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林剛纔是一口痰憋住暈了過去,給大家七手八腳的一通搶救,這是也悠悠醒轉,咬牙切齒的仍要找李衛東拼命,一票保鏢連忙七手八腳按住。張敬之嶽天雄幾個卻是無心理會方林,嶽天雄說:“既然付律師已經找到,遺囑原件是否在他手上,爲什麼不讓他來當場對質?”
鄒長德點點頭,說:“我正是這個意思。昨日李先生氣勢洶洶踏上門來,不是揚言要做我鄒家繼承人麼?咱們就看看到底是他在撒謊,還是我鄒長德冤枉了好人!來人,帶付律師!”
不一會,一個體形微胖相貌猥瑣的中年男人被帶了進來,這廝大概有四五十歲年紀,頭上包了塊紗布,胳膊上也打了石膏,倒真像是剛剛出過車禍的樣子。鄒長德說:“我二弟究竟怎麼立的遺囑,你不必害怕,把前後經過複述一遍。”
付文韜連忙應了聲是,說:“2月16號晚上,鄒先生突然把我們三個律師找到一起,說想立一份遺囑,當時我們都很納悶,覺得鄒先生正值身強體健,怎麼無緣無故的動起立遺囑的心思來了,可是老闆發話,我們也不敢多問。現在想想,當時鄒先生的樣子很奇怪,坐立不安的,我跟鄒先生也有七八年了,還從沒看過他那副模樣……”
鄒長德眉頭一皺,說:“別囉嗦,說重點!”
“是是!”付文韜乾咳了兩聲,說:“之前鄒家那件事,鄒先生的兒子女兒都不在了,而且這次又基本不涉及遺產分割,所以立遺囑是很簡單的。但是鄒先生似乎很不放心的樣子,特地做了公證,擔心這樣還不夠保險,遺囑也準備了一式兩份,全部是鄒先生親筆書寫。其中一份由陳宗城陳律師負責保管,另外一份卻是存在民生銀行保險櫃中,鑰匙由我跟蔣光耀律師共同保管。我們三個人當時就覺着有點不對頭,恐怕要出事,果然緊接着陳律師跟蔣律師就被人殺了,那天如果不是我碰巧酒後駕駛出了車禍,只怕,只怕是……”
“那遺囑呢?”嶽天雄不耐煩的打斷了他,說:“遺囑兩份原件,現在可還在?”
付文韜說:“陳律師負責保管的那份我不知道,不過他是在辦公室裡遇害的,我想那份原件多半是不保。至於我跟蔣律師保管的那份,一聽說出事我就偷偷給取出來了,喏,就是這一份,鄒先生,您要不要過目?”
說着從公文包裡掏出一紙信封,鄒長德一揮手,說:“念!”
“等等!我看就不必麻煩付律師了,不如由我來代念好不好?”李衛東忽然笑了,清了清嗓子,一字一頓說道:“本人鄒長龍,妻兒慘死,家業後繼無人,而兇手仍然逍遙法外。殺妻滅子之仇不共戴天,兇手一日不能伏誅,則我一日無顏見鄒家先祖,愧對妻兒泉下之靈!遂特立此遺囑,委託結拜兄弟嶽天雄替我查出真兇。若天雄吾弟能不負我所託,報鄒家滅門之仇,我願將名下全部產業相贈。”
“嶽天雄!”
除了鄒長德,所有人全部再次愣住,包括嶽天雄自己也是無比詫異。付文韜驚訝的望着李衛東,說:“這位……這位先生說的一個字都沒錯,鄒先生指定的遺產繼承人,就是嶽天雄嶽先生!”
鄒長德一聲冷笑,說:“怎麼,李先生這是不打自招了?既然你能念出遺囑,想必另一份原件以及落到了你的手中,也就是說陳律師和蔣律師被殺,就是你做的!你害死我二弟在前,如今又想偷樑換柱,鳩佔鵲巢,如今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有何話說?”
李衛東大笑着說:“沒什麼好說的,我承認,所有事情都是我做出來的。鄒家滅門,設計害死鄒長龍,然後借弔唁之名,除掉將軍,嫁禍方家,如果不是你們發現的快,方震南的屍體我肯定要丟到嶽先生的房間裡去。哈哈,有趣有趣!所有的罪名我全都承認,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只是我有個不情之請,不知各位可否答應?”
鄒長德冷然說:“講!”
李衛東霍然轉頭,目光如刀緊盯着嶽天雄,一字一頓的說:“我想跟嶽先生單獨說幾句話,可以麼?”
鄒長龍指定嶽天雄爲遺產繼承人,這份遺囑對於在場所有鄒家人來說無疑是個意外,張敬之看看鄒長德又看看嶽天雄,欲言又止。嶽天雄一抱拳,說:“鄒先生,張管家,遺產繼承是個大事,況且老三老四現在人在香港,我想這件事等他們回來再做商議不遲。至於李衛東,他人在這裡也不怕飛了,就請各位行個方便,如何?”
鄒長德張敬之還有龍七幾個人猶豫了一下,還是帶着人陸續退出房間。隨着房門關上,嶽天雄臉上忽然浮起一絲狡黠的笑意,低聲說:“我就知道這瞞不過你,事實上我也沒打算繼續瞞下去。這局棋走到這裡,已經無解,李衛東,你輸了。”
嶽天雄的確有把握說這句話。將軍遇害,李衛東的嫌疑無疑最大,而方震南又死在了他的房間,唯一一個剩下的嶽天雄,又成了鄒長龍親筆指定的繼承人。遺囑公佈的不單是產業的繼承,同時也承認了嶽天雄跟鄒長龍是結拜兄弟這個事實,在某種程度上,這也正說明了鄒長龍對嶽天雄的信任!
換句話說,原本跟鄒家滅門案有牽連的幾個人,都直接或間接的撇清了關係,唯獨李衛東,到目前爲止所有嫌疑都無一例外的指向了他。這根本就是一個死局,是個完美陷阱,無論他李衛東有再怎麼聰明的頭腦,再怎麼高強的身手,也已經沒辦法證明自己的清白,就算有,鄒家上上下下那麼多人那麼多條槍,也絕對不會給他辯白的機會!
深吸一口氣,李衛東說:“嶽天雄,我功夫如何相信你很清楚。雖然我現在戴着手銬,你就不怕我殺了你?”
嶽天雄哈哈大笑,說:“李兄弟是個明白人,怎麼可能做這麼衝動的事!殺我嶽某再簡單不過,可是我死了,不更坐實了你殺人兇手的罪名?當然了,就算你不殺我,恐怕也不可能活着走出去,但是夏家兩位小姐對你情深意切,李兄弟性情中人,應該不會置她們的生死於不顧,是吧?還有你那幾個女朋友,你老爸老媽,他們總不能一輩子都躲在軍區大院吧。我嶽天雄算個屁啊,卑鄙小人,爛命一條,死不死都無所謂,但是萬一賠上你那麼多親人的命……嘖嘖,不值,非常不值,以你李兄弟的頭腦,怎麼可能算不清這筆帳!”
李衛東笑了笑,說:“你言下之意,只要我死了,你就可以放過他們?陸家滅門案,五十四條人命;鄒家滅門,你害死鄒長龍一家四口還不算,還做出那種有悖人倫畜生都不如的事!就憑你嶽先生的人品,你認爲我會相信你?”
嶽天雄眼神透出一絲玩味,說:“或許信,或許不信,誰知道。但是我相信人總是喜歡自欺欺人,現在哪怕我給你一張空頭支票,一根稻草,你都會把這當成是唯一的希望,因爲你完全沒有選擇的餘地。李衛東,其實你的頭腦遠勝過我,甚至當年的夏繼嶺也未必有你這般聰明,但是你知不知道爲什麼你還是會輸給我?因爲你還太年輕,你心腸不夠硬,手段不夠狠,因爲你戰勝不了你的感情!”
李衛東盯着嶽天雄,好一會才嘆了口氣,說:“好吧,你說的對。如果不是因爲大小姐跟二小姐,我根本不必攪到你們的恩怨中來,如果不是爲了保住陸家,爲了完成我對老爺子的承諾,我也根本不會上你的當!嶽天雄,就算我輸給了你,至少我還是個人,至少我還有朋友,有親人,但是你呢?除了你下輩子也花不完的二百多個億,你什麼都沒有,夏繼嶺,陸伯涵,鄒長龍,方震南,這些人的報應早早晚晚會同樣落在你身上!一個連感情都沒有的人,你活着跟死了又有什麼分別?”
嶽天雄哈哈大笑,擺擺手說:“你不懂,沒有體會過權力的樂趣,這些事我說了你也不會明白。二百四十個億,你知道這些錢意味着什麼嗎?一支軍隊,一場戰爭,一次政變,乃至一個國家!你可以成爲至高無上的主宰,成爲無數人頂禮膜拜的神一樣的存在!李兄弟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別試圖用你那套理論來說服我。包括夏繼嶺也包括陸伯涵,還有鄒長龍,將軍,他們哪一個不是做着跟我相同的夢想,區別只是成功或失敗,僅此而已!”
抽出支雪茄點燃,嶽天雄話鋒一轉,說:“李兄弟,說真的我嶽天雄自問心狠手辣,從未在乎過誰的死活,你是唯一一個讓我惋惜的人。第一次見面我就說過,只要你肯點個頭,我岳家大門隨時向你敞開,若是你肯爲我做事,我還真想象不出天底下還會有誰是你我的對手!我欣賞你的能力,奈何你從沒領過我這個情,所以事到如今這完全是你自找。我嶽天雄雖然愛才,卻更愛脖子上這顆腦袋,你已經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了我,對不起,不可能再有下一次機會了。”
李衛東點點頭說:“理解,能夠對你構成威脅的人,差不多全已死絕,唯獨剩下我一個,不殺了我,你一定寢食難安。”
嶽天雄微微一笑,說:“千金易得,知音難尋,你李兄弟這麼善解人意,倒真讓哥哥心裡好生過意不去。對了,我還有一事不明想要請教,雖然我很清楚一直以來我都不會給你什麼好印象,可是爲了謀劃這個局,我可謂是絞盡腦汁,機關算盡,自問沒有出現任何的紕漏,連方震南跟將軍我都瞞過了,不知你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懷疑到我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