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江南的居處、小宮殿之內,所有人都面面相覷,神色古怪。
有人感覺寒毛直豎,有人感覺不寒而慄,更有人感覺十分噁心——不僅僅是請來的客人和於江南,就是那些之前載歌載舞的歌女們也都十分驚奇。
誰又能想到,昔日的江流鶴變作了這個模樣?說他男人身變成女兒體都是好的,仔細想來,他怕是如今是變得不男不女,既非男人也非女人!
胖子唐仁慘叫一聲之後認出了江流鶴,差點昏迷過去——之前那冰涼白皙的手掌和芬芳吐蕊的氣息,可是叫他有些浮想聯翩,誰曾想到這女人竟然是昔日那神色陰沉、手段陰毒的江流鶴?
“你真是江流鶴?”於江南盯着粉衣女子問道。
那粉衣女子咯咯嬌笑,落在衆人眼中卻是直教人心中感到不適。
“可不就是我嘛……於江南,我正是要來問一問你,你這一次爲何不給我請柬?”
於江南雖然外表如同二十八九的年輕人,但是年齡已經將近一百,一路修煉到築基境界九層,也算見多識廣。此刻見到確定了這粉衣女子的身份就是江流鶴,他也就冷靜下來。
“我現在稱呼你江師弟還是江師妹?”
江流鶴尖聲答道:“我此時此刻已然是真真正正的女兒身,自然要做江師妹了。”
衆人聽了這話,都不由地心中驚奇——這江流鶴本身是個男子,此時此刻卻變成了一個真真正正的女人,而且修爲還這樣厲害,實在叫人驚歎、驚奇。
於江南說道:“江流鶴江師妹,你之前兩年深居簡出,手下連一個支使的人都沒有,聽說連雜役都不願意聽你吩咐。我雖然不會輕易相信這種事情,但是衆人都這麼說,我也只能把你當做無心其他事務,因此也就沒有特意邀請你。”
“沒想到今日江師妹居然來了,而且頗爲熱心,既然如此,我這宴席多一個江師妹這樣的厲害人物,又何樂而不爲?”
胖子唐仁連忙點頭,接上了於江南的話:“正是正是!江師妹快請入座吧!”
江流鶴卻僅是微微一笑,面上似笑非笑地說道:“且慢!”
於江南面色微沉,心中雖然想到了這江流鶴來者不善,但是此時見到自己說了一圈子好話江流鶴還是不肯落座,依舊心中惱怒非常。
“江師妹還有什麼話說?不妨一口氣都說出來聽聽吧!”於江南冷聲喝着,眼中帶着冰冷的火焰,微微閃爍不定。
這一次共商要事,他本來是志在必得,沒想到首先藍雅芝的那個後裔就直接拂袖而去,已經大大掃了他的面子。如今江流鶴這麼一鬧,更是叫他這一次的計劃幾乎變作了鬧劇。
而江流鶴和那個姓藍的又截然不同,姓藍的背後靠山極硬,江流鶴卻全靠自己的本事,因此於江南惱怒之下,直接生出了殺機。
江流鶴尖聲笑道:“咯咯咯咯,於江南,你既然口口聲聲說着要讓我們團結,此時此刻你怎麼不團結一下我?或者,至少也應該叫我把話說完了纔對嘛!”
於江南臉色陰沉,冷聲說道:“江師妹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我又何須多言?你蓄意壞我好事,我又何須和你客氣?”
“於江南,你這人真是令人討厭的很!嘴上說着一套,真要做什麼的時候,又是另外一副樣子,真真正正的口是心非的壞人呢。”江流鶴尖着聲音,撒嬌一樣的說道,叫衆人心中都大大不適。
於江南真是好耐性,見江流鶴這副模樣,也不動手也不惱怒,只是冷冷地反脣相譏:“江師妹之前還是江師弟的時候,這種口是心非的事情比我做的多得多,又何必這樣說的似乎自己是清清白白的模樣?”
江流鶴面色頓時變得鐵青:“好哇,你這該死的壞人,居然來揭我的傷疤來啦!”
聲音還在尖聲在殿堂內迴響,正站着的江流鶴已經到了於江南的身後,一隻手掌朝着於江南的咽喉按去,如同之前對付蘇師妹和胖子唐仁一樣。
於江南動也未動,身上一層白色晶體層層疊疊地瀰漫開來,瞬間將他籠罩在內,也幾乎是瞬息之間就朝着江流鶴蔓延過去。
“就等你來!”他冷聲喝道。
江流鶴尖叫一聲,粉紅的身影瞬間消失在殿堂之內,再也不見了蹤跡!
於江南冷笑道:“雕蟲小技,也敢拿來賣弄?你的元氣屬性是暗影,我早已經知道了,如今你還能有什麼作爲?”
“哼!你給我等着罷!”
江流鶴又尖又利的聲音再一次響起,在殿堂之內不斷迴響。
緊接着,一道黑影在幾名歌女的影子中來回閃爍幾下,化作粉紅身影飛出了門口,再也沒有聲息。
衆人都知道這江流鶴是被於江南擊退了,心中對於江南的實力又感覺有些高深莫測起來——江流鶴能夠接連瞬間擊敗兩名內門弟子,卻被於江南這樣輕易擊退,於江南的實力又有多強?
這答案仔細往下想想,似乎有些令人感覺到吃驚。
那胖子唐仁和蘇師妹首先上前恭賀於江南,其他人或多或少也都說上幾句話,於江南的興致重新回來,吩咐手下重擺酒席,歌舞依舊,氣氛又漸漸恢復如此。
再一次喝了一杯酒之後,於江南將目光投向了厲同:“厲師弟,當日在掌門正位的典禮上,你就兩次識破瞭望宮蘇荼的詭計,今日又再一次識破了江流鶴的僞裝,這一份心細如髮的本事實在叫人感嘆佩服,怪不得師祖都對你極爲看重。”
“江流鶴的那些混賬手下,你說殺也就殺了,實在是後起之秀,令我們這些前輩們都汗顏啊!”
厲同平靜應道:“於師兄謬讚,我這點微末本事還談不上心細如髮,只是和江流鶴交過手,對於他的暗影屬性有些瞭解罷了。”
於江南哈哈笑道:“厲師弟,你這自謙的本事雖然高明,實在毫無必要!在座諸人誰看不出來你今日的表現?我們也都是知道江流鶴的元氣屬性,偏偏我們都看不出,只有你看的出,這便是一份本事!”
“來,厲師弟,爲你這份本事,我敬你一杯酒!”
厲同不緊不慢,口中應是,端起酒杯和於江南一起一飲而下。
於江南放下酒杯,口中嗟嘆不已:“今日的事情,像是江流鶴這樣猖狂目中無人,爲何發生?今日他能破壞我的酒宴,他日便會想要害了厲師弟這樣的後起之秀,這不是危言聳聽,他已然這樣做過一次!”
“正因爲此,我們今日纔要說一說團結。假若我們團結如一人,誰又能夠對我們這樣放肆?即使是剛纔的江流鶴,他也要考慮得罪我們的下場……”
依舊是舊話重提,於江南再一次說起了他口中的“團結”。
厲同心中早有決斷,就算是於江南剛纔再刻意賣好給他,也絕不會因此動搖自己的決心。現在就拒絕了於江南的好意,總比以後被於江南以種種藉口使用的流血流汗的好。
聽上去再好,這所謂“團結”還不是他於江南和少數幾人才能得利的事情?厲同不會爲他人得利而操勞,也不屑於成爲這樣的得利者,因此根本不打算參加於江南的提議。
於江南和胖子唐仁、蘇師妹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起來這“團結”的好處,除了他們三人在座十二人中,倒也有一兩個喝酒多了或者耳根子軟的,一開口就答應了。
還有幾個不知道抱着什麼目的,也都答應和於江南一起共進退,有事情共同商議。
一時之間,於江南的這個提議居然只有四個人沒有開口答應了:兩個內門弟子,一個外門弟子,還有一個便是厲同。
於江南的臉色好了許多——請來十五人,減去自己安排的唐仁和蘇師妹,十三人中如今已經有八人答應下來,這說明門派弟子的一大部分都已經被他掌握,只等運籌帷幄一番,到時候就可以名利雙收。
心情大好之下,於江南也就暫時不再去想那姓藍的內門弟子和江流鶴的事情,面帶笑意看向了資歷最淺,在他看來也是最好說服的厲同。
“厲師弟,此事還有什麼好猶豫的?這麼多師兄師姐都同意了,須知道這就已經是代表了青玄門一大半弟子已經同意了此事。你若是不同意此事,被孤立於所有弟子之外,又有什麼意思?”
厲同站起身來,淡淡說道:“於師兄,今日的酒菜很不錯。”
於江南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應道:“還算過得去,我特意叫人做出來的,厲師弟若是願意,那就請多吃一點。”
“但是今日我已經吃飽了,也不想再吃了。多謝於師兄款待,就此告辭。”厲同平靜地說道。
於江南微微一怔,隨即才反應過來厲同這是拒絕了自己的建議!
好大的膽子,區區一個新入門的弟子,也敢有這個膽量!
於江南正春風得意,冷不防遇上厲同這一桶冰水,沒有變冷靜卻變得怒火中燒起來。
一旁的那胖子唐仁偷眼看了一眼於江南,見他面上怒容乍現,隨後又強行收起,便猜到於江南此時已經怒不可遏。
心中一動,唐仁站出來指着厲同喝道:“厲同,你以爲這裡是你放肆的地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