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琬琬…你終於醒了?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見愛女形容消瘦,蘇媽媽一開口,禁不住又哽咽了,轉身,抽過紙巾抹了抹淚。
記憶一股腦涌入腦海,俞琬頃刻又痛得生不如死:“媽…”
開口,乾裂的嗓音也是生疼嘶啞!
“哎…哎,醒了就好,餓了吧!想吃什麼?媽給你做…先喝點豆漿…”
說着,蘇媽媽拿了吃得喝的就往俞琬眼前遞。
“媽,我不餓…”半點食慾都沒有,俞琬的眸光還是慢半拍的呆滯的:“媽,我很累…想靜一靜…放心,我不會做傻事的…”
當屋裡只剩下自己,俞琬的淚還是涌了出來。
接連的兩天,俞琬近乎都是不吃不喝地,望着窗子的一處發呆,總有那麼一瞬間,會有生無可戀的念頭閃過…終於有一次,她還是拿起了桌邊的水果刀,擺向了自己的手腕,晃動了許久,感受着那絲絲的冰涼,她卻始終沒有按下去——
蘇廷毅一進門,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
“俞琬!你幹什麼?”
他一聲怒吼,嚇得俞琬手一抖,竟猛不丁地滑出了一道血口,淺淺的,卻滲出了血絲。
“來人!拿醫藥箱——”
一把奪過俞琬手中的刀子,蘇廷毅抽過紙巾就按了上去,隨後,一陣手忙腳亂的砰砰聲響起,清冷的臥室再度擠滿了人。
指揮着傭人收拾了一下,放下食物,蘇媽媽才泣聲道:
“琬琬,你可是爸媽的心頭肉啊!你可不能想不開啊!不管發生任何事,爸媽都會替你做主的…如果你不想離婚,我們一定會想辦法讓賀玉接受你的…你千萬別做傻事!”
怨中帶氣,蘇媽媽卻也有些恨鐵不成鋼,疼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
“媽,你別哭…剛剛,只是意外!”
俞琬說得是實話,可是這一刻,在家人眼中,就是敷衍。
看着爲愛神傷的愛女,蘇爸爸也禁不住嘆了口氣:
“琬琬,人生都不是一帆風順的,大風大浪尚不能免,何況是點挫折?感情,是不能勉強的!你還有我們…”
說到這兒,蘇爸爸不禁也有些後悔當年促成了這段姻緣,自己的心肝兒卻別人家受了如此的委屈?!
“爸…”
知道他們是誤會了,俞琬卻無法解釋,只能垂下了眸子,生怕越描越黑。
偏偏見她如此,一家人更是難受,蘇廷毅直接火了:
“爲了這樣一個男人要死要活,值得嗎?我蘇家的公主,該有點骨氣,天底下男人又不是就他賀玉一個?!這王八羔子,我絕饒不了他!”
倏地擡眸,俞琬明顯驚愕了下:這跟賀玉有什麼關係?
一見弟弟臉色都變了,俞琬猛然意識到事情大條了,起身,拉住了他的胳膊:
“廷毅!你別亂來…這件事,與賀玉無關!我們…已經協議離婚了,到此爲止吧!我不想再跟賀家扯上任何關係!我只是一時有些想不開…有些難過,我相信我一定可以站起來的!”
自己說了半天,見弟弟卻不爲所動,太瞭解他冷鶩的性子,俞琬不禁放低了姿態:
“求你…不要把事情擴大了…一切,到此爲止吧!”
她真得很累,她不想再跟男人扯上任何關係,不管是賀玉…還是霍霆。她都受夠了!她再也不相信愛情、也不期待婚姻了。
“毅…”
見俞琬的態度,跟蘇爸爸對望了一眼,兩人卻不約而同地認定了俞琬對賀玉還有情,雖然心裡也氣憤,卻更怕這個時候女兒出事,所以,目光全都轉向了蘇廷毅:
“嗯…”
終於,蘇廷毅點頭了。心裡,卻完全是截然相反的態度,畢竟,在他看來,俞琬對他也是一片深情,這個男人不止辜負了她,還打了她!
整個蘇家,有記憶以來,都沒有人敢打他蘇家的‘掌上明珠’!
一家人還想要說些什麼,突然傭人敲門走了進來:“老爺,夫人,門外有位林曼之小姐來找小姐,說是小姐的朋友…”
“曼之?快請她進來——”
沒想到這個時候,曼之會來。雖然不想見人,可不得不說,這一刻,她的出現,是極好的!至少,她可以鬆口氣了。
過分的關懷,有時候也是一種甜蜜的負擔!
***
原本以爲自己不想見人,不想談論這個話題,也許是同病相憐的緣故,兩個人暢談之後,俞琬的心情竟明顯好了很多。
握着她受傷的手,曼之苦笑淡然:
“俞琬,爲了一個男人這麼折磨自己,你真是太傻了!其實,你該慶幸…就算被騙,你也是在享受,你也是幸福的…甚至,除了感情,你失去的並不多!男人,真不可靠!早點醒來也是好的,不是嗎?你看看我…我跟段以仁認識多年,在一起至少也有三年多,每天,我都是陪着他吃苦,省錢,然後期待未來…多可笑,他從一個萬千大衆中最默默無聞的普通一員爬到了年薪百萬、多少人夢寐以求的總經理的位子…可是,我得到了什麼?甚至連這三年的工資,我都賠了進去…我付出了青春、感情,省吃儉用、勞心勞力…最後呢?爲他人作嫁!我相信蒼天有眼,我等着看他們的報應…我若是一蹶不振,豈不是更順了他們的意?我不止要活着,我還要好好地活着…所以,我聽從你的意思,來這邊工作了!待遇比我以前的還好!俞琬…你這麼幸福…爲了一個男人作踐自己,真是太不值了…就當買了個教訓吧!你還年輕,也沒有孩子…不,是我們還年輕,我相信,我們都可以好起來的!”
熱淚盈眶,林曼之卻明顯越說越激動,最後,緊緊攥住了她的手:
“爲什麼女人一定要爲男人神傷?爲什麼我們…不能讓男人爲我們神魂顛倒?其實,我們有選擇權的!只是換個男人而已,不是嗎?就這麼簡單!曾經,我也恨過那個奪了我一切的女人…可是我也羨慕她,羨慕她有這樣的能耐、這樣的本事!我可以認輸!可是一輩子很長,笑到最後的人才是真正的贏家,不是嗎?如果我們是難姐難妹,就從哪裡跌倒,一起攜手爬起來吧!”
“嗯…”
點點頭,俞琬雙目含淚,卻笑了:“我好餓,陪我吃點東西吧…”
風雨過後,終會有彩虹,林曼之,成了俞琬生活中的第一道…彩虹。
而後接連的幾天,兩個失憶的人彼此慰藉、彼此鼓勵,慢慢地也開始走出了墨色的陰影。
***
俞琬的身體康復後,兩人便約了出來逛街。
或許是想通了,或許是放開了,俞琬真得努力地想要走出另一片新天地。所以,她想與過去徹底隔絕。她要爲自己而活,爲愛她的人而活。下意識裡,所有與霍霆有關的一切,她都想要埋藏、拒絕。
所以,他說喜歡她頭髮長長的樣子,她就把自己的頭髮剪了;他喜歡她穿短裙,喜歡看她的長腿…她就愛上了長褲…
做完造型出來,俞琬的心情越發豁達,挽着曼之,即便苦意難掩,也已然笑靨如花:
“果然,換個髮型,就換種心情…其實,你捲髮很好看啊,幹嘛只做一次性的…”
“還有點不習慣..讓我適應下再決定…”
半拉着俞琬,曼之的臉上也多了些陽光,兩個失意的人,或許,更能體會彼此:“前面是個大商場啊,好像有什麼活動,我們去逛逛吧…”
商場門前,是某化妝品櫃檯的宣傳展,到處是氣球、玫瑰,雪紗搭建的夢幻櫃檯。
“走吧,我們也進去看看!我很久都沒買過化妝品了…”
心動不已,曼之拉着俞琬剛一轉身,就見一抹熟悉的男影追着一個細條靚麗的美女走出,手中還拎着大包小包:
“寶貝兒,別走那麼快,小心腳下!”
男人噓寒問暖的嗓音響起,曼之臉上的血色卻瞬間褪去…兩人不由得都愣住了:段以仁?也看到了兩人,男人低頭拽着女人快速離去。
一名推銷員卻迎來上來:
“小姐,我們新推的煥顏面膜,效果堪比整容,八百一帖,一帖見效…剛剛那位先生一下子給女友拿了三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