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王府·纖塵居
滋香亭座落在圓形的碧湖之心,一端正對着纖塵居,一端則是連接着摘星樓,乃是戰王府內,最高的一座樓宇。
摘星樓是夜絕塵的書院,王府上上下下除了夜絕塵之外,任何人都不得擅自進入,哪怕是當年的南榮小姐,如今的太子妃都不曾踏入過摘星樓。
細碎的陽光散落在湖面上,微風拂過,掀起陣陣漣漪,湖裡的魚兒歡快的遊動着,時不時躍出水面,紅白兩色的蓮花在湖裡爭奇鬥豔,清雅的蓮香飄散在空氣裡,沁人心脾。
“表哥,就算你想讓着我,也不用讓得如此明顯吧。”軒轅思澈依舊是那一襲藍色的錦袍,明媚的笑容仿如細碎的陽光,溫暖而舒心。
自幼一起長大的他們,對彼此都是格外的熟悉,夜絕塵的心思壓根就沒落在棋盤上,他又豈會不知道。
看來,小皇嫂對錶哥的影響是相當的大。
伊心染比起軒轅思澈整整小了三歲,見了面要喚她一聲皇嫂,感覺還是挺怪異的。不過,他倒是希望夜絕塵可以得到幸福。
“塵,你落子可得瞧清楚了,千萬別輸得太慘。”南榮陌晨抿着嘴,笑得賊賊的,頗有幾分唯恐天下不亂的意味。
論棋藝,放眼整個夜國,以至於是其他三國之中,也鮮少有人是夜絕塵的對手。
可是,白玉桌上的棋盤上,夜絕塵手執的黑子顯然已經被軒轅思澈手執的白子重重包圍,很難再尋找到生路,不出五子,此局必敗。
與南榮陌晨對立而坐的司徒落瀾,眼裡有着淡淡的笑意卻並未直達眼底,在他的眼眸深處,閃爍着複雜難明的幽光,似雲似霧,捉磨不定。
塵的心,已經爲她而亂。
縱使是淺語,也從未讓塵如此失態過。
莫名的,司徒落瀾會想,淺語是不是從不曾走進塵的心裡,若是她走了進去,塵又豈會輕意的放手,輕意的讓她離開他的身邊。
淺語當了太子妃之後,夜絕塵除了身上的氣質更加的冷冽之外,別的什麼都沒有改變,一如他本來的模樣。
然而,伊心染的出現,卻讓司徒落瀾看到一個有表情,會生氣,會動怒的夜絕塵,徹底打破了他對夜絕塵的認識。
若非是走進他心裡的女人,他不爲人知的另一面又怎麼會如此坦然的呈現在伊心染的面前,他的情緒又怎麼會因爲伊心染而受到影響。
若非太過於在意,塵又怎麼會在聽到伊心染說要爬牆的時候,表現得那麼激動與憤怒。一個男人,只有對自己的女人,纔會有那麼強烈的佔有慾吧。
“本王這是置之死地而生。”夜絕塵臉色一沉,輕咳一聲,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掩飾他的失態,心裡不禁恨恨的低咒一聲。
麻煩的小女人,最後不要被我抓到,否則非得好好打她一頓小屁股。
與人對棋最忌走神,一再提醒自己要集中精神,可腦海裡總是浮現出伊心染那張清麗的小臉,耳邊滿是她甜美的歡笑聲,哪裡還有心思與人對棋。
尤其他這個表弟,自幼就與他一起學棋,棋技不凡,可不是那麼好對付的。
撲哧——
司徒落瀾沒忍住,笑出了聲,差點兒被喝進嘴裡的茶水給嗆到,朗聲道:“最多兩子,澈就能鎖定勝局,塵你還能力挽狂瀾麼。”
戰王夜絕塵吃鱉,不可謂不是錦城裡最大的新聞。
“澈,你可得藉着你皇嫂的光,怎麼着也得贏塵一次,哈哈。”南榮陌晨可不管他這師弟臉色有多難看,能讓冰山破功是一件非常偉大的事情。
此話一出,夜絕塵眼裡掠過一抹被說中心事的尷尬,周身的寒氣也更甚,坐在他對面的軒轅思澈首當其衝,感受得最深。
另外兩個默契的對視一眼,笑不出聲了,惹火了沉寂的活火山可是非常不明智的事情,他們可不想穿小鞋,所以憋着吧。
瞧了因笑雙肩抖動得厲害的兩人,軒轅思澈輕笑,道:“表哥棋藝非凡,有後招也不無可能。”
“你小子倒是會爲他說話、、、、、、”不等南榮陌晨把話說完,管家韓忠急步過來,恭敬的說道:“老奴參見王爺,王爺萬福金安。”
“何事?”夾在指間的黑子收了回來,夜絕塵冷聲道。
“回王爺,南國昌離候求見王妃,馬車已經到了王府門口,請王爺指示。”戰王府不同於其他的地方,如果沒有夜絕塵點頭,就算是夜皇來了,也不能踏進戰王府一步。
昌離候便是南國國舅爺許天霸,仗着是許皇后的親哥哥,多年來在南國橫行霸道,幾乎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
對於南皇賜給他的昌離候封號,許天霸表面上受着,實際上最愛聽的還是別人稱他國舅爺。這個稱呼會讓他有一種凌駕於南皇之上的虛榮感,換句話說,貴爲一國之君的南皇,私底下都得喚他一聲大哥。
許氏家族在南國根基深厚,一門就出了三個南國皇后,比起真正的皇族都絲毫不懼。否則,也不至於南國後宮裡,沒有任何一個嬪妃膽敢與許皇后相鬥,哪怕是死了,也只能怪自己命該如此。
“他倒是來得勤,三天就親自來了兩次。”黑眸微垂,南榮陌晨不禁想起那日午後,伊心染在花廳裡說的那番話。
廢棄的棋子,只怕比起南國皇室裡尊貴的公主,她纔是被埋沒的那顆,最耀眼的明珠。
“不知道皇嫂還想晾他多久。”掃了一眼佈滿黑白子的棋盤,軒轅思澈放下手中的白子,只怕是不能繼續下去了。
“去回話,就說王妃不在王府裡,讓他改日再來。”既然他的小王妃要由着許天霸鬧下去,他又怎麼能拆她的臺。
更何況,他也想要看看,究竟伊心染的身上帶着什麼秘密,值得南皇如此用心良苦,不遠千里來到夜國。
“是。”
韓忠應了聲,躬着身子往後倒退兩步,轉身正欲往外走,不想直接就撞到一個人,‘砰’的一聲,女子特有的呼痛聲驚飛了湖面上的飛鳥。
“老奴該死,衝撞了長公主殿下。”看清來人是誰,韓忠額上冷汗直冒,他怎麼就撞到公主殿下了。
夜月渺被撞得頭暈眼花的,可是顧不得撞疼的額頭,喘着粗氣道:“塵,我跟九兒在看雜技表演的時候,街道上突然涌現出很多的人,不一會兒我跟九兒就被擠散了,等人羣散了之後,九兒就不見了。”
提着一口氣,把話說完,夜月渺已是累得不行,整個人狼狽的跌坐到地上。
“該死的。”
壓抑着怒氣的低沉嗓音落下,亭子裡哪裡還有夜絕塵的身影,哪怕是他的一個殘影都沒有。
“想贏表哥還真難。”嘆了一口氣,軒轅思澈攤了攤手,眼裡掠過一抹冷光,“兩位不介意跟我一起去找找皇嫂吧。”
出於他們敏銳的直覺,伊心染的失蹤絕對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