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難題面前該何如?
他們應該見得多了,該有不少太太過來找過自己先生,可能也鬧過事,估計是不想給自己惹麻煩,他問得很仔細。
我擺擺手:“是來找人的,不過我是跟你們這裡的一個姑娘約好了的,她叫白蘭,你知道嗎?”
“哦,白蘭,您找她?約好了的?”他不太信,我只好給白蘭打了個電話,然後她讓服務生接,掛斷之後他對我說:“您跟我來吧。”
她在上面的樓梯口等我,看到服務生領着我上來,對那個服務生脆生生地說了一句:“昆哥,麻煩你開一個包間,然後送一瓶黑方進來,我要陪這位太太聊聊天。”
我皺眉頭:“你幹嘛這麼多名堂,我可不是來跟你喝酒的。”
她嗤笑了一下:“你這麼不耐煩幹嘛?我這裡都要有提成的。爲了見你,把一個客人都給拒絕了,今天晚上基本沒有掙什麼錢,反正你那麼有錢,就當資助我這個窮人一下,總不至於那麼小氣吧。”
我隨她進了包間,服務生果然送了酒進來,門一關上,我直接進入話題:“你怎麼知道我們不會找到的?”
她倒了一杯酒給自己喝:“之前聽許至說過,陸彥回瞎了,也一直沒有合適的眼角膜,我就覺得挺奇怪的。照理說陸彥回那麼大本事,怎麼可能在黑市弄不到。我們這一行,本來就是賺的不正當的錢,認識的人,也不少是外面混的,我有一個朋友,說起來你肯定瞧不上了,他就是做過黑市交易的,活人器官買賣是犯法的,不過你知道,一旦涉及到錢,就什麼都可以成立。他上一次來,我就打聽了這個事情,結果一提到眼角膜,他就一直搖頭。我纔剛提到認識的一個老闆,很有錢,可是一直買不到,這怎麼會呢?他就告訴我說,他們這一行也是有規矩的,爲首的是一個很有勢力的頭目,他放下過話了,無論誰來問起有沒有眼角膜,都不準做買賣,多高的價格都不可以,不然就是跟自己過不去。”
我忙拉住她的手:“爲什麼?”
她看着我說:“你說爲什麼?陸彥回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了?很明顯這一次就是衝着他來的。不然誰傻啊,有錢不掙?要是賣給你們,多少價格都不是問題,可是誰敢賣?拿自己命掙錢嗎?”
我皺着眉頭:“不會吧。不能啊,他做正經生意的,真的很少跟黑道的人打交道,說到有過節也不存在啊。他們爲什麼無端地跟他過不去。”
白蘭看着我,就笑了。她拿着酒杯笑的有些風姿綽綽:“何桑,難怪許至那麼喜歡你了,經歷了那麼多事情,你還是跟一朵兒荷花似的,總把人想的簡單和善良。可是這個世界上的人啊,壞着呢,如果不壞,陸彥回怎麼會好好地就瞎了?”
我張張嘴巴:“你是說?陸勁?難道是他?他要害陸彥回,之前他和黃耀聯手,就是爲了設計陸彥回,讓他退出公司,這一次難道竟然喪心病狂到連給他恢復光明的機會都奪走?可是陸勁怎麼能干涉的?他怎麼認識這些黑道的人的?”
“這我就不知道了。我知道的不過是有人故意不想讓陸彥回的眼睛好,別的我什麼都不知道了,不過這個人只能是陸勁,具體他爲什麼會有能力涉足黑市,連許至都不知道。陸勁這個人,我跟他接觸過,可是我根本不能夠明白他的一點兒心思,我做陪酒的,靠的就是看人家臉色混飯吃,可是陸勁跟他在一起,根本不明白他的任何想法。”
我有氣無力地往沙發上一靠:“照你這麼說,我老公的眼睛還有希望嗎?”
“所以啊。”她伸出手握了握我的手:“何桑,你不是很想救他嗎?我有個要好的親戚,是個瞎子,不過他眼角膜完好無損。可以拿出來救人的。要是你答應我,回到許至身邊,我就一定讓他捐出來,不夠如果你不肯,那麼我告訴你,你就是殺了我,我都不會讓他捐給陸彥回。”
她的手其實也很涼。我甩開她:“我不明白。你爲什麼一定要我跟許至在一起?”
“你是不明白,我早就說過了,你那麼幸運,我那麼渴望得到的,你卻往死裡糟蹋,這是命,我沒法改變,沒關係,只要他能開心起來就好,只要他開心,我就是死了,都情願。”
我皺了眉頭:“你在說什麼?”
“你知道嗎?我不是跟你說過,我第一次見到陸彥回的時候,是他把我從一個鬧事的客人手裡給解救了出來,讓我不那麼難堪嗎?”
“我記得這個事兒。”
“其實不是的,那一次是設計好的,爲了讓我能夠有機會接近陸彥回,故意找的人來刁難我。”其實我也想到了,畢竟哪裡就能夠那麼巧了,陸勁需要一個人來幫自己,就正好能夠讓陸彥回碰到?這肯定是事先安排好的。
可是她接着說:“其實真正幫我解過圍的人,是許至。”
我擡了擡眼睛,白蘭像是回憶起美好的感情一樣,眼裡有些溼漉漉地看着我說:“我從小家裡條件就不好,上學讀到一半,沒錢唸書了,就出去打工,後來陪酒,賺得多了。可是這樣的工作,哪裡是被人當做正經人看待的,客人都不把我們當人的,一點尊重都沒有,可是沒有辦法,爲了錢。從來沒有人替我出過頭,可是那一次,有一個客人拿菸頭燙我,我反抗着跳了起來,他竟然還打我。那個人還有點權勢,我不敢怎麼樣,是許至路過看到了,幫了我一把。他把我拉到身後,指着那個人罵,說他不是個東西,還因此跟那人打了一架,頭上都被打出血了。你知道嗎,從小到大,從來沒有人爲了我那樣過,他是惟一的一個。”
白蘭說着,拿起酒杯喝酒,可是我分明看到她已經哭了。
她後來接着說:“是,我後來知道,他是看到我覺得像陸小言,他會幫我,也可能是一開始就有目的的,可是我不管,我就是愛他。我怎麼都不能忘記,他爲我出頭的時候,我那個時候就想,這個男人我跟定了。”
“我纏着他,瞭解他,我知道他有老婆,可是那個女人比他大了十七歲。爲了接近陸彥回,我也還知道了別的事情,比如,許至真正喜歡的人,原來不是這個老女人,而是另外一個女人,她叫何桑。”
“我見到的許至,是個地道的有錢人,開豪車,住在豪宅,穿着一身名牌衣服。可是這樣光鮮的外表下,我走近他,才知道他那麼孤獨。他心心念念一個人,得不到,我看過他難過的樣子,我心裡酸,可是我不是你,我做不到,能夠讓他開心的只有你,何桑,只有你。”
我搖頭:“你錯了白蘭,既然你這麼愛他,如果真的希望他幸福,就不該認爲那個人是我,我不會再愛他,即使真的在他身邊了,也不會給他幸福,你不一樣,你可以慢慢讓他喜歡你的。”
她蒼涼的笑了一下,那個笑容,是真的蒼涼。
可是很快,這個女人又冷起了一張臉,毫無感情地對我說:“我還是那句話,你要是想得到眼角膜,就跟陸彥回分手!跟許至在一起。”
我看着她說:“我會考慮的。”
她把瓶子裡的酒喝乾淨:“等你跟許至在一起之時,就是眼角膜送到之日。”
我回去,停好車走進院子裡的時候,卻發現上頭一片葉子忽然落到了地上來,才意識到,原來這個夏天即將過去,秋天又要來了。
我回到房間裡,他輸得熟。窗簾沒有拉好,有月光照進房間,照着他的臉,那麼好看安靜。如果我們的生活就像是他沉睡時候的樣子一樣,平靜無波瀾,那麼該有多好?
可是四面八方,總是涌來無數的潮水,將我們好不容易握緊的手,給衝散。我不捨得,我怎麼捨得,可是他不能瞎一輩子,他得看見,得去拿回來他失去的東西,不然按照我瞭解的陸彥回,會在長久的壓抑裡,瘋了的。我怎麼忍心他不開心?
但是要我離開他?我又怎麼做得到?想了想我忽然有了一個主意,到底把他給弄醒了。
陸彥回還是有些迷迷糊糊的,摸着我說:“何桑,你回來了?”
“嗯,我回來了。”我咬着牙開口道:“陸彥回,我們離婚吧。”
他聽了這話,猛地坐了起來,然後抽回了手,臉上一下子變得冷漠和麪無表情了起來:“爲什麼?你是不是嫌棄我了,覺得我是一個瞎子,我是一個廢人,你煩了所以想要逃離我這個負擔?”
“不是的不是的,你先聽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