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場裡霎時間轟動起來,有議論聲,笑聲,嘲諷聲,也有裝作道貌岸然的指責聲。
肖天銳立即叫來工作人員,甚至顧不上質問他們怎麼會出了這樣的差錯,只是連聲讓他們去把投影儀關掉。
在肖天銳身邊的新娘,比其他人稍晚一些看到那些照片,臉色憋得通紅,也不知道羞愧還是憤怒。她摔下手裡的捧花,接着就離席而去。肖天銳差點罵髒話了,新娘說跑就跑,這婚禮還怎麼進行下去?
他花了大量的人力財力物力,結果鬧成這樣?
肖天銳想追過去,可想到現在的局面混亂,始終需要一個人留在這裡主持局面。
秦筠歡波瀾不驚,甚至連牆上的照片都沒看一眼,她認真的給自己剝了一盤瓜子仁,滿滿的堆成了一座小山似的。
因爲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在場許多人都忘了秦筠歡的存在,大部分的人交頭接耳,不知道在說什麼。
可還是會有人注意到秦筠歡這個有些過於淡定的肖天銳的前未婚妻。
比如說和秦筠歡坐在一桌的蘇默。
他看着秦筠歡認真剝瓜子的模樣,與記憶中那個臉色,迷迷糊糊的少女模樣重合,幾條線索捋下來,便已經大約猜出了事情的前因後果。
蘇默亦不動聲色地打量着秦筠歡,比起一年前,她似乎沒怎麼變。還是像個小女孩一樣,可她也變得格外沉穩。
在場合變得混亂之前,肖天銳已經和新娘交換了戒指,流程走得差不多,所以肖天銳此時只是匆匆交代了幾句,讓手下代自己去敬酒,然後便也出了會場。
別人幫忙敬酒,這可前所未聞。
秦筠歡把自己剝好的那一盤瓜子仁吃了個乾乾淨淨,然後滿足的拍拍手,拿起包包便起身走人。
回去以後,她得好好教訓一下那所謂的國內第一黑客,這時機掌握的不對啊,她還打算等肖天銳敬了酒以後,即將散場的時候才爆出這些私房照來。本來計劃的好好的,她甚至都準備好了雲淡風輕的祝賀詞,可就因爲黑客這一出岔子,導致計劃有變。
失策極了。
秦筠歡一邊嘆息一邊走出去,外邊剛剛正午,太陽很大,照在秦筠歡露出的白皙的皮膚上,都能反光了。
還沒等走到街邊,一輛黑色紅底邊的布加迪威龍超跑停在秦筠歡身邊,接着,走在秦筠歡身後的人,眼疾手快動作利落的把秦筠歡給了車的副駕駛座上。
關門,開車,一系列動作極其迅速。
原本秦筠歡的反應就有點慢,直到被車裡,開出好長一段距離,她才迷瞪着開口問道:“請問,這是綁架嗎?”
這車看起來可不便宜,哪個隱形富豪會幹綁架這種事?
圖財?能開得起布加迪威龍,怎麼可能是爲了錢。
圖色?秦筠歡自認不是絕世大美女,再加上她在上流社會這個圈子裡的風評可不太好,她自己都一清二楚。
那還能圖什麼?秦筠歡想不明白,她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小丫頭片子,要啥都沒有。
“你不記得了?”低沉的聲音傳進秦筠歡耳朵裡。
她下意識轉頭去看開車的那人。
此時車子已經開到了寬闊的街道,車輛很少,蘇默開着車同時側過臉,正好對上秦筠歡的視線。
這一看不打緊,差點把秦筠歡的心臟病給嚇出來。她連忙收回自己的目光,正直的看向車前方:“肯定是我爸生意場上得罪過你,你纔來報復。但是你先好好開車,免得撞了車就得不償失了。”
“對了,我爸可不怎麼喜歡我,你綁架我也沒用。”
人被逼急了,腦子就會特別靈光。
比如秦筠歡剛纔怎麼也沒想到其他可能性,在她看見蘇默的那一刻,頭腦竟然超速運轉,找出了這麼個合情合理的可能性。
她怎麼可能不記得蘇默。
天曉得,一年前的那個早晨,當她昏昏沉沉醒來以後,看到睡在自己枕邊的男人有多麼多麼的震驚。那張臉像是刻進了她的血液裡一樣,只要她活着一天,就絕不會忘。當初肖天銳拿來的那些照片,裡邊就是她和蘇默。
也因此,導致了她和肖天銳取消婚約。
可她一點都不怪蘇默,甚至她對蘇默還有些愧疚,有些感激。
當初是她太蠢,纔會被肖天銳設計,之後,又是她在神志不清的狀態下,纏上了蘇默。換句話說,蘇默也是受害者。
那些照片爲什麼沒有登上新聞,反而被壓下來?秦筠歡猜測,這可能跟蘇默有關。
在這一點上,秦筠歡感激蘇默,沒有讓她在T市聲名掃地。也感激蘇默,若不是他出現,說不定她會更慘。
她隱隱記得,那個夜晚,她和肖天銳喝了一些紅酒,之後意識便不太清明。肖天銳讓人把她送回家,可車子卻停在夜店門口。開車的人把她推進了聲色犬馬的夜店裡,高亢且紛雜的DJ,讓她無所適從。
當她想要逃走的時候,卻被兩個男人抓住,往洗手間的方向帶去。
後來的事情,她記不太清。
可她記得,就在她差點被推進男洗手間的時候,被拽進了一個溫暖可靠的胸膛裡。那個人幫她把壞人趕走,接着要送她回家。
那時候她只覺得很熱,也很口渴,像只樹懶一樣攀在男人身上,順着他的脖頸一路啃咬上去,她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似乎只是一種本能的驅使。
男人把她帶出去,她卻賴在他身邊,好像只有在他身邊纔會覺得安全。
他們走到街邊,她覺得越來越熱,想要服,卻被男人制止。她又抱着男人,的呼吸噴薄在男人臉上,很自然的接了吻。
男人問她家住在哪裡,她開始哭,不要回家。
男人只好把她帶到酒店裡,正要走的時候,她卻死死靠在門上,抱着男人,一邊是身體裡難以抑制的,一邊是渴望着男人所帶來的安全感。
之後的一切,順理成章。
只是當秦筠歡醒來以後,藥效消散,她隱約想起前一晚的事情,那一瞬間,恐慌,失措,委屈,無助,害怕一起涌上來,她撿起自己的衣服,輕手輕腳的離開酒店,回到秦家。之後便是被退婚,再然後,她就去了美國進修。
當她在國外唸書的時候,意外得知,那一晚是肖天銳故意陷害她,並且證據確鑿。
一個人,要多險惡,纔會用一個女孩子的貞操,來換取自己的自由?
大約就是得知真相的那一刻,秦筠歡痛苦,憤恨,卻又宛如鳳凰涅槃,再也不是過去那個小似的女孩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