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302章 狂暴血脈之力
蘊含十足內勁的清冷聲音,猶如九天驚雷,響徹天際,又如那似能毀滅一切的狂暴颶風,瞬間襲捲整個西悅皇宮。
方圓數百米範圍之內,都不斷迴響着伊心染,冰冷不帶一絲感情的冷喝之聲。
她的聲音襲捲了整個西悅皇宮,上至尊貴的瑞安女皇,下至卑微的宮娥太監,聽到那刺骨的冰寒之聲,只覺猶如置身在冰天雪地之中,連自由呼吸都是一種奢侈的願望。
一時間,西悅皇宮的上空,彷彿籠罩了密密集集,嚴嚴實實的黑雲,壓抑得令人透不過氣來。
尋着發出聲音的出處,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向了萬和宮的方向。
聲音是從那個地方發出來的,頓時,以瑞安女皇爲首,一大羣自詡身份尊貴的人都朝着萬和宮趕去。至於同樣也被那道聲音震憾到的宮娥太監,甚至是那些宮中侍衛,他們縱使好奇,但也沒有那個膽量玩乎值守。
於是,只能苦逼的做自己的事情,不敢擅自有所動作。
隨風皓月的修爲本就比伊心染要低上許多,饒是他們使出了吃奶的勁兒,那也追不上動了真功夫的伊心染。
他們知道伊心染是朝着萬和宮去的,緊趕慢趕追了半天也沒瞧見伊心染的影子,正心急萬分的時候,猛然聽到伊心染仿如千年玄冰,冰冷刺骨,甚至還滿含怒氣的聲音,兄弟兩人的臉色不由猛的一沉,黑得幾乎可以滴出水來。
將自己已經提到極限的速度,提升,提升再提升,在巨大的壓力之下,竟然突破了他們自身的極限,讓得他們的修爲又一次精進了。
當下,不比風慢的他們,速度更是加快一倍還不止。
曾親眼目睹伊心染從馬蹄下險救三歲孩童的他們,當時也感覺到了她身上散發出來的這種怒氣,然而,此時他們所感同身受的怒氣,遠遠是當日的數倍不止。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竟是將她觸怒至此。
答案很快就揭曉了,但兩個趕到萬和宮,尚來不及喘上一口氣,調整一下自己的內息,就見寬敞開闊的祭祀廣場之上,看到伊心染冷若冰霜的懷抱着一個裹在襁褓裡的嬰孩兒。
許是受了驚嚇,小小的嬰兒發出低低的啼哭之聲,又似在壓抑自己的哭聲,斷斷續續的,令人聽之心疼。
隱隱的,隨風跟皓月彷彿猜測到了什麼,臉色越發的陰沉得厲害。
接着被兩人直接忽視,一時間沒認出來的二公主,精心梳理的髮髻亂了,名貴的珠釵首飾散落一地,滿身狼狽的從地上爬了起來。
莫名其妙,突然被攻擊,二公主整個人都有些瘋狂了。
清風拂過,露出二公主那張不算熟悉的臉龐,隨風皓月認出她是誰之後不由渾身一顫,而後雙眼看向被伊心染抱在懷裡的孩子,有些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西悅皇室的子孫並不單薄,單單是公主就有八位,其中六位公主更是早婚,然,成婚已久的幾位公主,唯有二公主得上天眷顧有了身孕。
更在月餘前順利的生下一個女嬰,祖母甚是高興,賞賜了不少的好東西。若非鳳凰宴在即,瑞安女皇忙得脫不開身,必定會在宮中大擺宴席以示慶祝。
不管二公主這一胎生的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有無出衆的血純,就憑她是瑞安女皇的長玄孫,尊貴亦是少不了的。
耳畔再次迴響起伊心染那句‘心腸如此狠毒,你怎堪爲人母’,徹底讓隨風跟皓月將整件事情的大概想了個通透。
嬰兒是二公主生下的女兒,前幾日纔剛剛滿月,雖然沒有大擺宴席,但作爲長輩的他們都送了不少禮到語蘭大姑母的公主府。
剛出月子的二公主出現在萬和宮,並且她還帶着孩子,就算不用腦子想,單用腳趾頭想也知道她是爲什麼而來的這裡。
想必嬰兒的血脈定是沒有達到二公主所期盼的,說不定還是廢棄的血脈,因此喪心病狂的二公主對孩子動了殺機。
千鈞一髮之際,伊心染出手救下了孩子,還出手傷了二公主。
否則,無法解釋伊心染的憤怒從何而來,爲何渾身都籠罩在濃烈的肅殺之氣之中。
這一刻,沒有人會懷疑,伊心染是否會動手殺了二公主。
“你是誰?”踉蹌着身子站穩之後,二公主方纔擡起鳳眸,直直的打量站在廣場邊緣處的伊心染。
那究竟是怎樣一個美麗的女人,彷彿世間所有美好的形容詞用到她的身上,都是對她的一種侮辱,都會有損她的清絕出塵。
驚豔在眸底一閃而逝,緊接而來的是無法宣泄的羨慕,嫉妒與憎恨。
伊心染就那麼懷抱着小小的嬰兒,旁若無人一般的站在那裡,僅僅只是站在那裡,卻有着一股令人無法抗拒的威嚴。
直接無視二公主的存在,她垂眸凝視着懷裡扁着嘴,閉着眼,低低哭泣的孩子,一張剛剛長開一點的小臉,因哭泣而憋得通紅,看得她好不心疼。
孩子彷彿是在懼怕着什麼,小小的她在哭,但卻不敢放聲的哭。
就那麼憋着,壓抑着,小小聲的啼哭,小巧的鼻子一皺一皺的,不禁讓伊心染整顆心都因爲她而柔軟了下來。
身體裡散發的懾人寒意,悄然淡了幾分。
猶記得,她在冰雪王國經歷漫長的陣痛,拼勁了全力生下兩個孩子之後,只來得及聽到他們洪亮的哭聲,卻是連看都來不及看上一眼,就不得不咬牙狠心的將他們父子三人送走。
那一刻,無人能夠體會她心中的痛。
對兩個孩子,她是虧欠的。
縱使傾盡一生,她也無法彌補他們。
救下懷中這個小丫頭的時候,伊心染一顆心都撲在她會不會就此夭折上,倒是沒去想自己是第一次抱這麼小的孩子。
索性,大概是每個女人看到嬰兒,都會激發出母性的一面吧,她竟然穩穩的將孩子抱在了懷裡。
感覺到小丫頭小小的,軟軟的身子就那麼服貼在她的懷裡,伊心染不禁伸出手指,輕輕撥了撥她粉嫩的小臉,低喃道:“小東西,許是我跟你有緣吧,居然第一次抱的不是自己的孩子,而是你。”
新生的孩子是世間最純潔的天使,他們的心靈不受世間濁物的侵擾,純淨而天真,最是能感受到別人對他們的善意。
天性始然,新出生的孩子雖然不能開口說話,但他們總是喜歡靠近對他們散發出善意的人。
往往心術不正之人,他們都不會喜歡,而且那樣的人若是抱他們,他們會用大哭來宣泄他們的情緒。
啼哭的小丫頭似是感受到了伊心染帶給她的溫暖,斷斷續續的哭聲止住了,變成一抽一抽的啜泣,半睜着清澈的眸子,望着伊心染傾城的容顏,連眼都忘了眨。
最後,竟是連抽噎都忘了,就那麼癡癡的望着伊心染。
不時吸吸小鼻子的動作,更是讓伊心染的心,頓時柔成了一池春水。
“該死。”二公主低咒一聲,蒼白的臉色頓時鐵青,雙手齊動結出一個結印,催動了一個狠辣至極的殺招。
憤怒,已經刺激得她失去了所有的冷靜與理智。
她只知道,她又被無視了。
無視,她討厭被人無視,討厭被人忽視,可爲什麼就是不斷有人要那麼對待她。
她是語蘭公主的大女兒,上面壓着一個血脈比她純正的大哥,她便越發不受語蘭公主的待見。後來,下面又多了一個比她大哥血脈還要純正的小妹,她的日子可謂過得越發的艱難。
整個西悅的人都知道,她的小妹七公主乃是皇室年輕一輩血脈最爲純正的公主,打小七公主的身上就繞環着無數的光環。
那樣的她,令得二公主又是羨慕,又是嫉妒。
她恨,她也怨,爲什麼她們是一母所生,偏偏七公主的血脈純正,而她卻比七公主低了那麼多。
在七公主的面前,她這個二姐永遠都無法擡起頭,也永遠都沒有辦法有尊嚴。
爲了不讓自己一直被母親語蘭公主忽視,二公主非常努力的修練,她要讓她的母親看到,哪怕她沒有那麼純正的血脈,她依然可以成爲她的驕傲。
可是,不管她做什麼,語蘭公主都看不到,而不管七公主闖了什麼禍,她的母親都維護着,縱容着。
於是,她萌生了一個念頭。
她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了語蘭公主,並且順利的招到了駙馬,然後一門心思就想要孕育一個屬於她自己的孩子,盼着孩子的血純能夠很純正,純正到超過七公主。
如此,她便能擺脫被無視忽略的日子,她也可以活得很張揚。
語蘭公主之所有全了二公主的心思,無非是聽了二公主對她的勸說,將一切都推到扶持七公主上面,語蘭又有何理由不答應。
更何況,看到燕雪跟依萱的女兒都那麼做,她又豈能落了後。
心心念念,盼了那麼久,終於懷上孩子的二公主是驕傲而自豪的,只因衆姐妹裡面不是隻有她早婚,也不是隻有她打着那樣的主意。
然而,上天卻只讓她一個人懷上了孩子,這不是對她的恩賜又是什麼。
好不容易懷胎十月將孩子平安的生了下來,並且還是一個女兒,二公主簡直高興得快要瘋了。按照祖制,她是不能在孩子滿月之後就測驗孩子血脈的,可她等不了那麼長時間。
還要整整再等十一個月,那怎麼行,不得已她動用了隱藏的力量,如願以償的讓大祭司爲她的女兒測驗了血脈之力。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滿懷期望的二公主,在看到紫雲石上顯示的四個字後,徹底的從雲端摔到了地獄。
孩子的血脈那麼低,要來何用,不殺了她,難不成要留着她,當作別人嘲笑她的證據嗎?
她既然能生下她,憑什麼她不能殺了她。
有關孩子血脈的消息尚未傳揚出去,說因爲她,讓二公主被伊心染打傷了,無視了,二公主如何咽得下這口氣。
那個女人竟然從頭到尾連一個眼角的餘光都不施捨給她,那她爲何不能殺了她。
先殺了伊心染,再殺了那個小孽種。
“九兒小心——”
隨風驚呼,身體來不及反應,皓月卻已經飛身迎了上去。
兩股龐大的力量猛烈的撞擊在一起,引發了一連串的爆炸聲。
砰——
出手跟反擊的兩個人,皆被碰撞的力量反彈出去,身體猶如斷了線的風箏,直直的朝地上砸去。
二公主的血脈雖不如皓月的純粹,但她卻是一個難得的習武天才,再加上她很刻苦,吃了比別人多數倍的苦頭,流了比別人多數倍的汗水,她拼盡全力致命的一擊是不容小覷的。
皓月的身手亦是不差,但之前因爲追趕伊心染的腳步,就已經消耗了他一部分的力量,又在沒有調息的情況下接下二公主致命的一擊,只是吐血倒飛出去,沒有當場昏死過去,已經算很了不起了。
“咳咳…。”胸口火燒似的疼痛,讓得皓月一陣劇烈的咳嗽,彷彿是要將自己的肺給咳出來。
“嘔…。”
慘白着臉,皓月又連着吐出幾口血來,整個人才稍微舒服了那麼一點。
幸好,幸好他將那一招給擋下來了,不然伊心染跟她懷裡的嬰兒,都會受到重創。
都說虎毒不食子,他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平日裡端莊嫺靜的二公主,竟然會對自己的親生女兒痛下殺手。
在場的每個人,思緒雖說都是千轉百回,想了很多很多,其實也不過片刻而已。
二公主與伊心染結峙的時候,隨風跟皓月也不過剛剛趕到,前因後果兄弟兩個也只是剛聯想出來,就見惱怒的二公主對伊心染出了手。
那樣兇而狠的殺招,頓時讓兩人臉色大變,很難將出手的人跟鮮少露面的二公主聯想在一起。
巨大的碰撞聲,不禁讓整座萬和宮都顫了幾顫,閉關中的四大祭司也從殿內飛了出來,同時也引來了在宮外巡邏的禁衛軍。
皓月重傷倒在地上,胸口的衣裳已經被鮮血浸溼,二公主則是當場昏死了過去。
“九兒你怎麼樣?”該死的,隨風低咒一聲,喘着氣上上下下將伊心染打量了一遍。
又想到迎上二公主致命一擊的皓月,眼中的擔憂更甚。
“我沒事,你先去看看皓月表哥。”怒極之後是極致的淡漠。
伊心染環抱着孩子的手微微一緊,剛纔是她大意了,只顧着看懷中的孩子,竟然忘了要防備她那狠心冷血的娘。
雖說那狠辣的一擊要不了她的命,但那好歹是人家拼盡全力致命的一擊,就算她死不了,也是要脫一層皮的。
衝着她來也就罷了,偏偏她卻害怕皓月表哥爲了保護她,而身受重傷。
好,好得很,今日她不介意在西悅皇室好好的樹立一下威信。
“皓月你怎麼樣?”飛奔到皓月的身邊,將面色慘白的皓月攬在懷裡,隨風溫潤的嗓音隱隱發着顫,他能感覺得到,皓月的生機竟然在慢慢的消退。
怎麼會這樣?
那個女人究竟做了什麼,她在招式裡注入了什麼東西?
爲什麼會這樣?
“二…二哥…我我覺得。好好累…”皓月的頭歪倒在隨風的懷裡,聲音斷斷續續的,明明吐出那幾口血之後,他覺得舒服了很多。
可沒一會兒,他便感覺到了不對勁,他自己的身體,他比別人自是要敏感許多。
他的身體裡面,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悄然吞噬着他的生機。
幸好,幸好剛纔這個攻擊不是打在伊心染的身上,否則……
“別說傻話,二哥馬上帶你去找御醫,你一定不會有事的。”這個時候,隨風恨自己爲什麼要隱藏實力,爲什麼他要怔那一神,爲什麼衝出去的不是他。
自責與悔恨,險些將他淹滅。
“沒…沒用的…別別費力氣了。”他能感覺到他體內的生機被吞噬得越來越厲害了,很快他就會生機全無,變成一具死屍。
“不,不會的。”緊抱着皓月,那種恐懼的感覺籠罩着隨風。
從他記事開始,他就沒有朋友,兄弟姐妹們看他的眼神都帶着嘲諷與奚落,只有皓月真心待他,總是二哥長,二哥短的喊着他。
他不但是自己的弟弟,更是他放進心裡,發誓要珍惜一世的知已。
“大祭司快…快快救救皓月。”慌亂的隨風擡起腥紅的眼,衝着圍在二公主身邊的祭司怒聲大吼。
管那個女人做什麼,就算她沒有死,他也會殺了她的。
要是皓月出了事,他一定不會放過她,一定不會。
大祭司一怔,正要起身朝着渾身是血,面色慘白的皓月走去時,瑞安女皇到了。
歸跟在她身後走進萬和宮的,赫然全部是西悅皇室的直系血脈。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瑞安女皇的聲音不失女子的特點,卻低沉有力,極具威嚴。
這個時候昏死的二公主幽幽轉醒了,睜開眼就看到聚集在萬和宮,以瑞安女皇爲首的衆皇親,她一改之前的強勢,整個人變得柔柔弱弱,彷彿受了天大的委屈。
“請祖母爲我做主,請母親爲我做主,那個不知道從何處冒出來的女人,不但搶走了我的女兒,她…她還打傷了皓月。”
二公主聲淚俱下,泣不成聲,顯然她是沒有瞧見隨風,以至於黑白巔倒都不打一下草稿。
“什麼,誰那麼大的膽子。”語蘭公主怒聲道,眼神兇惡凌厲。
她們都接收到妍馨女兒回來的消息,也都顧不得鳳凰宴在即,意欲對那個丫頭動手,結果卻被瑞安女皇一道旨意全都召進了宮。
目的無非是將他們放在眼皮子底下,以防他們對那個丫頭出手。
皇宮到底是瑞安女皇的地盤,他們想要傳遞消息出宮,壓根是不可能的。一旦被瑞安女皇抓到把柄,那他們就引火燒身了。
本就憋了一肚子火氣的語蘭公主,一聽二公主這話,立馬就發怒了。
這個女兒就算她不重視,卻也不代表能讓別人隨意的欺辱,如此豈非是不把她放在眼裡。
“二丫頭,你說誰打傷了皓月。”浩淼王爺就皓月一個獨子,打小就將皓月捧在手心裡疼着寵着,一聽寶貝兒子被打死,雙眼立刻變得腥紅,作勢就要找那人報仇。
“三伯父,打傷皓月的人就是她。”
衆人順着二公主纖手一指的方向,看到的便是那個角落裡,面無表情站着的伊心染。
她一襲白衣勝雪,眉目如畫,容顏絕色傾城,清絕尊貴,仿如降臨世間孤傲的仙子。
即便是她懷裡還抱着一個孩子,亦絲毫不影響她出塵尊貴的氣質。
她就那麼挺直着背脊,傲立在天地之間,清澈如水的眸子裡暗含着一抹似笑非笑,明明什麼也沒有做,但卻自有一股渾然天成的威壓釋放出來,讓人不敢對她心生半點不敬。
“祖母,求求祖母一定要幫我搶回我那可憐的女兒。”
“是你打傷我兒子的。”
伊心染不是正對着瑞安女皇等人,她的目光落到被隨風抱在懷裡皓月的身上,沒時間理會戲演得極好,顛倒是非黑白的二公主,收拾她什麼時候都可以,她得看看皓月傷得怎麼樣了。
如果不重,隨風不會那麼失態。
沒有看到伊心染正臉的瑞安女皇等人,自然認不出她,但她此舉,亦是徹底激怒了素來高高在上的語蘭公主等人。
連帶着行事向來穩重的浩淼王爺也怒了,這個女人打傷了他的兒子不說,居然還敢無視他。
他有給過她辯解的機會,是她自己捨棄的,那麼就不要說他以大欺小了。
二公主的說辭是伊心染搶了她的孩子,還打傷了五王子皓月,跟他們看到的一切都符合了,於是所有矛頭都指向了伊心染。
誰讓伊心染,此刻懷裡還抱着孩子呢?
心念一動,伊心染細緻白晳的手掌就漸漸凝聚出一團璀璨的藍光,旋即在衆人驚愕的目光中飛向皓月,將他整個身體籠罩其中。
右手幻化爲爪,凌空就那麼輕輕一抓,隨風跟皓月就到了她的身後。
“九兒。”
“我不會讓皓月表哥有事的。”
“嗯,我相信九兒。”隨風點了點頭,看着被璀璨藍光籠罩的皓月,感覺到他消逝的生機竟然停了下來。
換言之,只要皓月一直被這藍光罩着,那他暫時就不會有生命危險。
伊心染敏銳的感知力透過藍光感知皓月的身體狀況,當感知到皓月體內有一種能夠吞噬人生機的蠱蟲之後,俏臉冰若寒冷。
殺氣以她爲中心向四周擴散,空氣驟然變得猶如寒冬臘月般冰冷,隨風就站在伊心染的身邊,是第一個被波及到的。
好冷,真的好冷。
那是一種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冰冷,似要將這世間萬物都冰封起來的冷。
看到隨風的那一剎那,二公主傻眼了,她突然驚恐的跌坐在地,臉上好不容易聚集的血氣,瞬間倒退回去。
一張臉,變得比麪粉還要慘白上幾分。
如果隨風跟皓月是一起來的,那他豈不是什麼都知道了。
不不不,不會的,他不會知道。
“祖母,你快救救隨風,他被那個女人挾持了,還有皓月……”
“不知死活。”不等二公主把話說完,憤怒至極的伊心染耐心盡失,第一次釋放出體內的血脈之力。
西雅女皇說過,她是繼她之後,拉雅一族史上血脈最爲純正之人,別說現存的拉雅一族沒有人能抵抗她所施加的血脈威壓,就是其他家族血脈稍次一些的,面對她的血脈威壓也只有臣服的份。
血脈之力釋放出來的那一瞬,整個萬和宮都籠罩在一種極度的驚恐之中。
幾乎在伊心染釋放威壓的同時,手執長槍的禁衛軍就‘呼啦’一下,無法抗拒的雙膝跪地,兵器從手中滑落,發出噼裡啪啦刺耳的聲響。
他們的頭死死的貼在地上,身體匍匐在地,更是顫抖得厲害。
好可怕,好可怕的威壓。
緊接着不受控制下跪的是語蘭公主,燕雪公主,依萱公主的駙馬,俊永王爺跟浩淼王爺的妻子,再然後就是他們自己。
沒有例外,他們根本承受不住那樣強勢霸道的威壓,雙腿不聽使喚的就跪了下去。
不管他們怎麼掙扎,怎麼抗拒,最後都落得跟禁衛軍一樣的下場,雙膝跪地不說,連頭也重重的磕在地上,每掙扎一下渾身就猶如有萬蟻在啃噬他們的血肉一般。
隨後,接連跪下的就是大公主,二公主,三公主,四公主,五公主,六公主,七公主,八公主以及大王子,三王子跟四王子,至於她們的男人跟他們的女人,早就跟着語蘭公主等人的駙馬跪了下去。
族人血脈越是純正,在威壓面前就撐得越長久,這些人在伊心染釋放的威壓面前,竟然連一盞茶都撐不過。
可想而知,他們的血脈衰竭到什麼程度。
寬敞開闊的祭祀廣場之上,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就趴了滿滿一地的人,場中央唯有伊心染,隨風,以及瑞安女皇跟博文王爺夫婦和站在他們後面的四個祭司還立在原地,其餘的全都匍匐在地,彷彿是在迎接她的到來。
伊心染威壓不減,淡漠的擡起頭,水眸微微半眯掃向穿着祭司服飾的祭司。
只是一個眸光,剛剛還站着的四大祭司,只覺一股寒意襲上心頭,不由自主的就跪了下去。
他們身爲拉雅一族的祭司,雖然沒有拉雅一族的血脈,但拉雅一族的血脈威壓也對他們起不了太大的作用,哪怕是瑞安女皇施壓的時候,他們也頂多只是不舒服而已。
不像伊心染帶給他們的威迫,那是一種絕對不能挑釁的權威。
觸之,則死。
瑞安女皇內心受着煎熬,別看她還站着,其實只有她自己才知道,若非伊心染有意放過她,就連她也得跪下去。
像,真的很像。
她就是妍馨的女兒,長得很像妍馨,母女兩個卻是完全不一樣的性格。
冷眼掃過跪了一地的子孫,瑞安女皇只覺滿心的悲涼。
同樣都是她的子女跟孫子孫女,伊心染爲何獨獨沒有對博文夫婦施壓,沒有對隨風跟皓月施壓,到了這個時候她還有什麼瞧不明白的。
滿心悲涼的同時,瑞安女皇又覺欣喜萬分。
看這丫頭釋放血脈威壓,竟是連她也承受不住,更別談是血脈目前最爲純正的七丫頭了,想必她的血脈更爲純正。
如此,西悅便有救了。
博文王爺跟婉芳王妃看了看跪了滿地的人,自然明白他們爲什麼沒事,九兒是不會讓他們下跪的,哪怕是在她盛怒之時。
震驚,駭然的並非只有瑞安女皇,還有被伊心染護在身後的隨風。
若非是他站在伊心染的身後,有她護着,只怕在她如此強悍的威壓之下,他也撐不過一柱香的時間就得跪在她的面前。
他一直都知道這個小表妹的血脈很純正,但他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竟然會純正到這種地步。
若非是真的怒了,她肯定不會釋放出血脈威壓,以伊心染的個性,她根本不屑這麼做。
“拉雅一族有你們這些敗類真是令人寒心,西悅皇朝有你們這羣敗類,就算今日不亡國,明日亦會亡國。”
伊心染的話很輕,卻很冷。
冷到無人膽敢應聲,無人膽敢反駁。
“拉雅一族的血脈讓你們享盡了世間所有的尊榮與華貴,卻也將你們養得驕縱跋扈,目中無人,自私自利到了極點。既然如此本小姐今日就收回你們體內那一絲可笑的血脈之力,從此逐出拉雅一族。”
隨着每一句話的落下,霸道狂暴的威壓就加重一份,已經有不少人承受不住吐血昏死了過去。
濃重的血腥味在空氣中蔓延,讓得伊心染眉頭微微一蹙,臉色更難看了幾分。
“二公主。”
人羣在,瑟瑟發抖趴在地上的二公主聞聲,整個身體顫抖得更厲害了,但她不敢擡頭。
怎麼會這樣,她究竟惹上了怎樣一個可怕的存在,她是從哪裡冒出來的,爲什麼自己從來沒有見過她?
“祖母,二公主不顧祖制,私帶剛剛滿月的嬰兒前來萬和宮測試血脈純正度,在確認孩子血脈並不純正之後就要一掌拍死孩子,九兒將孩子救下,二公主趁九兒不注意再起殺心,皓月是護着九兒才受的重傷,孫兒還在皓月的身體裡察覺到一種正在吞噬皓月生機的奇怪東西。”
“什麼,隨風你說的是真的?”也許,父愛大於天。
浩淼王爺真的很疼愛他這個唯一的兒子,頂着巨大的威壓,強忍着渾身鑽心刺骨的疼痛,仍舊擡起了頭,不可置信的問道。
“三叔,隨風不會撒謊,九兒乃是小姑妍馨皇太女的親生女兒,我與皓月早就跟九兒相認,皓月很疼九兒這個妹妹,護着她是理所應當。”
“妍…。妍馨。”不期然間對上伊心染掃過來的眸子,浩淼王爺有一瞬的呆滯。
腦海中,浮現出妍馨那個妹妹的模樣,浩淼王爺的眼神更迷茫了。
見他是真的很關心很疼愛皓月,伊心染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撤了施加在他身上的威壓,讓他不再飽受痛苦。
感覺到身上的威壓消失了,浩淼王爺旋即一愣,想到她是因爲皓月才放他一馬的,心中有些苦澀,“謝謝。”
“看在皓月表哥的份上,饒了你這一次。”
語蘭公主等人聽了浩淼王爺那一聲低喃,心裡更是好奇不已,一個個頂着巨大的壓力與痛苦,擡頭就只爲看一眼伊心染的模樣。
當他們看到跟當年妍馨長相極爲相似的伊心染時,整個人都怔愣當場,腦子一片空白。
“二公主那是你的親生女兒,你怎麼下得了手,皓月再怎麼也喊你一聲二姐,你如何能對他下殺手,本王要殺了你。”
說着,浩淼王爺就朝着二公主撲了過去,沒有了威壓的限制,他的力氣也恢復了一些。
只是沒等浩淼王爺觸到她,整個人便被一道藍色的長鞭纏住了,“她的命,本小姐會親自收,沒有人能在傷了我的人之後還能全身而退。”
確切的說,二公主不是對皓月下死手,而是衝着她去的。
“說,你在皓月身體裡動了什麼手腳?”清冷的嗓音,猶如臘月裡的寒刀,冷得令人打顫。
“九兒,先把威壓撤了吧。”
“嗯。”點了點頭,那猶如泰山壓頂的威壓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彷彿之前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
如果不是這些依舊趴在地上直喘氣的人,或許真會讓人覺得,其實剛纔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的。
隨風也輕吐出一口氣,饒是有伊心染護着,他仍覺得壓力很大。
又看了眼被藍光籠罩的皓月,見他情況還算穩定,提起的心稍稍落了地。
威壓的消失,雖然讓他們都能夠站起來,但是也讓他們渾身沒什麼力氣。
這個時候他們也沒人敢對伊心染出手,那真真是純粹找死的節奏。
跌坐在地上的二公主,接收着那些看她各種異樣的眼神,自嘲的扯了扯嘴角,突在仰頭笑得很是瘋癲,不就是死麼,有什麼可怕的。
她清楚的知道,這個時候沒有人會救她,等待她的只有死路一條。
祖母平時雖說也疼她,可她竟然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要殺,瑞安女皇又怎麼可能還會護着她。
再說她的母親語蘭公主,自身都難保的她,又拿什麼來救她這個沒用的女兒呢?
更何況,在這個女人的面前,誰又救得了她。
“哈哈……”
“二丫頭你…。”一時間,瑞安女皇竟然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說她。
作爲一個母親,她怎麼能對自己的親生女兒下殺手,甚至在伊心染救下她的孩子之後,不但不心生感激,甚至還動了殺心。
這非但是害了她自己,更險些枉送了皓月的命。
“本公主自知只有死路一條,有皓月陪着本公主,倒也不寂寞了。”
“你個瘋女人,你快告訴本王你究竟對皓月做了什麼,快說,你快說。”浩淼王爺真的要瘋了,若非是被伊心染束縛着,他鐵定已經撲到二公主的身上捶打她。
他就皓月一個兒子,所做的一切也都只是爲了皓月,如果皓月死了,那他…。那他還活着做什麼。
“看來你果真死性不改,想死,本小姐偏不成全你。”
纏住浩淼王爺的藍色長鞭猛的消失,化作一道道藍色的光刃,一道接着一道,準確無誤的抽打在二公主的身上,每落下一道便在她的身上劃出一條刺目的血痕。
伴隨而來的是二公主淒厲的慘叫,不管她如何躲,那冰冷的藍色光刃都能精準的抽打在她的身上,不多時二公主就已經奄奄一息,然而伊心染卻絲毫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反倒是浩淼王爺沉不住氣,他沒有去看自己的母親,而是看向了伊心染,語帶乞求的道:“能不能別把她打死了,她還沒有說出要怎麼救治皓月,要是她死了,皓月就真的活不成了。”
“你覺得她會說?”
“我…。”
“你就是打死本公主,本公主也不會說的,就讓皓月陪着本公主一起去死,一起去死,哈哈……”二公主是真的不管不顧了,她連死都不怕,就不懂得什麼叫做畏懼了。
“他的命沒有本小姐的允許就連閻羅王都不敢收,你以爲你能讓他陪你一起去死。”死,對她來說太便宜她了。
她要讓她,生不如死。
轉身將懷中的孩子放到隨風懷裡,伊心染閃身逼近二公主,白晳的手掌貼在她的天靈蓋上,一絲絲紅芒竟然緩緩從二公主的天靈蓋聚集到伊心染的掌心。
待得將她體內的血脈之力吸納出來之後,伊心染又從懷裡取出一個白色的瓷瓶,沒有絲毫猶豫將其中的液體倒入二公主的口中,強迫她嚥了下去。
“死,何其容易,本小姐對待敵人一向都是要他們好好的活着,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才痛快。”
“啊——”
服下不知什麼東西的二公主,突然捂着自己的頭,瘋狂的厲聲慘叫,沒有人能體會二公主此時所承受的痛苦。
她慘叫着,眼裡流露出後悔的神色,她後悔了,她知道錯了。
她不要這樣,不要……
右手涌出一團藍光,將那紅芒反覆提煉,直到這一絲血脈之力變得精純之後,方纔屈指一彈,飛射進隨風的眉心。
不等隨風反應,只聽伊心染道:“打座,煉化。”
對上她不容拒絕的眼神,隨風反抗不了,只得乖乖的盤膝而坐,進入修練狀態,開始煉化那絲血脈之力。
“皇位的確很誘惑人,不過在本小姐面前最好把你們那些小心思都收起來,尾巴也都躲好一點,否則本小姐不介意辛苦一點,將你們體內那一絲血脈之力都盡數收回,絕不食言。”
所有人,就連瑞安女皇都是一震,她以爲伊心染說將血脈之力收回只是唬人的,沒想到她真的可以做得到。
親眼目睹了她是如何收回二公主體內的血脈之力,不但是立了威,同時也讓皇室上下再無人膽敢小覷於她。
殺雞儆猴,她倒是運用得爐火純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