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
文公子走進偏廳之時,文遠成還在仔細端詳那紅玉燕子,手掌時不時摩挲一下。
見到他走進來,文遠成隨手將那紅玉燕子放入木盒之中,臉色嚴肅下來:“今天冀寶閣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負責打探囂人屠情報的那兩個人,我已經殺了一個,另外一個總算是掌握住了囂人屠的痕跡,以後還用得上,我就留了他一名。”
聽到這件事,文公子不由想起之前的羞辱,臉色再度陰沉下來:“三叔,這件事情我們必須儘快有所反應,不能再讓那囂人屠繼續活下去了。”
文遠成點點頭,纔想要回答,忽地神色一肅,徑直從座位上起身,站到了一旁。
文公子從他的動作中頓時發現了一點端倪,也連忙低下頭去,不再說話。
“囂人屠固然不能活下去,都青,你也要想想你自己身上的毛病……”
一名滿頭銀髮、面色紅潤的老者在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的攙扶下走了出來,在他們兩人身後,一箇中年男子面帶傲然神色,微微昂着頭跟了出來。
說話的人是那銀髮老者,聲音蒼老卻帶着一股勁,叫人不敢在他眼前輕舉妄動。
文公子連忙答道:“是,爺爺,我定會好好反思。”
銀髮老者在中年人的攙扶下坐在主位上,又對身後那中年男子道:“鐵供奉,請坐吧。”
那中年男子也不推辭,徑直坐在客座上:“家主無需如此客氣,鐵某在文家也不是一日兩日了。”
銀髮老者微微一笑,對扶着自己的中年人、文遠成、文公子說道:“遠武,你們也都坐吧,都是自己人,沒這麼多講究。”
那中年人便是文公子的父親文遠武,聽了吩咐,便和文遠成、文公子依次坐下。
“今日冀寶閣的事情,這會兒恐怕已經傳遍了冀州府城……都青,你好歹不算是太丟人。”銀髮老者說道。
文公子聞言頓時鬆了一口氣,他還道爺爺會因爲此事對他大加訓斥,不料爺爺的語氣比想象中溫和多了。
銀髮老者又道:“何英天那老匹夫雖然不怎麼討喜,但是本事還是有的。他在先天一層的武者中也是頂尖的實力,竟然兩次出手都拿不下那囂人屠,可見那囂人屠定然大有古怪。”
“他拿不下囂人屠,丟人的是他,別人再也不會以爲是你實力不堪一擊了,這就是一件好事。”
文公子靜靜聽着,不敢多嘴,也不敢插話。雖然他爺爺說的事情他也想到了,但是這時候還是要認真聽着。
銀髮老者稍稍停頓,又對文公子問道:“都青,你當時和囂人屠交手了,可曾看出來囂人屠身上的古怪沒有?”
文公子仔細思索片刻,認真答道:“爺爺,我只覺得那囂人屠皮糙肉厚,力量極大,其餘並沒有察覺什麼。”
“沒有什麼寶貝防身?”銀髮老者微微皺眉,沉聲問道。
文公子道:“應當沒有。那個對我出手相救的武者本事並不怎麼高明,用一把普通鋼刀便砍傷了囂人屠的皮膚,可見他筋肉骨骼皮膚都極爲強韌,甚至能與妖獸相比,但是身上並沒有什麼好東西。”
銀髮老者聽了這話,只是微微皺眉,不再說話。
一旁坐着的鐵供奉卻開口說話了:“他身上不是沒有好東西,只是這好東西已經被他吃了。”
他一開口,銀髮老者和文家其餘三人都看了過去,聽他講話。
偏偏這位鐵供奉是個喜歡拿捏話題的人,說到這裡便住口不說,面帶一點傲然笑意。
文公子的父親文遠武開口問道:“鐵供奉,你的意思是這囂人屠的了什麼天材地寶,吃了之後纔會如此厲害?”
“自然是如此,否則他也不會突然在半年之前強大起來。”鐵供奉十分肯定地說道。
銀髮老者輕嘆一聲,說道:“那天材地寶落在此人手中,也實在是個禍害。那天材地寶若是給了都青……待到都青成長起來,我文家在這冀州府城便可以說一無二,再也無人能撼動。”
文公子聞言,不由地有些心馳神往——以囂人屠後天七層的修爲加上那天材地寶的作用便能夠從後天高手手中逃脫性命。如果那天材地寶讓自己服用下去,豈不是能讓自己直接對抗先天高手?
越是這麼想,他心內越是有些不甘心。這等寶物,卻被一個區區盜匪玷污了,實在是明珠暗投!
隨着銀髮老者的話落下,偏廳內一片寂靜,許久無人說話。
又停了稍許時候,銀髮老者忽然想起了什麼事情一般:“遠成,冀州府周圍的來往情報一向是你負責的。你上次和我說過一次三水郡城裡面的什麼事情?查明白了麼?”
文遠成稍微沉吟,在心中整理了一下關於三水郡城的事情,開口說道:“父親,三水郡城最近的事情就是那個三水郡的趙家家主來求何英天,終於求得何英天答應做媒,讓趙家和冀寶閣聯姻。”
“另外,三水郡的其餘兩個家族似乎都因此有些不安,吳家悄悄派了人手來打探,朱家直接派來了女兒朱琳來打探……桌子上那紅玉燕子正是朱家送來的,這件事與我們沒什麼關係,我便告訴了朱家。”
銀髮老者擺了擺手:“不是這件事情,而是在此之前的另外一件事情。幾年前,那個吳仁德不是爲了一部能夠修煉到先天的殘缺功法,先後拜訪了冀寶閣和藥香閣嗎?”
文遠成點點頭:“嗯,此事我現在還記得,冀寶閣當初告訴吳仁德無能爲力,而藥香閣似乎給吳仁德提供了一個辦法,吳仁德後來回去之後,便讓自己兒女修煉了那殘缺功法。”
文公子從未聽過此事,大感好奇:“殘缺功法竟也能修煉?”
一旁的鐵供奉也奇道:“藥香閣不過是煉藥配藥的,怎麼還有辦法教人怎麼修煉?冀寶閣買賣功法,又有何英天這個先天高手坐鎮,無論從哪個方面來看,都要比藥香閣精通的多。怎麼冀寶閣做不到的事情,藥香閣反而能做到?”
文遠成臉色微微一白,似乎想起了什麼讓人不舒服的事情:“藥香閣能做到,那是因爲那一年店裡面恰好有個邪人。那人行事百無禁忌,被人稱爲邪魔外道。後來那人離開冀州府,在外面也是引來許多追殺……”
“是那人給吳家出的主意?”鐵供奉的臉色也變了,再也沒有之前的傲然,“這小小吳家,也不知道是福是禍,竟然得了那人的主意,竟然還真的按照那人的方法去做了。”
鐵供奉到底有些按捺不住心中好奇,有些神色古怪地問道:“那邪人給吳家出了什麼主意?”
“叫人修煉那本同樣殘缺的功法,然後提取那人心頭上的第一滴熱血,趁熱吃下……”文遠成臉色發白地說道。
鐵供奉頓時瞪大了眼睛,半晌說不出話來。
文公子同樣聽的臉色煞白,喃喃問道:“真的是,心頭上的血?若是取了這滴血,那人……”
文遠成苦笑道:“剖心取血,哪有生還的道理?”
文公子的臉色頓時變得更加難看,只感覺“趁熱吃下”這四個字在耳邊不斷迴響,叫他簡直作嘔——他從小錦衣玉食,連一些肉食都是精挑細揀,豈能想到人世間竟還有這種駭人聽聞的事情?
鐵供奉不由地喃喃說道:“果真不愧是邪人……這種邪惡辦法竟也想得出來。那吳家竟然還真的照做了,真是荒謬……”
文遠成輕聲道:“那吳家已經有人服下了心頭血,竟然還真的有效。”
這話一出,鐵供奉、文公子、甚至文遠武的臉色都又難看了幾分——真有人趁熱服下人類的心頭之血,那和吃人有什麼不同?
“效果有多大?”
忽地,坐在主位上的銀髮老者開口問道。
文遠成心內重重一跳,想起一種可能性,駭然擡頭,望向了他:“父親,難道說,你想要讓都青……”
“我問你,效果能有多大!”
銀髮老者瞪大了眼睛,冰冷又堅硬地喝道。
“不知道,此事需要請藥香閣的人來說。”文遠成咬了咬牙,說道。
“那就去請。”銀髮老者聲音冰冷,帶着無比的堅決。
文遠武默不作聲,鐵供奉神色駭然,卻也沒有出聲說話。
文公子已經意識到了什麼,感覺自己的腸胃都翻騰起來:“爺爺,我不能那麼做……那是人的血!”
銀髮老者霍然站起,兩步跨到他面前,目光死死的盯着他:“你是咱們文家以後的希望,爲了讓你變強,爺爺可以無所不用其極。要是那個邪人站在我面前,告訴我,我的肉可以讓你提高實力,我會親手割下來,全部塞進你嘴裡!”
“懂了嗎?”
文公子的心臟砰砰亂跳,盯着爺爺狂亂冰冷的眼神,幾乎懷疑自己的爺爺是不是瘋了。
但是,他卻又很清楚,這並不是爺爺瘋了,而是爲了家族的未來做出的決定。
咬了咬牙,忍住心內作嘔的感覺,文公子達到:“爺爺,我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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