙眸卻亮閃閃的,一錘定音,“那就這麼定了新北!以後每個週末我都去幫你補習,至於價錢,大家都是親戚,計較得那麼清楚幹嘛?由你們家定好了!”
“……”凌少宸一口血梗在喉間。
別忘了,簡寧可是伸手討飯的工薪階層。
她上有一個得過血癌需要保養品的媽媽和截過肢休養在家的舅舅,下有一個正在讀重點高中需要攢大學學費的表弟,日子過得緊巴巴的,雖然她面前就有一座金山銀山,可其上的主人標的不是她“簡寧”的名字,而是“簡語”的,她犯不着去搶,她深知,即使搶得頭破血流,那座金山都只會一動不動的待在原地,執着等待它真正的主人到來。
行李箱兩輪子骨碌碌響了一路,目送白新北搭上保姆車出了凌家大宅,簡寧回身時,俏鼻正好撞上了凌少宸硬邦邦的胸膛。
她“哎呦哎呦”地揉着鼻尖,冷風拂來,凍得鼻子紅彤彤的。
見簡寧皺着臉一副包子樣,凌少宸毫不客氣地嘲笑,但看她疼得兩眼冒泡,又有些心軟。
於是,凌大少瞪着眼嘴裡罵着“嬌氣包”,兩指卻輕揉着簡寧的鼻子,最後還不忘留評一句,“嗯,看樣子不是整的,沒歪。”
簡寧氣急敗壞的“喂”了一聲,“動不動就說我!你有點禮貌!”
“抱歉,我只對淑女禮貌,你這種動不動就喂喂喂的惡劣性格,才真要改一改。”
簡寧忍住想要跟他拼了的打算,轉身就走。
“喂!”凌少宸從背後叫住她,“我每個星期給你家教費的兩倍報酬,你留在家裡陪老爺子,哪都不許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