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色撩人 139 就是她殺的!
長長的警戒線,對講機的嗶嗶聲,細細碎碎的竊竊私語,背景的音樂還沒有停止,像是歡送着親人,朋友。
空氣的成分不變,上一秒呼吸什麼,這一秒仍是,下一秒依然。
可命運永不變動的主題,就是變動,折騰死你,不遺餘力。
安安死了,安安死了,安安死了……
像是做夢般,前一秒還圍繞在你的身邊承歡膝下,這一秒就僵硬的躺在那個冷冰冰的棺材裡。
葉安襲不知道自己哪裡來的勇氣,明知道那個死掉的女孩是安安,還一直直勾勾的盯着,就那麼看着。
一臉的冰霜已然融化,小臉白的發青,長長的睫毛就像是要滴出水一般,她就像個天使一樣,安安靜靜的蜷縮在葉成功的身旁。
她睡着了……
不,如果是她睡着了,那該有多好……
“安安,且且在這。”
葉安襲伸出手要去觸碰她的小臉,手一點都沒有抖,沒有抖,除了小指的不正常的抽搐。
可近在咫尺之時,又不敢前進,那小小的身體釋放的涼意,讓她的手僵在半空中。
啪嗒!啪嗒!
眼淚無聲的低落在葉安襲的手背上,很輕,卻又很重,砸的她有些刺痛,麻木的摸摸自己的臉,咦?竟然是乾的。
那……是他的?
那麼晶瑩的水珠,透徹的直接可以看到皮膚的紋理,只有兩滴,沒了,錯亂的呼吸就在她的身後,可葉安襲卻沒有勇氣回頭。
她該說些什麼?
宗政賢,別哭了……
宗政賢,也許她不是安安……
宗政賢,也許安安睡着了……
宗政賢,安安上天堂了……
有一千種,一萬種的理由去美化死亡,裝點悲傷,可這些理由幼稚單純到連自己都沒有辦法說服。
是她的錯不是麼?
是她一意孤行要領養安安不是麼?
是她假仁假義的要負血緣關係的責不是麼?
如果她沒有帶安安出來,安安大不了是一身青紫,被打而已,不是麼?
如果不是她捨不得把安安交給保姆帶,安安還會在h市傻兮兮的天真笑着,不是麼?
如果不是她,如果不是她,如果沒有她這個姐姐,安安現在至少是呼吸的不是麼?
她做了什麼?
劊子手?殺人犯?
葉安襲,你做錯事了,你知道麼?
葉安襲,你故作高尚了,你知道麼?
葉安襲,你害死安安了,你知道麼?
……
“葉安襲!葉安襲!……”
聲音在側,逐漸變弱,昏迷的最後一刻,葉安襲只記得,那雙溫暖的大手拖住了她的身子,之後,眼前一片白……
……
昏了,還能醒過來,死了,就再也活不過來了。
迷迷糊糊的,葉安襲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再睜開眼睛之時,天還是一樣的天,太陽卻換了方位,時間很明顯已經是下午了。
“小葉子,你終於醒了!”
看見病牀上的葉安襲睜開眼睛,田笑甜整個人坐直了身子,卻又因爲起的太急,像是抻到了腰。
呃……
“我沒事,你慢點。”
這個傻丫頭還是沒變,那眼睛裡的擔心都快長翅膀飛出來了。
她葉安襲真是個冷血的人不是麼?
爺爺死了,她沒有哭,妹妹死了,她也沒有流淚,就算眼前的甜甜,眼睛都哭腫了,葉安襲,你的心呢?
揉着纖細的腰,田笑甜頓了一會,纔想到似地道。
“你要不要喝點水?”
她不渴,也不餓。
葉安襲躺在牀上看着甜甜那雙擺明了哭過的眼睛,紅紅的,腫腫的。
昏迷了就失憶,那是偶像劇的演法,現實劇通常不受歡迎,因爲它的劇情,即使女主昏迷了,也還得繼續。
葉安襲沒有忘,安安死了。
“誰幹的?”
聲音乾澀而沙啞,卻恢復了平靜,既定發生的事實,誰都沒有能力改變,她可以傷心,但不是現在。
“暫時不知道,警察還在查,對了,我得去告訴賢哥哥一聲,你醒過來了,他剛剛都擔心的……”
田笑甜混亂的自言自語,但又似是觸了地雷,欲言又止,支支吾吾。
“他怎麼了?”
葉安襲倏地從牀上坐了起來,安安死了,這個世界上最難過的一定就是宗政賢,雖然安安是她妹妹,可畢竟相處日子有限,宗政賢則不一樣,跟她的感情是日積月累的,再說宗政賢身上還帶着病……
葉安襲心裡一急,胸口驟然的發悶。
“我沒事。”
低沉的聲音從門口傳來,人還沒進房,午後的斜陽就先送來了他的影子,葉安襲擡頭,只見宗政賢一如既往的沉穩,一如往常的大手揉着她的頭髮。
動作很輕,很柔,很自然的靠在他的身上,胸腔的悸動跳的穩健,讓葉安襲自然而然的整個身子都附着上去。
“還有哪裡不舒服?”
聲音一如既往的輕柔,沒有責備,沒有壓抑,葉安襲當然懂,這個男人忍下了所有的悲傷,不想再感染自己一絲一毫。
可越是這樣,她心裡其實更自責,她的手背,他的淚,那個點還在發燙。
“宗政賢……”
除了這樣喚着,她並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而田笑甜也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把時間留給這傷心的兩口子。
咚!咚!咚!
禮貌的敲門聲有節奏的響起,葉安襲的注意力被吸引過去,兩個人,一男一女,她並不認識,可那身衣服,她認識。
是警察。
“葉小姐,如果你現在方便的話,能給我們錄口供的時間麼?”
剛一開口,宗政賢便眉一挑,語氣森冷,極爲不悅。
“抱歉,我太太需要休息。”
想着剛剛警察提出的那些疑點,宗政賢極爲厭惡。
“我沒事,可以開始了。”
從宗政賢的懷裡起來,葉安襲出聲應允了警察,她想破案,她想抓到殺安安的兇手。
是誰會這麼殘忍的殺害安安!
輕輕的拍了拍宗政賢的手,示意他她沒事,畢竟所有的事情都要面對。
接下來的開頭,是所有訊問的模板。
“葉小姐,請問昨晚10點到12點這段時間,你在什麼地方?”
“靈房。”
10—12點,這是安安的被害時間?該死……
“哪一間?請您說的具體點。”
“我爺爺葉成功的靈房。”
葉安襲對警察從來就沒什麼好印象,他問的問題有意義麼?
她是葉成功的孫女,這是葉成功的葬禮,她會出現在誰的靈房?
這樣的速度,能查到安安出事的真相麼?
“誰能證明?”
“我兒子,容燁。”
那段時間,正是宗政賢送安安回房的時間段,也就是說時間並不長,宗政賢來靈房這段時間,安安就被害了。
最大一部分可能就是蓄意謀殺,而且很有可能是認識的人,會是誰呢?
“葉小姐,請問你跟連平安是什麼關係?”
她跟安安的關係?
她是她血緣的姐姐,但這件事情是絕對不能曝光的,如果曝光,葉成功的死會蒙上無止盡的羞辱,她們錯綜複雜的關係也許還會牽連到小庫。
畢竟這是一段不光彩的過去。
如果不到萬不得已,這件事情必須被掩蓋。
正值葉安襲左右爲難至極,這個答案是宗政賢代答的。
“安安是我乾妹妹的女兒,也是我的乾女兒。”
在說到女兒兩個字的時候,宗政賢的聲音明顯緊繃,從他滾動的喉結,葉安襲就讀的到他的心痛。
“那宗政先生,你與連小姐是什麼關係?”
這兩個警察看上去很年輕,鐵面無私,義正言辭,葉安襲總覺得他們的語氣有問題。
“我不想再說一遍,她是我乾妹妹。”
宗政賢已經怒了,他不想浪費無聊的時間在這不停的詢問裡,這並不會讓安安的死亡真相浮出水面。
“宗政先生,據我們所知,事實不是這個樣子的,我們已經聯繫了連小姐本人,據她所說,你們曾經是戀人。”
這小警察的口氣分明在把整件事的動機歸類爲感情糾葛。
拳頭咯吱咯吱響,壓根緊咬,葉安襲知道宗政賢瀕臨發怒的極限。
“警察先生,麻煩你們說正題,我們只想知道安安是怎麼出事的。”
握住宗政賢的手,葉安襲的眉頭緊蹙,這些警察的態度不對勁兒,傻子都感覺的到。
連璇穎是連安安的法律上的母親,他們已經聯繫到了連璇穎?
連璇穎這麼恨她,莫非……
“葉小姐,我們在說的就是正事,連小姐說曾經與你是情敵關係,而且靈房的棺材上有你的指紋,也就是說,你有殺人動機,也有間接證據,至於不在場的證人,你兒子,只有3歲,他的口供不具備任何法律效力。”
這警察亂七八糟的說了一堆,葉安襲就知道她猜對了,連璇穎又怎麼會放過她!
這些警察辦案就是這樣交差的麼?
“所以呢?”
“按照規定,抱歉,我們得暫時拘留你48小時,等待屍檢報告出來,再繼續審問。”
終於,那個爲首的小警察徹底激怒了宗政賢,站起身,態度陰沉,大手指着門口,聲音沒有溫度。
“出去。”
這男人的氣質當場鎮住了這兩個小警察,可本着正義的力量,硬是沒走。
其實這樣的警察蠻可愛的,這世道上已經少見這種不畏懼權貴的執法人員了。
可他們的上風是俗人,僵持沒有多一會,這一區的刑偵隊長就到了,剛從另外一個大案裡臨時抽調出來,這隊長之所以爲隊長,不僅僅是辦案能力,溝通也很重要。
宗政賢的權勢他們興許看不上,但宗政賢的另外一個身份對他們來說,威懾力很大。
省長公子,誰腦子長泡了,去得罪他?
沒有詳實的證據,誰敢動他的女人?
看那一副護的打緊的樣子,但凡眼睛長在腦子前面的都不會去踩這個地雷。
熟人,好辦事。
態度好,更好辦事。
這刑偵隊長一到,宗政賢夫婦跟他關上門單獨談了會,等再出來,那個刑偵隊長態度就變了。
“把所有人的口供都給我,你們出去吧。”
這刑偵隊長摸着下巴,沒有煙的手指有點彆扭,可他一拿起煙,那二少的臉色就不怎麼樣,他哪敢再抽。
“隊長!他是嫌疑人!”
小警察憋的臉色通紅,隊長這麼做是不符合規矩的!
“出去!這是命令!”
以權謀私,這權利社會隨處可見,沒什麼道德標準能夠解釋,一句話,綱常大於法紀。
小警察極爲不滿的把口供和錄音筆丟下,一甩頭,憤恨的走了,這是什麼社會!
有權有錢就能隻手遮天麼?
答案是,跟權利無關,因爲這個刑偵隊長,宗政賢認識,而且很巧,是他小時候的學長姚啓泰。
可他也沒有以權謀私,或是搞些關係,只不過是把葉安襲和安安的真實關係說了出來,姚啓泰答應他會保密。
所以在私人層面上,葉安襲被排除嫌疑。
可這件事,三人商量過後,一致認爲,安安是被謀殺的,而且熟人作案的可能性非常大。
不一會,安安的屍檢報告也出來了,第一時間送到了姚啓泰的手裡。
白紙黑字,報告顯示。
死亡原因是窒息,並在鼻腔裡發現些許纖維,經過比對,跟房間的枕頭成分吻合。
所以說,安安是被人用枕頭捂死的!
誰會這麼殘忍!她不過是一個三歲的小女孩!
葉安襲和宗政賢的十指緊緊交握,兩個人的眼神裡不僅僅是傷痛,更多的是恨意和殺氣,那森冷的氣氛讓姚啓泰全身一陣顫抖。
如果不是他了解宗政賢這個人,他絲毫不懷疑他身邊的那個老婆能做出殺人的事,這女人的那骨子狠勁兒,真瘮人。
關上門,三個人在徇私着這件案子,姚啓泰結合着所有的口供,用職業的習慣分析着所有在場的人。
“老同學,我實話實說,下面是我的分析,我說,你就聽着就好。”
醜話說在前面,他可不想還沒說完就被他那犀利的眼瞪死。
葉安襲和宗政賢當然沒有別的話可說,畢竟誰殺了安安,是她們最關心的。
“現在所有的表面證據都是指向葉小姐,而你們所謂的有力證據卻又堅持不肯曝光,而且在與警方的溝通中,連小姐口口聲聲指正你葉安襲就是殺人兇手。”
“換一個話題。”
宗政賢沉聲的打斷他,連璇穎的態度,是他可以預想到的,確實很麻煩,所以抓到真兇,是首要的事情。
“我說大少爺,你給微臣個機會,把話說完行麼?”
手摸着下巴,姚啓泰翹着二郎腿,全身上下沒有一點警察的味道,整個一個流氓氣質。
如果不是相信他的能力,宗政賢很可能一腳給他捲到另一邊去。
“你繼續。”
出口的是葉安襲,握緊了宗政賢的手,一起鎮靜,只不過同樣命令的口吻讓姚啓泰翻了白眼兒。
這兩口子一個國王,一個皇后,還真是合作愉快……
“我們先來逐一分析一下這些涉案的人……”
姚啓泰的思維轉的很快,幾句話就把這案子串了起來。
“安安的死亡時間如果是在10—12點之間,那這段時間只有戰祁有不在場的證明,因爲他當時在前廳忙這接待弔唁的賓客,有很多人可以爲他作證。
再來就是田笑甜,她的口供是在車裡做了一會兒,又出去兜了一圈風,可這裡就出現個bug,據停車場看車位的大爺說,那輛minicooper從來沒有動過,他也從來沒有見過這位田小姐。
再說葉安琪母女,兩個人的不在場證據就是彼此在房間談心,互相做對方的目擊證人,當然,基於關係,這並不可信,但又沒有目擊證人反駁。
而再說作案動機,其實所有人都有,也所有人都沒有,因爲安安畢竟才3歲,實在沒有可能結下什麼個人恩怨,除非兇手又極嚴重的心裡變態。
而在分析一下作案之後的藏屍,屍檢報告表明,屍體已經在那個冰箱裡冷凍超過8個小時,也就是說在12點左右,也就是你們三人去燒紙這段時間,兇手把屍體偷偷放進去。
暫時就這些線索,你們還有什麼補充的麼?”
姚啓泰一說完葉安襲就一直髮呆,甜甜的口供有bug?
爲什麼?
10—12點之間,她究竟在幹什麼?
葉安襲想起來她們燒完紙之後,她遇見的田笑甜,那個時候她有哭過,眼睛紅紅的,因爲當下情緒的關係,她也沒來得及問。
可現在最重要的問題是,田笑甜12點前後確實出現在爺爺的靈房,爲什麼她會出現在哪裡?
葉安襲不願意去相信自己一步一步的假設。
不……不…
葉安襲連連搖頭,她想的問題,宗政賢都想過,可兩個人都否定了心裡的想法。
而葉安襲是因爲相信田笑甜,宗政賢是因爲找不到殺人動機。
姚啓泰看出兩個人有什麼隱瞞,眉頭一皺。
“有什麼說出來,不相信我是自己人麼?對我的專業有點信心好麼?”
……
兩口子相互對視,心有靈犀彼此所想,既然相信甜甜,就沒必要隱瞞,所以的bug不過是表面的。
接下來,宗政賢就把昨天在停屍間遇見哭過的田笑甜的事兒跟姚啓泰講了。
卻沒想到,說完這個事兒,姚啓泰半天沒有說話。
愣了許久,咬了一分鐘的手指甲,最後冒出一句話。
“就是她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