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出的最後結論就是這銅錢確實是不值錢,那爲什麼魏鬆還要帶在身上,就真是值得思考了。
安明說:“既然這枚銅錢留存於世的很多,那雷蕾可能有,魏鬆也可以有。雷蕾身上的銅錢肯定不是這一枚,就只是和魏鬆的長得像而已。但是這枚銅錢對於魏鬆來說也很重要,他才那麼在意。魏鬆身上有一枚和雷蕾同樣的銅錢,這是一個巧合,並無其他的聯繫。”
如果是這樣,那也就是說,只是我自己想多了而已,根本什麼事也沒有。
但我還是不甘心,我說:“我始終感覺這枚銅錢和雷蕾有某種聯繫。”
安明問我說:“那你認爲有什麼樣的聯繫?
但我又答不上來。
我說:“那就只是一種感覺,完全的感覺而已。”
安明想了一會說:“那有沒有一種可能,就是魏鬆和雷蕾其實是失散多年的兄妹,從小他們的父母都給他們每人佩帶一枚銅錢,因爲這樣的銅錢本身也便宜,富人家穿金戴銀,但窮人家孩子也不是不可以帶點金屬什麼的。有些農村習俗說命裡不帶金的,帶金屬可以消災。
安明也就是隨口一句話,卻讓我半天說不出話來。
安明說:“你怎麼了?難道你也認爲我說的有可能?”
“其實雷蕾也真是有兄弟姐妹的,有個大哥,有個弟弟,但是大哥被火燒死了,弟弟後來年輕有爲,成爲公務員,就嫌棄雷蕾,最後斷絕往來。可是魏鬆並不是公務員,而且他比雷蕾要大,又怎麼可能會是雷蕾的那個弟弟呢?”
安明說:“原來真有這事,那有沒有可能,魏鬆是雷蕾的大哥?因爲魏鬆其實也是一個來歷不明的孤兒,沒準他就是雷蕾的大哥呢。”
我說:“那不可能,雷蕾親口告訴我,她大哥在一場大火中喪生了。”
安明忽然說了一句,“或許她大哥其實沒死呢?有些人被認爲死了,其實沒死,也不是沒有可能,是不是?”
“就像你和你爸那樣?本來大家都認爲你們父子死了,但其實你們沒有死?”我問。
安明也被我問得說不出話來,半天不吭聲。
我當然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安明,你爸就是馮泰,這你也承認了的,你的身世和其他的事我可以不管,但你至少應該告訴我,爲什麼所有人都死了,但你卻沒有死?那場火災中,你是如何脫身的?”
安明悶頭開車,沒有說話。
我嘆了口氣,“算了,你還是不肯說,我也不爲難你了,不說就不說吧。”
安明又悶了一會說:“小暖,其實這事我也不是不能跟你說,只是我怕說了你不信。”
我說:“你說什麼我都信,因爲你是我的丈夫,我要是不信你,那我信誰去?”
“真的?”安明看了看我。
“當然是真的。”我點頭。
“其實那件事我並不清楚,我只記得那天我和爸爸一起吃飯,爸給我喝了一點點啤酒,後來我就醉了,後來等我醒來的時候,我已經在船上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並不知道。”安明說。
其實說實話我真的也有點不信,因爲這樣一說,他就基本上全部敷衍過去了。但我又覺得安明說的可能是真的。
安明見我不說話說:“你看,我就知道你不信,所以我纔不肯說,因爲說了你不但不信,而且還會認爲我在敷衍你,現在結果就是這樣,所以我還不如不說。”
“我信你。”
安明看了看我,臉上反而有懷疑的表情,“你真的相信我?”
“我說過信你當然就是信你,這有什麼不可能的?那這件事你沒有問過你爸?他怎麼說?哦,如果不方便,你也可以不說。”
“他說他也不知道,他醒來的時候也在船上。但我不信。”安明說也很直接。
“我也不信。”我也直接說。
“所以我也沒弄清楚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我知道,我爸爸就是你們所說的那個馮泰。其實那是假名,他本來就叫安永烈,這纔是他的真名。”安明說。
我的好奇心再次被勾了起來,“那他爲什麼要化名馮泰到我爸的廠裡去上班?他的目的是什麼?是爲了單純的賺錢,還是有別的什麼企圖?”
“這個我知道一些,但我現在不能告訴你,對不起,因爲我不能確定,所以我不能告訴你,但我向你保證,一定會把事情弄清錯後告訴你的,我說到做到。”安明說。
“好,我相信你。”我再次說。
“謝謝你,小暖。”
“我們是夫妻,有什麼好謝的,做夫妻的前提就是要相互信任。如果這一點基礎都沒有,那還如何做夫妻。”
“說的好,信任是第一基礎,沒有了這個基礎,其他的就沒有了意義。”安明說。
“那我們說回雷蕾的事,你是說,魏鬆很有可能是雷蕾失散多年的大哥?”我說。
“這只是我的一個假設,完全沒有根據的假設。要知道他們一個姓魏一個姓雷,這好像不搭邊,但魏鬆確實是來歷不明,我以前問過他多次,他都沒有說。只是說過去的事不想再提了。”安明說。
“其實雷蕾有一個弟弟,我只知道他在溫城是一個公務員,而且所在的職位好像還不太低,他是名校的高材生,應該在重要的部門任職。如果能找以雷蕾的弟弟,那就可以讓他認一下魏鬆是不是他哥哥了。”我說。
“可是我們爲什麼要去做這些事呢?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安明說。
“也沒什麼特別的原因,就只是想弄清楚雷蕾的真正死因,畢竟她和我姐妹一場,我應該還她一個公道。雷蕾是那種從最低層生活走過來的人,她要是會自殺,那早就自殺了,根本等不到現在。所以打死我我也不會相信她是跳河自盡的。”我說。
安明點頭,“說的也是,人雖然不能復生,但查明真正的死因,本身也可以告慰逝者。”
“可是如何才能查到雷蕾那個狼心狗肺的弟弟在哪個部門呢?”我說。
“這倒也不難,名校畢業,身在要職,又是姓雷的,再加一個大概年齡條件,這樣的人應該不多,篩選一下就可以查出來了。這件事我來做,你等結果就行了。”安明說。
“好吧,那就交給你了。謝謝你爲我姐妹所做的一切,她地下有知,也會感激你的。”我說。
“你看,又跟我客氣了。”安明伸手拍了拍我的頭。
“安明,我想去找我女兒,但又不知道從哪找起,我這幾夜經常夢到她,不知道怎麼辦。”
安明也嘆了口氣,“其實我一直讓錦笙找人在暗中調查,因爲沒有結果,所以我也一直沒有跟你說這件事,我雖然嘴上不說,但其實我心裡一直想着這件事。沒有找到女兒,我就覺得一直欠着你的,我本來就應該保護好你們母女。”
“這事不能怪你。安明。我總覺得有人一直在暗中要害我。但我想了想,好像我也沒得罪過什麼人,這到底是爲什麼?”我說。
“你是不是懷疑,是我的仇家把綿綿擄走了?”安明盯着我問。
我低下了頭,“我這樣想,不是怪你的意思,我只是想如果有線索,至少可以儘快找回女兒。”
“我也沒有怪你這樣想,其實把錦笙叫回來,一方面是幫我管理金爵,一方面就是爲了找綿綿。錦笙在東南亞國家都呆過,而且和江湖上的人多有來往,有很多的人脈可以用,我也希望他儘快幫們把綿綿找到。他也正在努力,但目前確實是沒有消息,對不起。”
安明眼裡的內疚是真實的,那眼神裡的憐愛也是真實的。
我說:“你也不必自責,那件事本來就不簡單,甚至可以說是很複雜的,肯定不是一時一刻就可以搞定的。我今天提起,只是我這一陣真的很想綿綿。”
他說:“我理解,自己的心頭肉,豈有不想的,我和錦笙都會加緊去調查,希望能儘快找到線索。”
正和安明說着,這時電話卻忽然想起來。
安明接起電話,面色忽然一下子沉重起來:“什麼?報警了沒有,我馬上趕來。”
“怎麼了?”我一下子也緊張起來。
“你在家呆着,出去一趟,很快回來。”安明說。
“到底是怎麼了?你到是告訴我呀,你這樣什麼也不說,我怎麼可能安得下心去睡覺。我可跟你一起去。”
“製衣公司那邊失火了,我得去看看。”安明說。
“失火?怎麼回事?”
安明一邊穿外套一邊說:“我也不知道,我得過去看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說:“我跟你一起去吧,我可是那公司的法人代表,我怎麼能一人置身事外。”
“小暖,你還是呆在家裡吧,憑直覺也知道這件事肯定是別人害的,我擔心情況複雜,你還是先呆着吧,我聽說有十幾個員工被困,沒有出來。”安明的眉頭緊鎖。
我的心砰砰地跳了起來,這就意味着,那幾十個員工有可能死在大火之中,如果是這樣,我這個法代表將會擔責,而且有可能會面臨形事處罰。也就是說,我有可能會因爲過失犯罪而坐牢。這就是安明不讓我去的原因。
“不怕,不管有什麼事,我都會一個人擔着,如果情況不對,我會讓錦笙把你送走。你要好好的,因爲我們還沒有找到我們的女兒。”安明說。
安明這麼一說,我就更加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了。“不行,我一定要和你一起去,不管什麼樣的狀況,我們都要一起面對。我不能縮在後面。”
“袁小暖你怎麼這麼不聽話呢,我都說了我一個人去就行了。在這個時候,你不許給我添亂!”安明吼道。
我知道安明是想保住我,因爲他已經意識到我們又陷入一個更大的困局,對方又開始反撲了。
“不行,我一定要去,你不讓我去我也要去。”
在這個時候,
當然不會讓安明一個人去擔着,如果前方有危險,我更是要和他一起面對。
“好吧,那我們一起去。那你得去換身衣服。”安明說。
我說好:“我馬上去換。”
我剛一轉身,感覺背後遭到重重一擊,然後我就暈了過去。
——
等我醒來的時候,我發現自己躺在牀上,我是被安明敲暈了,他不讓我去,乾脆直接把我打暈,雖然手段是有些黑,但我知道他這是爲了我好。
我的手機就在旁邊,上面有他的信息:“好好在家待着,我先去處理,不要急躁,乖哦。”
我打了安明的電話,電話接通後聽到一片嘈雜聲,有警笛的呼嘯聲,還有叫喊聲。
“小暖,在家呆着,哪裡也別去,有什麼情況我會告訴你的。”安明說。
說完這幾個字後他就掛了電話。然後我再打他也不接了。
我決定到現場去找他,肯定是出大事了,不然安明也不捨得把我擊暈。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我都一定要和他在一起,我要和他一起面對所有的事情。
我一打開門,就看到錦笙站在門口。“嫂子。”
“錦笙,出事了。我們的製衣公司發生了大火,聽說有人沒有跑出來。我現在要去現場,你要和我一起去嗎?”
“我知道。”聞錦笙說。
“那你要和我一起去嗎?你如果不去,那我先去了,不管是什麼情況,我都得和安明一起面對才行。”
“不讓去。”聞錦笙攔住了我。
“爲什麼?我是製衣公司的法人代表,現在出事了,我理應在現場,讓安明一個人去那算是怎麼回事?你不要攔我!”
我說完就要往電梯方向衝,但錦笙的腳步移動很快,再次擋在了我的面前。
“大哥囑託我,一定要看住你,不讓你去現場。”
原來在關鍵時刻,他並不惜字,他不但說過的話超過五個字,而且說得很清楚。
“安明是因爲擔心我所以不讓我去,但我是一定要去的,我不能讓安明一個人獨處險境。”我叫道。
“嫂子,這是大哥的意思,對不起。我不能讓你離開。”錦笙說。
“你敢攔我,我就叫非禮。我也不是要爲難你,但今天我不能讓你攔着我,因爲我是一定要和安明在一起面對所有事情的。”他說。
“嫂子……”聞錦笙面露難色。
“我和你大哥是夫妻,夫妻就要有難同當,製衣公司出事了,我是法人代表,我如果不出現,到時追責,我的罪過會更加大,你大哥只是想着要保護我,卻忘了我是法人代表,應該由我出面更爲合適。所以你不能攔着我。”
“大哥的意思是有事他在前面擋着就行了,讓我一定要看着你。我只能聽大哥的,因爲他是我大哥。”
“那我還是你大嫂子呢,時間來不及了,你趕緊讓開,你再攔我,我就叫非禮。我數到三,你不讓我就叫,一,二……”
錦笙只好側身讓開我,然後跟着我一起進了電梯。
我一直站在他的面前,警惕地看着他。
他不明白我的意思,“嫂子?”
“你休想從背後打暈我,你如果也這樣做,我是不會原諒你的。”我說。
“我不敢。”錦笙淡淡地說。
出了電梯,錦笙取了他的牧馬人,很快駛出停車場。他一路沉默,一語不發。
“你別生我的氣,我真的不想爲難你,只是這件事我逃避不了,我必須要面對才行,不然會更難處理。一個企業出了重大事故,法定代表人卻躲了起來,這怎麼向媒體和公衆交待?”
“大哥說,如果情況嚴重,讓我把你送走。”錦笙說。
“這更不可能,我就是溫城的人,我能走哪去?我還沒找到我女兒,我要是離開了,她要是哪天回來找我那怎麼辦?再說了,我要是走了,那安明怎麼辦?他不一樣得面對?我怎麼能讓他一個人頂這件事?”
錦笙又不說話了。他本來話就少,只要覺得沒話可說,他是不會浪費一個字的。
錦笙把車開得很快,就快到就了製衣廠附近,還沒到,已經看到火光沖天,燒了這麼久竟然還沒有完全撲滅,可見這火燒得有多大,不用說,安明上千萬的投資肯定又沒了。
我忽然覺得很想哭,眼看情況好一點了,沒想到卻又發生了大火。爲什麼每次境況稍爲好轉,就會突然生出事端?到底是誰非要把我和我安明逼入絕境?
錦笙忽然把車停下,“嫂子?”
“開過去,我要去看看到底什麼情況。”我帶着哭腔說。
錦笙猶豫了一下,還是把車開往火災現場。
但是現場已經被警方給封鎖了,可能是擔心會阻擋着消防車,所以任何民用車輛禁止進入那個範圍。
我打開車門跑了過去,消防人員還在忙着。火勢雖然說已經得到控制,但整個製衣廠基本上已經全部燒完了。現場並不見安明的身影,我問了一下,知道安明已經被警方帶走。
此次火災,有四名工人喪生,四條鮮活的生命,就這樣沒了。
一般發生這種事故,責任人都先被控制,然後在事故善後差不多再被帶走,像這種現場就被帶走的情況的確是非常的少見。可見這火絕對不是意外,就是有人要燒了這裡。然後讓我和安明倒黴。
“我要到警局去自首,我是這裡的法人代表,這件事應該由我來負責。”我對錦笙說。
“嫂子,不能這樣!”錦笙說。
“不行,我不能讓他安明有事,廠子一直是在我在負責,不能讓他替我擔責。”
事實上也不用等我去自首,很快就有人發現了我,然後我被圍了起來。
“這個就是老闆,不要讓她跑了!”
“她是罪魁禍首,把她抓起來,讓她償命。”
要說這一切不是策劃好的,打死我我也不信,這麼亂的現場,竟然有人專門關注我到了,還要讓人把我圍起來,火能不能救他們竟然不關心了,最關心的還是要把我給抓起來,這纔是頭等大事。
很快警察就來了,錦笙要動手,被我阻止,“錦笙,這件事會查清楚的,我跟他們走就是。你負責把安明弄出來,只有他在,我才能安全。”
錦笙點了點頭,掉頭走了。
當晚我就被關了起來,卻沒有對我進行任何的訊問。就只是被關着,好像所有人把我給忘了一樣。
第二天我被轉移到看寸所,終於有檢方的來了一趟,說現在正協同安監部門在一起調查案子,我特意問了安明的情況,對方說安明已經釋放。
雖然我覺得案子好像有些不符合程序,但我還也沒辦法。畢竟死了四條人命這是事實。這麼大的案子,採取一些特殊手段也是可以理解的。
我預感到我這一次在劫難逃。
不管怎麼說那四條人命的鍋總得有人來背,不是安明就是我,安明還要管理金爵,我當然願意自己來承擔起責任。只要安明在外面,我相信他會想盡辦法把我救出去。
晚些時候,管理人員來了,說有人要見我。我心裡一喜,心想肯定是安明。但結果不是,是莫少雲。
見了面之後他的第一句話就是:“怎麼會弄成這樣?”
其實我也不知道怎麼會弄成這樣,眼看我們把魏鬆給打敗了,把孫開強給打敗了,把美如星辰給弄垮了,但忽然形勢就逆轉了。廠子被燒了,還出了人命。而我進入了看寸所。等待事情的調查結果,然後等待法庭宣判我的罪行。
“也不知道,安明怎樣了?他爲什麼不來看我?”
莫少雲看着我,欲言又止。
“他們不是說已經放了安明瞭嗎?難道他又被抓進去了?他們怎麼能出爾反爾?”我叫道。
“安明沒事,據我瞭解的情況,現在他說這件事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他當然不會有事。”莫少雲說。
我不太明白莫少雲的意思,但好像聽起來有些不對。
“他既然沒事了,那爲什麼不來看我?”我最關心的還是這個問題。
“我剛纔說了,安明現在已經把自己從這件事中抽出去了。他現在是局外人。因爲製衣公司的法定代表人就是你,這件事都得由你一個人來擔,難道你還沒有明白我的意思?”莫少雲蒼白的臉因爲激動而泛起紅暈。
我當然明白他的意思,他的意思就是現在安明不管我了,把所有責任都推給了我,然後自己置身事外。
但我不相信,我絕對不相信安明會是這樣的人。如果真是這樣,那他就不會把我給打暈然後自己去現場了。
“這其中肯定有誤會,安明不是這樣的人。他不會不管我。”我喃喃道。
“那他現在在哪裡?你能告訴我嗎?”莫少雲說。
我無言以對,我自己身陷囹圄,身困於高牆之內,我又怎麼可能知道安明在哪裡?
“我雖然不知道他在哪裡,但我知道他絕對不會不管我,他不是那樣的人,這肯定有誤會,他一定在想辦法救我。這件事的責任本來就應該由我自己來擔,你不要再說了。”我忽然覺得很累。
“事實上就是他現在根本不管你,他一見禍事臨頭,就自己先撤了,你還以爲他會管你?他連看都不來看你,你竟然還認爲他會管你,你是不是也太天真了?”莫少雲很生氣的樣子。
我索性不說話。
“你放心,我會想辦法把你弄出去的,不過這次死了四個人,案子確實是有些大,恐怕會有些麻煩,你得耐心等一陣,先要等調查結果出來再說。”莫少雲說。
“既然調查報告還沒出來,責任人也沒有落實,爲什麼先把我關起來?這是不是不符合程序?”我說。
莫少雲站了起來:“現在先不要去考慮程序的問題了,先好好地在這裡活下來再說。”
我覺得他話中
有話,“你是說,有人會在這裡謀害我?”
“我不知道,只是在這樣的地方,終究是小心一些的好。我本來要給你送飯,但對方說不能送飯,先將就一下這裡的飯菜吧,我會想辦法打通關節的。”莫少雲說。
“謝謝你了莫先生。如果你能聯繫上安明,請務必告訴他,我在這裡沒事,讓他不用太擔心。”
不管怎麼說,我還是不相信安明會扔下我不管,我相信他現在不來看我,一定有他的理由。
——
莫少雲走後,我久久不能平靜。
四條人命,如果調查結果不是人爲縱火,而是責任事故,那我將面臨鉅額賠償和牢獄之災。
這件事幾乎可能肯定是人爲的,但是相關部門能不能查出真相,或者說願不願查出真相。這都是問題。
對方敢做出這麼大的事,那當然就不會讓我輕易翻身。
只是到底是誰幹的?魏鬆?羅怡?方芳?還是莫喬喬?
也或者是其他我想像不出來的潛在仇人?它爲什麼就一定要置我於死地?
晚些時候,有穿制服的工作人員進來,給我戴上了一個像腕錶一樣的電子穿戴設備,我不知道那是什麼玩意,穿戴完畢後,將我帶到了一個大的監室。
真是很大的監室,裡面竟然住了二十來個人。“以後你的編號是021,吃飯的時候記住你飯盒的編號,不要拿錯了。和她們好好相處,不要鬧事。”工作人員說完,就出去了。
以前在電影裡看到的鑑室都是很陰暗的房間,然後一個個女囚面目猙獰,但其實這裡環境不錯。甚至還有一臺二十多寸的電視,當然不是液晶的,是傳統的那種背後一坨的純屏電視。
我其實不知道怎麼就給我編號了,因爲事故根本沒發生多久,整個情況還在調查之中,憑什麼就給我編號,看起來要把我關很久的樣子?去(FA)院都還沒判,難道我就開始服形了?
上下牀上都坐滿了人,全是女人。穿着統一藍色的服裝,因爲是熱天,全都是短袖,有的人索性把釦子解開,把內衣露在外面納涼。
看到這些,我心裡就感覺有些不好了。
千萬不要以爲這裡像讀大學時住宿舍一樣,這裡一進門就是硬板牀,一大排牀上標有號,一至二十五,也就是說,這房間裡最多的時候可以住二十五個人。或許每個地方的看寸所不一樣,但是我進來的這個看寸所就是這個樣子。
我來到最後一排牀,牀上坐兩個女的,面無表情地看着我。
“請問我的位置是在這裡嗎?”我輕聲問了一句。
沒人回答我,想想我也真是蠢,我的編號明明就是021,那我的牀位就是這裡無疑了。我又何必去問人家。
我在牀上坐下,想和她們搭訕說點什麼,但又不知道如何開口。因爲她們好像並不是很歡迎我。也或許她們就是這個樣子。
住看寸所的人大多形期不長,都是在半年以內,如果超過半年的,那就要去正式鑑室了。所以這裡是個人員更換很頻率的地方。經常有人來,也經常有人走。
像我這一類是屬於還沒有判的,屬於臨時羈役,如果判了以後形期超過半年,那我就要被轉到鑑室了。
也或者最後(FA)院判我無罪釋放,那我也可以出去了。
當然這都是我想得太簡單了,後來我才知道,有些人住在這裡三年之久也沒能出去。
有些是案子太過複雜,取證太過困難,所以遲遲沒有判決,有些則是因爲得罪了個別能影響這裡的人,就一直關着出不來。只要不判,就可以一直臨時關着你。
我在硬板牀上坐下人,房間裡沒有人說話。我真是想不明白爲什麼一個人都不說話?難道她們都已經被關得喪失了語言能力?這也不可能啊。
就這樣大家坐着,然後鈴聲忽然響起。所有的人都站了起來,我也趕緊站了起來。但這時這些人的表情好像發生了變化,不像之前那麼木訥了,而是多了些喜色。
我看着其他人往外面走去,正在猶豫着要不要跟着出去。
旁邊一個個子有些高的短女生對我說了一句:“你不吃飯?”
其實我說的短髮女生是句廢話,因爲我忽然意識到,這裡所有人都短髮。應該是這裡要求所有人都得短髮。
原來是開飯時間到了。
吃過飯後她們的心情好像好了許多,有人開始聊天。
“要是每天都能下午休息就好了。好爽。”一個女的說。
她的服裝上編號是014,這是一個很胖的女生。在這裡還能發胖,也真是不容易。此時她正在監室裡來回走動,似乎是要運動減肥。
“你想得美,你怎麼不說天天都休息,不幹活你不是長得更胖了?難道你真的是想要當母豬嗎?”一個室友說。
其他的人聽到這一句就笑了起來,我卻笑不出來。因爲心情實在太差了。
但這時014卻向我走了過來,“八婆,你笑什麼?你以爲長得好看了不起?”
我惶恐地站了起來,“我沒有笑啊,我真的沒有笑。”
“我明明看到你笑了,你竟然敢嘲笑我,你這個死八婆,快給我道歉。”胖子說。
“我真的沒有笑你,我哪敢笑你啊。”我趕緊說。
“你明明就笑了,還敢不承認?”那胖子伸手拍地給了我一耳光。
我被打得有些發懵,心想這裡不是有攝像頭嗎,她怎麼敢動手打我?難道不怕管理人員來找她麻煩?
“你怎麼打人呢?”我叫道。
“我打你又怎麼了?打的就是你!竟然敢取笑我胖,我撕爛你的臭嘴。”014說着又伸手過來,準備要撕我的臉。
“你不要動我,不然我饒不了你。”我一邊往後躲,一邊叫道。
我是真的不想和她發生衝突,和這樣的人撕打,我自己也覺得很無聊。
但她卻窮追不捨,一把揪住我的頭髮,往牆上撞去。咚咚的兩下,我就眼冒金星了。
我那心裡的怒火熊熊燃燒起來,努力回想着安明他們打架時的手段。
心想我竟然讓這樣一個又胖又醜的女人給欺負,真是丟人丟到家了。我不能這樣逆來順受,不然我只會被欺負得更狠。
我用盡了全力把我的頭往後一挺,撞到了站我後面014的臉,她痛得叫了一聲,揪着我頭髮的手也鬆了一下,我趁機掙脫,一把向她的臉上抓去,然後一腳踢在她的下面。
其他的女犯見我竟然敢還手,頓時興奮起來,“打她,打死她!”
我不知道她們是站在哪一邊的,是叫014打死我呢,還是讓我被打死014?總之她們很興奮。
014個子沒我高,但她很胖,力氣也很大,漸漸我就落了下風。她像母豬壓在我身上,用力撕扯我的頭髮,我拼命反擊,但漸漸感覺力不從心。
這時監室的門開了,老管走了進來。
老管就是看寸所的看寸人員,她們叫她們爲老管。
這可能和我們上學時叫班主任爲老班差不多。只是對老管的畏懼響度,遠遠超過了對老班的畏懼程度。老班急了只會請家長,老管急了直接扇嘴巴。扇到你鼻子口裡都來血。
我和胖子一個先捱了一警棍,我先住的手,然後胖子還想撲過來,她臉又捱了一警棍,這才老實了。
“明明知道有攝像頭,你們竟然還敢打架?當我是瞎的,看不見你們在打架嗎?”老管啪啪又給了我兩耳光,打得我臉疼得發燙。經常打人嘴巴的人,打人的手法那是相當嫺熟的。乾脆而又力道十足。
“是她先打的我。”我委屈地說。
“跟我來。”老管說了一聲。
我不知道她是叫我還是叫014,還是叫我們兩人一起,就有些猶豫,結果是她回身又是一個嘴巴抽了過來。“你聾了嗎?我叫你你沒聽到?”
我心想明明是014先欺負我,憑什麼叫我去,而不是叫她去?
但這時候我已經明白這並不是一個可以講道理的地方,而且我也沒有講道理的資格,別人說怎樣,我就怎樣做,或許可以少受吃點苦頭。
莫少雲不是說了麼,這種地方有一定的特殊性,還是小心一些的好。
我跟着老管來到她的辦公室,我當然是不能坐的。她拿起水杯喝一口水,“你是袁小暖?”
我說:“是的,我就是袁小暖。”
“你膽子還挺大,一來就惹事,只見老犯囂張的,沒見過新人也這麼橫的。”
我說:“不是我要惹她,是別人笑她,她不敢惹別人,卻要來打我,沒有辦法,我才還手的。”
“這裡和外面是不一樣的,你要清楚自己的身份。你的案子還沒有判下來,你只是臨時呆在這裡,如果在這段時間你又在這裡鬧出事,對你是不利的,你要搞清楚。”老管說。
“我真的沒有要惹她,是她先動手打我的,她把我的頭往牆上撞,房間裡有攝像頭,你們應該能看得到是什麼情況……”
“你還頂嘴?”老管厲聲喝道。
我只好閉嘴,低着頭不敢說話。
既然不讓辯解,那我只好選擇沉默。或許在這樣的環境中本來就應該別人說什麼就是什麼。不管你有沒有理,總之說話就是錯誤的。
“關禁閉,三天內不許任何探視。好好想想自己的問題,如果再犯,從嚴處罰。”老管冷冷地說。
這一次我沒的爭辯,關就關吧,反正也是關,在哪不是關?
但關禁閉其實和我想像的不太一樣,我以爲就只是單純地被關到一間小一點的房間就是了,但我萬萬沒想到,那房間不但很小,而是小得不能再小,說是幾個平方恐怕不太形象,我這樣說吧,我這樣的個子,裡面最多隻能站三個人。而且我一米六五的身高在裡面都得低着頭。
(月底了,求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