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卻好像沒事一樣,咧嘴笑了笑,努力的想要擡手摸男人的臉。
還好,他沒事。
鮮血淋漓的右手,在伸到半空中,忽然垂了下去。
“顧辭兮!”
薄景遇悲痛的一聲呼喊,在初夏的夜裡,顯得格外的悲涼。
——
醫院裡。
看到鮮血淋漓,遍體鱗傷的顧辭兮,叢鬱的拳頭再一次攥緊,最終還是鬆開。
他今天剛通知顧辭兮過來做複查,結果她就以這種方式,出現在自己面前。
看到是薄景遇送來的她,叢鬱牙齒咬的咯吱咯吱響,卻無可奈何。
此刻,他只有沉下心來,先救治好顧辭兮,剩下的慢慢想辦法,之後把她從薄景遇的手裡奪過來!
這一搶救,就是一晚上。
一直到凌晨,顧辭兮才脫離了危險。
“輕微腦震盪,腿部和手腕處有多處骨折,體內有淤血。”叢鬱面無表情,站在薄景遇的面前,細數顧辭兮的身體狀況。
聽着這一切,薄景遇面色沉鬱,不發一言。
叢鬱明顯是在數落他,如果是平日的他,一定會反駁回去,可是現在不會。
他沒心思。
現在的薄景遇,還沒有從震驚中反應過來,腦海裡頻繁出現的,是顧辭兮突然打開車門,縱身一躍的場景。
那個時候,他只覺得時間都靜止了。
顧辭兮的身子像是一隻輕盈的蝴蝶,在空中停留了沒有太久的時間,就隕落了。
當時的他,心臟驟停。
那種感覺,原來叫失去。
本來叢鬱還想冷嘲熱諷一番,指責他沒有照顧好顧辭兮,不過他也看得出對方根本不在狀態,幾乎沒有聽自己說話,他也懶得多費口舌。
“如果你照顧不好顧辭兮,那就趁早放手。”叢鬱冷哼一聲,穿着白大褂轉身離開。
沒等他走幾步,身後男人忽然開口。
“謝謝。”男人低沉的嗓音傳過來,語氣裡甚至還有幾分彆扭,不過卻是發自內心的。
雖然薄景遇不想承認,但是能夠信任的醫生,真的只有叢鬱。
只有叢鬱,是真的會用盡全力保護好顧辭兮。
那一刻,叢鬱以爲自己聽錯了。
“不用,我也不是爲你。”叢鬱頭也沒回,卻沒注意到,自己揚起的脣角。
二人都是優秀到極致的男人,如果不是顧辭兮,想必也能夠成爲很好的朋友。
可是,造化向來弄人。
這一次,顧辭兮算是受了很嚴重的傷,將近半個月都沒有出面。
當然,那晚發生的一切,被剪切過後,曝光在了網絡媒體上。
標題:念希總裁壓力太大,深夜打車回家竟然衝動跳車,場面格外血腥!
確實,場面實在是太過血腥,甚至還打了馬賽克,不過並沒有把薄景遇剪進去。
因爲當晚薄景遇忙着把顧辭兮送去醫院搶救,並沒有第一時間把這些消息壓下去,輿論便開始發覺起來。
不少人議論紛紛,都是在討論顧辭兮。
本來就有一部分人不看好顧辭兮去接管和廣安,這下出了事故,網上的人更加囂張,開始肆無忌憚的開始譏諷顧辭兮。
“和廣安可是老牌企業,想收購可不是那麼容易的!”
“遭報應了吧!既然嫁給薄少了,就乖乖在家相夫教子就夠了,幹嘛出來打拼?”
“我看不一般,這摔的估計要有後遺症,誰知道還能不能活着出來。”
……
這些評論,無一例外的都傳進了薄景遇的耳朵裡。
“薄少,這些輿論……”
“全部壓下去,另外,查一下是誰把視頻散佈出去的。”薄景遇站在病房外,煩躁的揉了揉眉心。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好,我馬上去辦。”林凌應聲,沒有再打擾薄景遇。
這幾天,除了在公司,他就是在醫院守着顧辭兮,等着她醒來。
由於受傷太過嚴重,這幾天顧辭兮都陷入昏迷之中,叢鬱解釋說是因爲她腦部有淤血,需要等身體慢慢散開,才能夠醒來。
至於什麼時候能醒來,他也不能確定。
不過沒關係,薄景遇有耐心等。
等吩咐完相關事宜,薄景遇推門進去,重新坐在了牀側。
看着女人病態的小臉慘白,瘦弱的四肢被石膏包起,顯得更加的弱小。
不僅如此,這幾天她都不停的輸入各種各樣的液體,從早到晚,沒有停歇。
薄景遇非常疑惑,爲什麼顧辭兮需要輸這麼多液?
他問過護士,可是護士支支吾吾的,說自己不知道。
其實,這是叢鬱都打點過的,沒人會告訴薄景遇,顧辭兮之所以需要住院這麼久,還遲遲沒有醒來的原因,不僅是受傷。
而是她的血癌。
爲了讓她配合治療,叢鬱每天都在她的液體里加了一些麻醉成分,強迫她不醒來。
只有這樣,她纔會乖乖配合治療。
一個白大褂的男人帶着厚厚的口罩,碎髮下只露出一雙眼睛。
路過的人匆匆,沒有人注意到他。
他好似漫無目的,卻不經意間,拐到了醫生辦公室的門口。
“叢醫生,今天薄少又追問顧小姐到底是什麼病情,我們還要繼續瞞着嗎?”護士有些謹慎。
男人的聲音傳出來,口吻平靜:“告訴他,顧辭兮回覆的很好,這幾天就會醒。”
門外的男人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秘密,薄脣微微勾起,冷笑了一聲。
房間內沒了聲音,他也同樣腳步快速,消失在醫院的走廊盡頭。
原來,薄景遇並不知道顧辭兮的病。
——
得知顧辭兮這幾天就會醒來,薄景遇更是連公司都不去,直接在顧辭兮的病房裡放了一張辦公桌,直接在醫院裡辦公。
他只怕錯過顧辭兮醒來。
這天下午。
初夏午後的日光越來越熱,透着病房的窗,懶洋洋的撒在顧辭兮的病牀上。
迷迷糊糊之間,顧辭兮只覺得頭痛欲裂,幾乎不想睜開眼。
可是奈何陽光實在是太過刺眼,她半眯着眼睛,眉頭蹙緊,幾乎是同時的,她忽然感覺到了渾身各處傳來的疼痛。
她悶哼一聲,咬緊了脣。
就是這麼微不可聞的動靜,讓薄景遇立刻從椅子上彈起,欣喜若狂的到牀邊。
“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