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薄景遇帶着惱怒來到樓下的時候,傍晚的涼風把他吹的有些清醒。
他在做什麼?
不是說過來替顧辭兮處理禮服的事件嗎?爲什麼自己和她大吵了一架,然後就甩臉走人了?
想想剛纔臉上怎麼也藏匿不住的笑容,也確實容易讓人誤會自己的意圖。
意識到這些,薄景遇那張俊美的臉上第一次流露出了懊悔的神情。
想到剛纔自己的行爲,他就覺得很幼稚,像極了一個跳樑小醜。
“薄少,顧小姐那邊處理好了嗎?”林凌打電話過來,心裡也是七上八下的。
薄景遇拿着手機,眉頭一擰,帥氣的臉一下子變得很臭:“沒有,她把我轟出來了。”
聞言,林凌先是一愣,隨後也覺得在情理之中:“也是,薄少你這麼貿然的出現,顧小姐也肯定會猜忌你的用意。”
“你倒是很懂。”薄景遇悻悻然,沒好氣的開口。
聽出了薄景遇情緒的不悅,林凌立刻討好的安慰道:“薄少您也別失望,剛纔我還聯繫了rose,讓她做了兩手準備,已經派人去取備用禮服了,明天的宴會,顧小姐不會出什麼差錯的。”
備用禮服?薄景遇微微沉眸,悶聲應下,坐回了車裡。
他瞥了一眼副駕駛位置上放着的紙袋,表情愣了愣,眼神有些複雜,腦海裡有一瞬的空白。
忽然,他想起來多年前,林凌問過自己的一句話。
“薄少,既然您恨顧小姐,爲什麼還要做這些?”
當時的他只覺得這個問題荒唐可笑,嘲諷道:“因爲我恨她,我纔要把她圈禁起來,讓她這輩子見不得光,見不得人,永遠呆在我給她打造的牢籠裡。”
可是現在,他才意識到,原來這麼多年,是他自己在以愛爲名,畫地爲牢。
……
當天晚上,小唐被得知真相的rose罵了一頓,拿着一條新的禮服回到家中。
顧辭兮也沒多說什麼,只是點了點頭,吃過晚飯就回了房間。
看着顧辭兮的背影,小唐內心格外的愧疚,垂下眼睛,一聲不響。
顧辭兮的房間裡,牀尾整整齊齊放着新的禮裙。
顧辭兮半坐起身子,雙手抱膝,目光定定地看着那條淺金色的中式禮裙,眼神有些痛,又有些釋懷。
回憶是個折磨人的東西,哪怕心裡已經努力去釋懷,但是還是會隱隱作痛。
過去這麼久,顧辭兮早就明白,有些東西失去以後,是不會回來的,無論是人還是衣服,消散了就是消散了。
深夜,所有的情緒都消弭在靜謐的夜幕中。
——
第二天。
因爲還沒太適應耳朵,隱約聽到外面有蟲鳴聲的時候,她就微微睜開了眼睛。
天邊纔剛剛開始吐白,房間裡不是很亮,但是她卻莫名的覺得很有安全感,一時之間有些恍惚。
因爲距離晚宴還有一段時間,她還要去做髮型和妝造,不着急換好禮服,她隨便穿了一身簡答的服裝,把禮服放進了袋子裡,準備拿到酒店去換。
吃過早餐,小唐和顧辭兮二人還是沒有什麼對話。
“辭兮姐,等下保姆車會在樓下接你。”小唐努力鼓起勇氣,想和顧辭兮搭話。
“嗯。”顧辭兮聲音淡淡,一如既往的平靜。
看着這樣冷淡的顧辭兮,小唐心裡微微一顫,本來還想說些鼓勵的話,全部又咽進了喉嚨裡,低下了頭。
知道她是愧疚,顧辭兮沉默着喝完了碗裡的粥,站起身,抿了抿脣,離開之前纔開口:“小唐,我沒有怪你。”
“只是我希望你通過這一次的經歷能夠明白,有些錯誤是無法彌補的。”
顧辭兮揚了揚眉,精緻的眉眼裡難得對她帶了幾分嚴肅:“這個世界上,有些事情可以犯錯,而有些事情,容不得疏忽。”
“這次不過是丟了一件禮服,我並不在意;但是對你來說,這是一件重大的錯誤,很有可能會毀了你的職業生涯。”
聽到這兒,小唐才明白,顧辭兮是在爲自己考慮,是擔心自己以後還會粗心大意,從而犯下不可彌補的錯誤。
“我知道了,辭兮姐,謝謝你。”小唐垂首,眼睛已經有些溼潤。
顧辭兮是個很溫柔很溫柔的人,越是在乎的人,她就會越溫柔。
小唐時常會有一種錯覺,如果讓這樣溫柔的人失望,應該是一件連自己都無法原諒的事。
看着面前虔誠的小唐,顧辭兮點了點頭,沒說話,換好鞋子以後,就走了出去。
這一路走來,她也曾經犯了錯,也曾無數次的祈求上天能夠給她一個機會,可卻無濟於事。
也正因爲如此,她纔會希望小唐不會做出令自己後悔終身的事情。
只有淋過雨的人,纔會想要給別人打傘。
……
“不錯,這一身也很適合你。”
坐進保姆車裡,rose看到顧辭兮手裡的淺金色禮裙的袋子,點了點頭:“雖然不比之前我給你準備的那條旗袍,但是也算是差強人意。”
顧辭兮低頭看了一眼這條中式禮服:“穿什麼都一樣的。”
對她來說,既然沒有最好的,那就都是一樣的。
“你說的沒錯,咱們這顏值,這身段,穿什麼都是一樣的!”rose忽然興致高昂,一臉的興高采烈:“今天的代言,我們必拿下!”
看她忽然明豔的自信,顧辭兮也勾了脣:“嗯,一定拿下。”
雲錦行的總公司在雲城的隔壁,港城。
好在距離並不遙遠,開車幾個小時就能到,他們出發的也很早,趕在中午之前,抵達了雲錦行提前定好的酒店。
另一邊。
林凌開車行駛在高速上,通過後視鏡打量着自家的薄少。
不知道怎麼的,自從過了昨晚,薄少的情緒都一直不太對頭,臉色一直都陰沉着,但是也出奇的沒有發怒。
準確的來說,他應該是在跟自己生氣。
“薄少,等下我們到酒店的時候,可能會和顧小姐還有薄小姐見面。”林凌善意的提醒道。
想起薄舒然這一茬,薄景遇有些心煩,擡起骨節分明的手,吃痛的揉了揉眉心。
爲了應付家裡,他特意讓薄舒然簽了蘇渺軒的公司,這段時間她也一直在忙那邊的代言,本以爲這就足夠了,誰知道maria較上勁,非要讓薄舒然也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