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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和四年四月初,衛將軍劉修在洮水東岸一戰殲滅叛羌主力,剩下的羌兵老弱不戰而潰,向西南方向逃竄,消息傳到狄道和金城諸郡,百姓歡聲雷動。這次羌亂的規模空前,而衛將軍居然只用了四五個月的時間,搶在春耕之前就平定了羌亂,速度也是空前的,比起他的先生段熲還要高明幾分,果然是名師出高徒,我大漢有幸,涼州百姓有幸啊。
劉修在洮水東岸紮下大營,一面派人和逃竄的鐘吾聯繫,一面派人給宋建下最後通諜,限期投降,
與此同時,劉修接到了武都太守田威和虎牙都尉華雄的消息,說參狼羌和白馬羌聯合入侵,已經橫掃武都郡,正在猛攻散關,白馬羌的首領六月驚雷不僅驍勇,而且詭計多端,幾次交手,華雄都無法徹底擊敗他們,目前只能固守散關,守住關中,而武都郡則在羌人的掌握之中,請劉修即刻派兵支援。
劉修叫來了袁術,你去武都如何?
袁術因爲沒搶到功,既沮喪又有些不好意思,聽了劉修這話,他有些懷疑劉修是拿他開涮。打量了劉修半天,他纔有些拿捏不定的說道:“我跟你去打枹罕不好嗎?”
“打什麼枹罕啊。”劉修苦笑一聲,“我就是陰天打孩子,閒着也是閒着。嚇唬嚇唬宋建罷了。我馬上就要斷糧了,還打什麼枹罕。”
軍糧的事情袁術清楚,他盤算了一下,好象是的確不足以支持大軍攻擊枹罕。突然間多了兩萬俘虜。劉修手頭的軍糧大概只能支撐半個月。宋建躲在城裡,有兵有糧,誰也沒有保證在半個月的時間內攻下枹罕。
更何況俘虜們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派上用場,現在只是個吃糧的累贅。
“可我兵力不足啊。”袁術鬆了口,又提出了新的要求。立功可以,送命不行,這是袁公路的立身準則。
“我讓韓遂陪你去。”劉修沉吟了片刻:“我想把他調回涼州來,他是涼州人。對這裡的情況熟悉,打起仗來也順手。”
袁術明白了,劉修這是用戰功來換取他的支持,有了袁家的支持。劉修想把韓遂調回涼州就方便多了。他這個衛將軍現在只是管關中和涼州軍事,幷州雖然是他的親信在負責,但畢竟不是他的直接管理之下,調動韓遂這樣太守級別的官員,需要朝廷的允許。
袁術滿意的答應了。很快就帶着韓遂和麴義趕往武都。在經過臨洮的時候,韓遂特意停了一下,又去拜訪了董卓。董卓已經知道了劉修在洮水大捷的消息,不免有些失落。又有些焦慮,可是在韓遂面前。他卻不肯露出一絲半毫。他熱情的接待了韓遂,在席間。他們談笑風生,董卓給韓遂出了一些主意,韓遂見他這副神情,知道他依然不肯加入劉修的陣營,只得怏怏而去。
送走了韓遂,董卓坐不住了,派牛輔趕往洛陽打探消息。
十天後,袁術趕到武都。
六月驚雷年近三十,長得很結實,一張棱角分明的臉,一部短鬚,濃眉大眼,鼻高嘴薄,是羌人中少見的美男子。他有一身的好武藝,騎馬射箭都很高明,刀法也很精湛,白馬羌到了他的手裡,算是真正揚名立萬了。參狼羌雖然兵力比他雄厚,可是參狼羌的首領當何很佩服他,自願把指揮權交給他。
聽說袁術、韓遂帶領一萬漢羌大軍趕到,六月驚雷不敢怠慢,連忙把當何請來商議。當何一進帳,看到一個年輕的漢人少年坐在六月驚雷面前,不禁吃了一驚,下意識的向後退了一步,手按上了腰間的刀柄。
六月驚雷哈哈大笑,擺擺手道:“莫要緊張,這是大賢良師的使者,不是劉修的人。”
穿着男子服飾,頭戴道冠的禇燕轉過身來,微笑着向當何稽首施禮:“太平道震使座下禇燕,見過首領。”
當何一看他這副道人模樣,這才鬆了一口氣。入座之後,他喝了口酒,問道:“袁術來了,我們如何應付?”
“袁術是個蠢豬,就算帶一萬大軍又有什麼用?”六月驚雷不屑的撇了撇嘴,又嘆惜了一聲:“可惜,跟他一直來的還有韓遂和麴義。”
當何皺起了眉頭,他雖然很少到金城去,但是這兩個人的名頭,他還是聽說過的。再聽六月驚雷說到鍾滇戰死,鍾羌的主力已經被劉修擊敗,王國失蹤,而邊章、李文侯和北宮伯玉這三個最先起事的人都已經投降了劉修,心裡犯起了嘀咕,沉默不語。
禇燕將他們的神情看在眼裡,也不多說:“二位首領,我的建議是不要與他硬抗,現在就退出武都。反正你們這次擄掠所得甚厚,也算沒白來。天氣很熱了,你們這時趕回山裡去,還趕得上種麥,等種完了麥,漢軍想必也退了,你們再來也不遲。”
六月驚雷和當何交換了一個眼神,對這個建議都沒什麼異議。讓他們趁虛而入打劫可以,但是讓他們和漢軍主力硬拼,他們可沒這興趣。
“我想請求二位的只是不要退得太遠。”禇燕接着說道:“隨時派一些人在武都出沒,做出入侵的姿態,讓漢軍不敢掉以輕心,久而久之,他們自然疲憊不堪,麻痹大意,等你們再來的時候,他們一定來不及防備。”
當何連連點頭,卻沒有說話,而是把目光轉向了六月驚雷。六月驚雷微笑不語,瞟了禇燕一眼,沉吟了片刻道:“要想保持足夠的壓力,我們至少需要千人,長期保持一千多人不事生產。對於我們的部族來說,這可是不小的壓力啊,就算這次擄得了一些財物,可是想活那麼多人。也不是件易事。”
禇燕微微一笑:“其實,保持千人左右的常備力量,也不僅僅是爲了騷擾武都,還有自衛的作用。”
“自衛?”六月驚雷笑了起來:“難道漢軍會追到山裡去?”
“他們不會,可是羌人會。”禇燕輕聲笑道:“你不會忘了劉修現在手中不僅有漢軍,還有羌軍吧?鍾滇之所以進退失據,不就是因爲燒何羌的天狼投降了劉修,搶了大小榆谷?天狼現在還有西傾山一帶活動。你覺得他不敢去岷山?”
六月驚雷和當何的臉色一變,岷山是他們的地盤,原本羌人是不會輕易侵入其他人的地盤的,除非是下了決心要搶。但天狼既然投降了劉修。這次還搶了大小榆谷,那去他們的地盤上騷擾也就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了。
“天狼的實力比參狼羌略遜一籌,比你白馬羌還要強上幾分,如今又得到了漢軍的支援,恐怕實力又有所提升。合你們二人之力,對付他還算有點勝算,如果分開,恐怕遲早會成爲他的獵物。”禇燕不動聲色的說道。“千人左右的常備警戒,只嫌少。不嫌多。”
六月驚雷擡起手指撓了撓髮梢,也覺得有些頭疼起來。他不怕漢軍。因爲漢軍不可能深入羌地,就算去,呆的時間也不長,他只要避其鋒銳就行,說不定還能打幾個勝仗。可是對付同樣是羌人的天狼,他就沒那麼自如了。他看了禇燕一眼,覺得這個漢人女子看似爲他着想,其實也是爲她自己着想,她就是想讓他們和劉修糾纏不清,拖住劉修。和劉修作對,對他們來說只有壞處,沒有好處,與其如此,他爲什麼不像天狼一樣投降劉修,至少可以換個太平?
“你們放心,大賢良師不會忘記你們的。”禇燕笑了起來,“我馬上就要離開武都,去一趟廣漢,希望能聯合當地的信衆,找到一條通往岷山的通道,這樣就可以把支援你們的財物送到你們手中。只是廣漢糧食產量有限,如果你們能經常進入武都,就可以得到從漢中送來的糧食,這也是我需要你們能在武都站住腳的原因。”
六月驚雷眼前一亮,有些興奮起來。他當然知道漢中產糧,可是漢中離岷山太遠了,很難把糧食翻山越嶺的運過來,如果能在武都郡,那就輕鬆多了。
他和當何交換了一個眼神,很快就同意了禇燕的意見,同意保持一支千人規模的人馬,持續給武都郡以壓力。商議妥當之後,他們很快把大軍撤出武都。
袁術聽說羌人已經主動撤出去了,心中大喜,這一仗不用打就可以立功的感覺果然不錯。他興致勃勃的問韓遂,我們要不要追一追?
韓遂笑着說,如果你能籌集兩個月的軍糧,我們就可以追一追,如果沒有,還是算了。這追到山裡去可不是件小事,什麼都得自己帶,你別指望羌人會給你留點糧食,他們要有糧就不會來搶了。
袁術嘆口氣,想起袁家爲了袁紹北征做出的努力,又是羨慕又是嫉妒,他現在要是有這麼多糧食,只怕連劉修都要聽他的,還怕什麼羌人啊。殺,殺到羌人的老巢去,把他們殺得血流成河,乾乾淨淨。
名將,不僅是用人命堆出來的,也是用錢糧堆出來的。
袁術鬱悶歸鬱悶,卻也不肯冒險,他在武都轉了一圈,然後從散關進入關中,大搖大擺的回長安了。
劉修比袁術回去得還早,洮水大捷之後,派走了袁術和韓遂等人,他就立即着手處理羌人俘虜。鍾滇死了,那些羌人也沒有更多的指望,誰能給他們一口飯吃,他們就聽誰的,至於能聽多久,那是後話,誰也不敢保證。劉修也沒有指望一下子把這些羌人全部變成戰士,他只求暫且穩住這幫人。
他首先安排了北宮伯玉,北宮伯玉的部下沒有什麼損失,基本保持完整,大概還有五千多人,他讓北宮伯玉進行精挑細選,選出兩千精銳,組建了翼蛇營,在朱雀七宿中排第六位。這兩千人必須聽他指揮,當然也由他負責調撥軍餉。其他人安排到湟中屯田自守,戰事緊張的時候,再酌情予以徵調。
其他的羌人,劉修本打算帶回關中屯田。可是閻忠反對。他說,爲什麼涼州羌亂不已?就是因爲羌人和漢人的習俗不一樣,把羌人引到漢人的地界屯田,並不能真正解決問題,反而會爲以後埋下禍根。這件事從趙充國內遷羌人屯田就錯了,將軍不能再犯。漢人的地爲什麼要讓羌人來種,而且還時不時的要被羌人偷,羌人搶?你以爲教化幾天。他們就能變成謙謙君子?
劉修開始覺得這是閻忠從涼州人的利益出發的一面之辭,可是後來和很多人接觸之後,他發現這的確是個問題,漢羌之間的生活習慣差距太大。在短時間內很難融合到一起,一旦有了矛盾,哪怕原本只是兩個人之間的矛盾,因爲一個是漢,一個是羌。就很容易擴大成民族之間的矛盾。
再聯想到幷州的情況,想到歷史上的五胡亂華,劉修決定採取閻忠的建議,逐步的把羌人移出涼州。羌人怎麼辦?到原屬他們的地方屯田。對於他們生存的確困難的問題,劉修對幾個羌軍營做出保證。我會用其他的方法來救濟你們,作爲你們聽我命令的報酬。
羌人將信將疑。不過也沒有太激烈的反對,一是劉修到目前爲止還沒有欺騙過他們,二是就算劉修是在騙他們,他們到時候再反也不遲,反正羌人生在大山裡,死在大山裡,要想回到大山,劉修也攔不住。
暫且解決了羌人的問題之後,劉修趕回關中,涼州暫時是太平了,但能不能長期的太平下去,最終還得看關中發展得怎麼樣。
戰事結束,各路大軍先後返回各自的駐地。趙雲和劉修詳細商討了幷州的未來之後,帶着幷州軍離開,徐榮、麴義各自奔赴自己的崗位,韓遂隨着劉修在關中等待朝廷的詔書,涼州漢軍各營根據劉修的安排,各自到自己的防區駐紮,每人都領到了一部分羌人俘虜到各郡屯田,已經組建的羌軍四營也依例辦理,只是分配的羌人少一些,屯田的位置也比較講究,確保他們不會餓死,也不會因此坐大。麥子種下去之後,他們就奉命入山打劫,按照劉修和天狼定下的老規矩,劉修以成本價提供軍械,羌軍用打劫所得來支付這些費用,並另外象徵性的奉獻一部分戰利品以示對劉修的臣服,其他的由他們自己分配。
轉眼間就到了五月初,劉修巡視完了關中各個屯田點,返回長安,長公主正在準備端午節,府裡奴僕們來來往往很熱鬧。學堂裡放了假,劉協、劉和也呆在家裡,跑前跑後的幫着長公主忙活,一看到劉修進門,劉協炫耀的舉起手中的糉子,稚聲稚氣的叫道:“阿翁,看我包的糉子。”
劉修蹲下身子,仔細端詳着劉協小手裡的糉子,疑惑的說道:“你這糉子幾個角啊?”
“一,二,三,四。”劉協認真的數了數,不滿的嚷道:“四個角嘛,阿翁,你怎麼不識數啊。”
劉修忍着笑,又問道:“那阿協能不能告訴阿翁,四個角的糉子,有幾條邊?”
劉協用手指撓着頭,翻來覆去的看着手裡的糉子,似乎搞不清那些並不分明的過渡算不算一條邊,眨着兩隻又黑又亮的眼睛看着劉修。
“好了好了,趕緊拿去煮,要不你們就得吃生的了。”得到消息的長公主帶着兩個侍女趕了出來,連轟帶趕的把兩個小傢伙騙走了。劉協和劉和不捨的拿着糉子去了廚房,劉修和長公主一走向中庭走去。
“有個人,拿着你說過的牌子,等了你半天了。”長公主悄聲說道。劉修一時沒反應過來,什麼牌子,過了一會兒,他纔會過意來,停住了腳步:“他在哪兒?”
長公主愣了一下,“在客舍。”
“那你先忙着,我去見見他再和你說話。”劉修說着,轉身就去了側院。長公主詫異的看着他,不解的撇了撇嘴,卻又暗自慶幸自己沒有怠慢那個看起來有些怪異的客人。
“長公主,五彩絲已經掛好了。”一個年輕的侍女走了過來,將幾根彩色的絲絛遞到長公主手中:“這是給兩位少女準備的手索,奴婢是現在就去替他們紮起來,還是由長公主親自給他們紮上?”
長公主想了想,接過絲絛笑道:“還是我收着吧,待會兒讓他阿翁給他們紮上。”
那侍女眼睛一閃:“衛將軍回來了嗎?”
“剛到家,你回來的時候,沒看見門口的車馬嗎?”長公主一邊往裡走,一邊笑道。那侍女也笑了一聲:“奴婢只道有客人來了,卻不知道是衛將軍回來了。”
說着話,長公主已經進了內庭,那侍女想了想,轉身又出了門。她剛剛離開,長公主又走了出來,一看院中無人,不由得一愣,不高興的沉下了臉,嘟囔了一句,“這新來的就是不懂規矩”,又叫來一個侍女,讓她去廚房看看雄黃酒準備得夠不夠,劉修既然回來了,難免有會有家屬不在此的部將會來吃飯過節,其他的還好說,酒準備少了只怕未必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