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她怎麼還沒有醒?”
雲煙感覺到很不舒服,好像有人緊緊抓着她,一直在她耳邊說話,她想聽卻聽不清楚。
郗決,郗決……
她一遍遍喊着,始終沒有迴音,她記得珉言依和黎彥壘綁架了自己,然後郗決出現了……再然後……槍聲,她被墨郗決狠狠一推,她很清楚聽見了墨郗決中槍的聲音。
“郗決……郗決……”
“小煙,醒醒……醒醒……”
誰在叫她……
“小煙,你醒了,你終於醒了……夫人,她醒了……”
雲煙迷迷糊糊聽見有人在自己耳邊哭泣。
詩笑笑守了雲煙兩天兩夜,見她一直不醒,別提多擔心了,何況墨郗決也在手術,詩笑笑幫不上什麼忙,只能在這守着雲煙。
“小煙,你慢點……”詩笑笑見雲煙總算醒了,一個勁提醒自己要小心,要仔細。
“笑……笑笑……”雲煙感覺喉嚨像是被誰掐着一樣。
“小煙,別說話。”詩笑笑慢慢搖動着病牀。
雲煙慢慢睜開眼睛,有些不適應強烈的光線,詩笑笑立馬起身拉過窗簾。
“醫生,她現在情況如何……還有沒有什麼需要特別注意的地方。”
“老夫人,少夫人都是皮外傷,加上多日被囚禁,身體有些虛弱,有輕微感染,這幾日一定要靜心休養,特別是脖子和小腿,要特別注意。”
雲煙聽到那聲音便愣住,這是……
“先別急着說話。”董心蘭見雲煙眼裡的驚愕,輕聲說着,雙手覆着雲煙。
雲煙感覺到那雙佈滿皺紋的手的溫度,她眼眶微微有些溼潤。
“小煙,是我們墨家對不住你,你受委屈了。”董心蘭從來都是坦蕩的人,只要是自己做錯了事情,她都會道歉,不管那人身份如何。
“奶奶一直都想跟你說聲對不起,不僅是婚禮上,還有我們的糊塗讓你受的這些傷害。”
雲煙不知道董心蘭突然的道歉是爲什麼,她有些迷茫的看着面前的董心蘭,“沒,沒關係,本來也是我們做錯了一些事情。”
“我的孩子……”
“孩子沒事,他很頑強。”董心蘭始終握着雲煙的雙手,她微微沉默後,“小煙,如果你想知道你母親的事情,可以問我,我想我大概知道一些。”
董心蘭以爲雲煙應該會很在意,畢竟當初她嫁進墨家也是爲了“父母”。
“郗決他怎麼樣了!”雲煙急促的問着,她很確定自己在那時候聽見了槍聲。
見詩笑笑和董心蘭都沉默,雲煙心裡一沉,剛想繼續問。
門口便傳來聲音。
“小煙,你先好好修養,我再帶你去見他。”
雲煙擡頭便看見白琰,隨即看到他身後的墨翟。
她微微有些不安,平日裡很少見到他們,現在都在這裡,難道是郗決……
“小煙,你先好好休息一會兒,我會帶你去見他,你忘了你肚子還有個小生命。”白琰繞過董心蘭,站在詩笑笑旁邊。
孩子的確讓雲煙稍微冷靜下來。
董心蘭看了眼白琰,只有些無奈的嘆氣。
“小煙,你好好休息,我和你爸就先回家幫你準備一些住院的東西。”董心蘭緩緩起身,墨翟快速扶着她。
雲煙一愣,聽見董心蘭這樣的稱呼,她有些不習慣,還是禮貌的回着,“謝……謝謝奶奶,謝謝爸爸。”
董心蘭和墨翟聽着雲煙彆扭的叫着,心裡歉意更深,一年多的時間,這孩子竟然還不習慣。
兩人走後,雲煙就犯困,她微微閉眼就睡了過去。
“白琰,這能瞞住嗎?小煙她始終都會知道,墨郗決他……”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這邊,董心蘭和墨翟到了墨郗決的病房。
張恆清一見兩人進來,眼神示意張恆天。
“他還沒有醒?”墨翟沉着嗓子,臉上盡是擔憂,董心蘭也不例外。
即使平日裡在堅強,此刻看着墨郗決毫無血色的臉,董心蘭眼眶還是溼了。
“老夫人……”蕭寒幾人進來,見董心蘭守在墨郗決身邊,也只淡聲喚了句,說完都看着牀上的墨郗決,已經兩天了,都還沒醒。
“張恆天,你老實告訴我,郗決醒來的機率還有多大。”
蕭寒聽着董心蘭的話,也緊緊盯着張恆天。
張恆天看着這七八雙死死緊盯自己的雙眼,心裡更沉。
左祁一見張恆天這樣的神情,催促他,“張恆天……”
“老夫人,按常理來說,墨總心口的這一槍是偏離了心臟的位置,只是……”張恆天微微停頓,“墨總的心臟和常人異樣,他心臟所在位置和常人差了兩釐米,所以,導致這一槍直接傷了他的心臟。”
張恆天話落,整個屋子瞬間變得異常的安靜。
董心蘭手裡的柺杖就這麼摔落,清脆的響聲迴盪在整個病房。
“墨總還有輕微的心臟病……”
“你說什麼!”不等董心蘭開口,墨翟直接一把抓住張恆天,“你以前不是說過心柔的心臟病並沒有遺傳到郗決身上嗎。”
“我……”
“墨翟,你先讓他說明所有的情況!”
張恆天微微咳嗽兩聲,“墨總的心臟病並不嚴重,只是這一次少夫人被綁架的事情讓他受了太多刺激,加上這一段時間,墨總一直沒讓自己好好休息,所以才……”
“讓開,我要進去!”
張恆天話還沒說完,門外便響起雲煙着急的聲音。
“少夫人……”門口守着的都是墨郗決的手下,自然清楚墨郗決對這位少夫人有多重視。
“讓開,我要見他!”如果不是聽見那些醫生的話,雲煙還一直以爲墨郗決沒事,一直以爲只要自己好好修養兩天就可以見他。
“小煙,你彆着急。”白琰見她強硬的要求要來,拗不過她,只好帶她來。
“嫂子……”左祁打開門,見上着石膏的雲煙,滿臉蒼白的臉色,這樣的人,這樣的場景,左祁從小不知道見過多少次,此刻見雲煙這樣,他竟然紅了眼眶。
“小左,讓我進去。”
左祁突然就想到雲煙之前淒厲的叫聲,他臉上再沒有平日裡的笑意。
雲煙被白琰攙扶着,進到病房那刻,纔看到墨郗決身邊的人都在。
見墨郗決帶着氧氣管,雙眸緊閉,臉上沒有任何的血色。
雲煙只想快點靠近他,根本顧不上自己還帶着石膏的雙腿。
“奶奶,郗決他怎麼還沒有醒?”雲煙站在董心蘭身邊,一遍又一遍問着。
“張醫生,你快看看他啊,郗決不喜歡這些東西,他不喜歡醫院……”
“小煙,你先冷靜下來……”白琰根本不確定雲煙有沒有聽見張恆天之前的話,他只能這樣安慰她。
“怪我,都是我不好,那天,我明明看到郗決臉色不好,我看到他一直捂着胸口,可是我沒有管他,我只顧着自己生氣,要是我那時候帶他去醫院,是不是就會檢查出來了?”
雲煙站在墨郗決病牀前,想伸手摸摸他又不敢。
她什麼都做不好,看不清他的真心,看不出他的病痛。
“我們先出去。”蕭寒輕聲說了句,房間很快只剩下雲煙,白琰,還有董心蘭和墨翟四人。
“孩子,郗決他是願意的,不顧一切守護自己珍視的,這是墨家不變的信念。”墨翟站在雲煙身旁,那雙手賦予了太多力量,雲煙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解除墨翟。
“我們也先出去,你和郗決應該有很多話要說。”董心蘭說完便示意墨翟。
“白先生……”
白琰也是第一次見到這個曾經在商場上以儒雅著稱的墨翟,看他一身簡單的黑衣,叫自己時,語氣也是客氣的禮貌,白琰忽然就感覺到墨郗決身上那一股天生的氣度來自何處。
白琰離開時,還是脫了身上的外套披在雲煙肩上,好像,她已經有了要守護的人,也有了守護她的人。
自己,是不是該放下了。
白琰一直記得墨郗決從小路離開,雲煙醒來說道那句心痛和心死的話。
如果不是這件事情,白琰或許還沒有清醒,現在,他卻很清楚,雲煙,是真的不需要他了。
現在他要做的是清除一切妨礙雲煙的人。
病房裡,只剩下雲煙,她緊緊握住墨郗決的手,透着領口,看見了他胸膛上纏着的紗布。
“郗決,你不是說了捨不得我孤獨一生,你不是說了即使是最後一秒,也要陪我度過嗎?”雲煙說着就埋頭覆在牀邊,感覺到他指腹的粗糙,她學着墨郗決之前的動作,一遍遍撫摸着他每一個指尖。
“我還沒有好好告訴你,我們有孩子了,他很堅強,和他的父親一樣。”
“你怎麼還不醒,郗決,我想和你去古巴,我想吃你做的菜,我也還有好多事情沒和你做。”雲煙邊說着,眼裡盡是淚水,她來不及顧及其他,只想好好和他待一會兒。
“張恆天,如果讓英國的Jeason爲郗決治療,有沒有可能痊癒。”蕭寒剛說完,董心蘭也開口,“我也是這樣的看法。”
張恆天思考了一會兒,也不敢太確定,Jeason的確是英國數一數二的心外科醫生,只是墨郗決這樣的狀況,張恆天不敢說太確定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