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叢鬱，顧辭兮臉色稍微好了些，她繞過車子，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剛一進入車內，她就被車內的暖意包圍，她搓了搓手，手掌哈了哈氣，只覺得渾身舒服。
雖然現在是初春，但是溫度並不高，再加上顧辭兮從小就喜熱怕冷的緣故，叢鬱提前把車裡的暖風給打開了來：“後排有買好的奶茶，趁熱喝。”
“謝謝鬱哥哥。”顧辭兮甜甜一笑，轉過頭去，伸手就拿到了叢鬱給她買好的奶茶。
奶茶的溫度微微發燙，正好可以溫暖她冰涼的手心。
叢鬱臉上帶着一如既往溫柔的笑容，透過後視鏡，他瞥了一眼顧辭兮，忽然注意到她脖子上戴着的圍巾，眼眸忽然一眯：“兮兮，你剛買的圍巾嗎？”
被這麼一問，顧辭兮驟然一愣，隨後眼神微閃：“剛買的，天氣還是有點冷，就順手買了一條。”
雖然聽起來沒什麼問題，但是顧辭兮拙劣的演技還是騙不過叢鬱的眼睛。
他微微轉回了頭，視線平時着前方，臉色卻微微有些陰沉。
自從他和顧辭兮重逢後，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對自己撒謊了。
看着叢鬱沒有追問下去，顧辭兮鬆了一口氣，低頭咬起了奶茶的吸管。
車子不緊不慢的開着，很快的來到了一傢俬人醫院。
一路上，叢鬱俊美的臉部線條緊繃，眼神淡漠，腳下的步子也快了不少。
雖然不知道他爲什麼情緒陰沉，顧辭兮還是硬着頭皮跟在他身後，進入了檢查室。
檢查室內，已經有護士做好了一切的檢查準備，看來是叢鬱提前預約好了。
“給她做一下相關的檢查，特別是血液方面。”叢鬱面無表情，精緻的眉眼中一片淡漠：“不要有一點疏漏。”
叢鬱的溫柔，向來只對顧辭兮一人而已。
護士點了點頭，走到顧辭兮對面，語氣禮貌：“顧小姐，請您脫下身上的衣物，躺在牀上。”
顧辭兮沒多想，脫下了外套，雙手放到圍巾上時，忽然心裡一沉，臉色微變，眼神不由自主的轉移到了叢鬱身上，而叢鬱的視線，也正在她的手上。
顧辭兮臉頰一紅：“鬱哥哥你爲什麼不出去？我要脫衣服了。”
“我是醫生。”叢鬱語氣淡淡，雙眸淡然：“況且我是你哥，你什麼地方我沒看過？”
一句話，讓顧辭兮的臉頰更加通紅，她眉頭微蹙，一副嬌羞的模樣：“哎呀，那也是小時候了，現在男女有別，你快出去。”
叢鬱不說話，眉頭一擰，但是最終還是轉過身，推門出去。
看着他真的離開，顧辭兮才鬆了一口氣。
她最怕的，其實是圍巾下的淤青會被叢鬱看到。
果不其然，她摘下圍巾的霎那，護士就捂住了嘴巴：“小姐，你的脖子……”
“被一個瘋子掐的。”她語氣冰冷，雙眸裡沒有任何溫度。
護士臉色有些慘白，她也是學醫的，光是從掐痕來看，就能判斷出，掐她脖子的人用的力度，估計是想要讓她死。
也難怪剛纔叢醫生在房間的時候，她會讓他離開了。
“好了，護士小姐，我們可以開始了嗎？”顧辭兮快速乾脆的除去了身上的衣物，躺在了牀上。
護士這纔回過神，連忙點頭：“可以了，等下會給您打麻醉，抽血和做檢查。”
護士例行公事的給她彙報即將發生的事情，顧辭兮微微怔忪，忽然對着護士開口：“可以等我醒了再叫叢醫生進來嗎？”
如果自己昏迷着，絕對會被叢鬱看到脖頸處的淤青。
聽她這麼說，護士面露難色。
可是顧辭兮那雙眼睛裡流露出的懇求，讓人難以拒絕。
她欲言又止，終究嘆氣：“好的顧女士，那我就把麻醉的劑量放少一點，不過你可能會有所痛感，但是可以快一點醒來。”
“好，那就麻煩你了。”顧辭兮很滿意，點了點頭。
一個小時後，她從牀上睜開眼睛，麻利的穿好了衣服，還不忘帶好了圍巾。
檢查結果也很快，叢鬱是內部人員，自然第一手拿到檢查報告。
看着上面激增和驟減的幾項數值，叢鬱的眉心微不可見的跳了跳，眼中涌出了許多複雜的情緒。
顧辭兮，你到底遭受了什麼，怎麼身體弱到能夠成這個樣子！
上面的各項數值都在顯示，她的身體在以流星墜落的速度衰落，各項器官也在慢慢的趨向消亡。
再這樣下去，就算是有靈丹妙藥，也救不回她這幅破敗不堪，脆弱如紙的軀殼！
他不動聲色的把檢查結果放進了大衣口袋，推門進去，就看到了半坐在牀上的顧辭兮。
看見門口來了人，顧辭兮微微歪頭，露出一個笑容：“鬱哥哥，結果怎麼樣？”
其實不問也知道，她沒幾天活頭了。
“顧辭兮，你快死了。”叢鬱語氣冷淡，眼眸裡難得對着她帶了冰冷。
聽到這樣的口氣，顧辭兮微微怔忪，知道他是在生氣，於是擠出笑容：“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嘛，再說了，你也知道，我這病情是早晚的……”
“顧辭兮！”叢鬱大吼一聲，紅着眼睛，眼眸裡是不甘：“你知不知道，如果你之前正常生活，我所學的醫術，足以可以延緩你二十年的壽命！可是現在你的器官都在緊急喊停，你讓我怎麼救你！”
“你到底想不想活下去啊！”叢鬱憤怒的低吼，可是眼眸裡卻有了零星的淚光。
牀上的人兒被這麼一吼，尷尬的撓了撓頭，訕訕笑道：“我……”
她扯了扯蒼白的脣角，陷入了沉默。
二人沉默了一陣，叢鬱雙手撫面，肩膀拼命的抽搐：“兮兮，對不起，不怪你，是哥不好，是哥沒本事……”
看着面前的男人爲自己落淚，顧辭兮身子一僵，一雙死氣沉沉的眼睛眨了眨，忽然啓脣：“你知道嗎，我爸也和我說過同樣的話。”
聽到顧辭兮忽然這麼說，叢鬱猛然擡頭，雙眼變得慌張：“兮兮，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想要故意提起你的傷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