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狂風開口這般說,白髮老者穆先生卻並不太贊同,搖頭說道:“公子,你實在太過宅心仁厚了一些。像是厲同這等小賊,這等無禮冒犯與您,也是對整個豫州府武家的冒犯。”
“這等無禮之徒,不好好懲戒一下,如何能行?”
厲同淡淡看着他,出聲問道:“那個叫穆天良的老傢伙,你既然稱呼我爲小賊,我也就對你無需客氣了。你來說說,你想要如何懲罰我?”
柳長老起身走向場中,毫不猶豫地站在厲同面前:“豫州府吳家行事霸道,我早有耳聞。我之前還以爲武狂風就已經是你們霸道的表現,沒想到你們兩個人一開口就要這樣顛倒黑白,當真無恥。”
“厲同是我徒弟,他若是做錯了,我第一個不放過他。他若是沒做錯,別人想要靠着背後勢力來欺壓他,我也絕不同意!”
這一番話他乾巴巴地冷聲說出,實在沒有多少氣勢,但是卻讓厲同心中頗爲溫暖:自己的這個師父,果然沒有錯認。
“何止是欺壓厲同?”邱掌門冷聲說道,“人家這是打上門來,奔着我們整個丹霞派來的!穆先生,前一次大家都還有個臺階下,這一次,我不得不說,你太過分了!”
“之前的戰帖,你們是如何寫的?生死勿論,各安天命。現如今,武公子這點小小傷勢,你們就要對着我們發作,當真以爲我們都是泥胎做的神像,只會對你賠笑臉麼!”
穆先生微微仰頭:“不賠笑臉又如何?你們丹霞派在這冀州府或許能夠稱作什麼第一門派,若是在豫州府,卻是根本連給武家提鞋的資格都沒有。”
他面帶譏嘲之意,直視邱掌門:“我就是比你強,武家就是比你們丹霞派強,我比你強,所以我讓你笑,你就要笑,我讓你哭,你就不得不哭!”
“講什麼道理?武家就是比你們強,你們真要囉嗦,武家便來掃滅你們,叫你們全派上下老小屍骨無存,這就是最好的道理!”
邱掌門咬牙握拳,謝善雲這個一貫長袖善舞的也發怒喝道:“穆天良,你休要猖狂!須知公道便在人心,我不信你能做到堵住所有人的口!”
穆天良哈哈大笑,一頭白髮在此時竟然顯得分外張揚:“公道?人心?我爲什麼要去堵住別人的口?你這話簡直是笑話!我今日便要猖狂,你們丹霞派聽了我的話,那就算你們識相,你們丹霞派不從,來日滅你丹霞派!”
丹霞山頂寂靜一片,所有前來觀看的人以及丹霞派的所有人都被這先天九層的穆天良的話震驚呆了——這人依仗他實力強橫,背景靠山強橫,就是要這麼做,又有誰能阻攔他?
穆天良開口說道:“聽好了,我要你們丹霞派做兩件事。第一件事,廢去厲同武功,讓我帶回武家發落。”
“什麼!”
“萬萬不可!”
“胡言亂語!”
邱掌門、柳長老以及所有的丹霞派中人再度憤怒起來,甚至有弟子直接口中咒罵起來污言穢語。
穆天良冷冷看了他們一眼,再次開口說道:“第二件事,給時明月準備好一份嫁妝,從今日起,她就是我家公子的第六房小妾!”
“王八蛋,你敢再說一次!”
王老婆子霍然站起,氣怒攻心,厲聲喝道。
時明月見她口中血跡涌現,臉色煞白,連忙也顧不得生氣,上前爲她順氣。
丹霞派衆弟子之前只有幾人辱罵穆天良,聽到他的第二個要求之後,全都對他怒罵起來,污言穢語不絕於耳。
“這實在是欺人太甚!”
不只是丹霞派衆人,就連那些觀看的人也都交頭接耳輕聲說道。
武玄門掌門莫如陰目帶精光,嘴角帶起一抹微笑:這欺人太甚就是好啊……這麼一來,丹霞派就該死定了吧?
“穆先生!”
武狂風忽地開口,沉聲喝道:“這裡還是我來做主!我說這件事情不要再提了,我們走。”
穆先生明顯心有不甘:“公子,這是不是有些不太好?您受了這樣的傷?我們應該怎麼交代?再者說,您難道不想收拾了這個厲同、將那個時明月收入房中嗎?我記得您對這兩件事提起過不止一次。”
“那也不需要這樣窩囊的收回來!”武狂風說道,“敗了就是敗了,我連敗兩次,這兩件事情現在都不再打算去做了。穆先生、陸先生,你們也不要節外生枝了,我們回去吧。”
穆先生有些心不甘情不願地微一點頭:“好吧,我聽公子的。”
邱掌門等人鬆了一口氣,也不知應該感到欣喜還是感到悲哀,心知這件事情算是過去了。
雖然一開始他們的確打算和穆天良討一個說法,但是隨後穆天良把事情說破了,對他們步步緊逼,他們也都意識到了可能會有的殘酷下場,丹霞派或許真的會因此而徹底不保。
不幸中的萬幸,那武狂風還算有些武者之風,制止了穆天良的行爲,這件事情就此了結。
正因爲此,邱掌門等人在感到欣喜的同時不免感受到更多的悲哀:堂堂丹霞派,竟然靠着敵人發善心才存留下來,這豈不是莫大的諷刺?
“不過,公子,我還有一個小小的要求。”
就在衆人以爲事情塵埃落定的時候,穆天良再度開口說道。
武狂風問道:“什麼要求?”
“厲同剛纔對我不敬,稱呼我爲老傢伙,公子,我要讓他給我道歉。”穆天良開口說道。
武狂風微微一怔,看向了厲同,沉吟片刻,說道:“厲同,穆先生畢竟是先天九層的武者,就是我也要對他十分恭敬。這一次,的確是你應該給他道歉。”
厲同面色平靜:“道歉可以,我首先要問,他之前稱呼我爲小賊,要不要給我道歉?”
武狂風搖了搖頭:“顯然不必。穆先生這樣修爲、這樣年紀,對年輕人呵斥,自然不必道歉。”
厲同淡淡冷笑:“既然如此,我這樣修爲,這樣年紀,回敬一下爲老不尊的人,自然也不必道歉。”
穆天良大怒:“什麼!你這小畜生竟敢再次出言不遜!”
武狂風看着他,忽然笑了:“厲同,你總是這麼不知好歹嗎?剛剛若不是我攔住穆先生,你以爲你們丹霞派還能留在世上?這一次,你若是再擺出你的傲氣來,可就真的是不知好歹了。給你最後一個機會,給穆先生道歉,我們離開丹霞山。”
“我若是不答應呢?”厲同手中長刀緊握,淡淡問道。
武狂風微微搖頭:“那你就當真不知進退,愚蠢至極。穆先生,不必對付丹霞派了,這個厲同交給你處理。”
穆天良轉怒爲喜,哈哈笑道:“公子英明!這一次我定要讓這個小畜生知道些禮貌!”
厲同越過柳長老,向前走去。柳長老皺眉攔下他:“你連屬性都沒有接觸,怎麼可能是他對手?你先退下吧,這裡交給我。”
厲同對着自己師父微微一笑說道:“師父,這件事還是交給我來試試吧。若是我不行了,你再出手也不遲。”
柳長老依舊皺眉:“不行,這件事情太過危險,你才進入先天,怎麼能和先天九層的武者相提並論?”
厲同搖了搖頭,繼續向前走去:“與其冒險,不如相信我一次。”
柳長老纔要反駁,卻只見厲同已經走到那穆天良的面前,也就不再多說,只是做好準備,準備厲同一有不測便隨時出手相救。
“準備好來送死了?”
穆天良白髮張揚,神情陰狠,半點老人應有的和善也沒有,一開口便是這樣陰冷的話。
厲同神色平靜,開口問道:“你是什麼屬性的先天氣芒?和武家的應該有所不同吧?”
穆天良冷笑:“你猜猜,猜對了我就不折磨你,一招就送你下黃泉。若是猜錯了,我就把你手腳全折斷,再廢了你的修爲,讓你這輩子都成爲一個可憐蟲,求生不能,求死也難!”
厲同眼睛一亮,微微頷首:“這當真是個好主意。等會兒我就這樣對你,怎麼樣?”
穆天良怔了一下,似乎有些被震驚的目瞪口呆,隨後他便放聲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好!如果你真的能夠打敗我,你願意這樣處置我,我絕無怨言!哈哈哈哈,我倒是想要知道你如何能夠打敗我!”
在場衆人也都微微感到滑稽——這厲同的膽子真大,也真敢說!
他才先天一層,就敢說擊敗先天九層,這實在叫人感覺似乎是聽到一個荒謬的笑話一樣。
武玄門掌門莫如陰沒笑,他臉色鄭重無比。
幾個月前,厲同能夠擊殺先天七層的武者,現在,他又帶着這強大自信挑戰先天九層的武者——他的實力難道說又進步了?
一想到這種可能,莫如陰就感覺到渾身無力:這個該死的妖孽,出現不到一年時間,就徹底打破了自己在冀州府的佈局,讓自己不得不上門來討好他。
這傢伙到底有多強?人羣之中,還有兩人抱着萬一的希望、認真地盯着厲同,希望他可以創造奇蹟。章乃東和朱琳兩人都不知道先天九層和先天一層之間的實力差距究竟有多大,因此都在希望厲同勝利。若是他們能夠理解這兩者之間的差距,怕是連半分希望都不敢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