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在東漢末
九月中,傅燮率領一萬關中軍再出武關,隨行的有軍謀荀攸和徐榮、麴義和華雄三員戰將。涼州已經平定,無須再駐重兵把守,現在由駐紮在陳倉的郝昭全面負責,徐榮等三員戰將就跟着傅燮征戰南陽了。在前期的戰事中,除了麴義曾經跟着劉修出征羌人之外,徐榮和華雄一直沒有什麼機會立功,這次劉修下令他們隨傅燮出征,算是正式把他們推上一線。
這五個人的配置非常有講究。傅燮和麴義、華雄是涼州人,荀攸是潁川人,徐榮卻是幽州人。涼州人是當無之愧的主力,但是荀攸和徐榮卻也不可或缺,他們既是戰友,又擔負着平衡涼州勢力的作用。特別是徐榮,他是劉修親自指定的副將,僅次於傅燮,還在麴義和華雄之上,其中的意義不言而喻。
劉修當時還有些猶豫,擔心傅燮不高興,可是傅燮卻非常坦然的接受了。在他看來,這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了,劉修如果把所有的兵權都交給他,他反而有些擔心,功高震主的結果,他清楚得很。現在劉修安排荀攸和徐榮來分擔他的權利,實際上也是在保護他。
傅燮到達之後,南中郎將臧旻非常高興,他親自趕到陽翟迎接,一見面就問:“車騎將軍什麼時候東下?”
傅燮連連搖頭:“車騎將軍傷還沒好,而且戰船還沒有準備妥當,一時半會的無法東下。”
臧旻頓時面露失望之色:“車騎將軍不出兵,僅憑你這一萬關中軍和我手裡這幾千人,頂不了什麼大用的。現在袁術手中至少有五萬大軍,而且糧餉充足。”
“臧中郎不用擔心,車騎將軍雖然暫時無法出兵。可是還有鎮南將軍劉表嘛,荊州有兵有糧。只要我們合兵一處,打退袁術應該沒什麼問題。”
“劉表?”臧旻想笑沒笑出來,看向傅燮的目光有些怪異。
“不錯。”傅燮裝作沒看出臧旻的眼色,一本正經的說道:“陛下已經下詔,將鎮南將軍劃歸車騎將軍府節制,所以荊州現在也在我們的戰線之內。”
臧旻重重的吁了一口氣,無奈的搖搖頭。他聽出了傅燮的意思,卻無可奈何。他想了想:“既然如此,那傅司馬準備如何安排?”
“我和中郎一起駐兵長社,然後命令劉表反攻江夏。揮師北上。與我們夾擊汝南。”
臧旻皮笑肉不笑的點了點頭,不再多說什麼。不管怎麼說,傅燮帶領一萬關中軍來支援他,他的防線肯定能穩住了。至於荊州,以劉表的能力肯定是無法打退孫堅。但也不會敗到哪裡去,一旦荊州的形勢不妙,相信劉修的病立刻就好,很快就能順江而下。
臧旻問了一個最關鍵的問題:“傅司馬帶了多少糧餉?”
傅燮笑笑:“兩萬大軍半年的糧餉,臧中郎,夠用嗎?”
臧旻大喜。傅燮只帶了一萬大軍,卻有兩萬大軍的半年糧餉,那自然是也把他的部下也包括進去了。他連忙給傅燮行了一禮:“那太好了,我的部下已經有三個月不發餉。軍糧也快見底了。傅司馬這真是雪中送炭啊。”
傅燮還禮:“應該的,應該的。不過關中剛剛恢復不久,實力還不夠,這也是車騎將軍只能派一萬人的緣故。這其中的爲難,只有我們這些帶兵的人才清楚啊。”
臧旻心領神會:“傅司馬說得對,我也是深有體會啊。”
臧旻隨即給朝廷寫了奏疏。一方面報告關中的援軍已經到達,潁川的防線已經得到加強,另一方面也請朝廷敦促劉表聽命,以荊州的糧賦支援整個戰事,這其中自然順便提到了關中已經極盡全力,短期內沒有更多的糧餉以支援關東戰事的情況。他寫好之後,特地請傅燮看了一下,傅燮見他如此知趣,自然不用再多說,一字未改就發了出去。
與此同時,傅燮派人趕到江陵,要求劉表聽從車騎將軍府命令,反攻江夏。
劉表之前已經接到了朝廷的詔書,可是他根本沒有理會。讓我聽劉修的節制?開玩笑,荊州是我的,我怎麼可能放手。朝廷那些人這是怎麼了,吃錯藥了?公孫瓚完蛋了,能夠制衡劉修的只剩下我和曹操,曹操被二袁夾擊,隨時都可能兵敗,真正安全的只有我,如果把我也歸劉修節制,那誰來制衡劉修?
劉表一面佈置反攻,一面上疏朝廷,明面上是說劉修傷勢未復,不宜再給他增加負擔,暗地裡卻提醒天子和太后,一旦劉修坐大,將來很可能無法收拾,因此保存他的獨立性非常必要。
傅燮以車騎將軍府名義發出的公文送到劉表的面前,劉表非常生氣。他雖然沒有暴跳如雷,卻一言不發的拂袖而去,把使者晾在大堂上。
劉表回到後堂,正倚欄觀魚的蔡環一看他這副表情,知道他又生氣了,不禁嬌笑了一聲:“誰又惹使君生氣了?”
劉表停住了腳步,轉身走到魚池邊,探身看着正在搶食的魚,忽然感慨一聲:“魚真好啊,每天只要有口吃的就行了。人真是麻煩,貪得無厭,永遠沒有滿足的時候。”
蔡環妙目一轉:“誰又覬覦荊州了?”
劉表苦笑着搖搖頭,伸手從蔡環的手中捏起一撮魚食,手指在蔡環柔軟的小手中停滯了片刻,這纔將魚食撒在池中,撇了撇嘴:“還能有誰,當然是那位有了王爵仍不滿足的車騎將軍。”
蔡環目光閃動:“他怎麼了?”
劉表唉聲嘆氣,把朝廷詔書和傅燮剛剛派使者來要他聽命的事說了一遍。蔡環靜靜的聽着,最後撲哧一聲笑了起來:“使君知道江中有一種大魚叫白鱀(白鰭豚)嗎?”
劉表點點頭,他知道長江裡面有這麼一種白色的大魚,據說天下太平則現於江中,他一直希望這種祥瑞能出現一次,可惜到現在,也沒人彙報說見過這種祥魚。
“像這樣的小魚,每天只要喂幾顆蟲子就能吃飽。”蔡環將手中的魚食全部扔進水中,引得池中的魚紛紛聚來搶食,有的甚至躍出了水面。“而白鱀那種神魚,一天卻要吃上幾百條這樣的小魚纔會飽,所以他們必須生活在大江裡,可以搏擊風浪,而這樣的小魚,卻只能生活在魚池裡供人賞玩。”
劉表一下子聽明白了,臉色一沉,眼中閃出不悅之色,哼了一聲,一甩袖子,轉身就走。
蔡環也不看他,只是定定的看着池中的魚,幽幽的嘆了一口氣:“明明是自己無能,卻還說別人貪婪。龍能搏擊四海,興風作浪,泥鰍就只配在泥潭裡打滾。草叢裡撿草籽吃的雞,又怎麼會理解鳳凰的志向。”
她出了一會兒神,突然輕聲說道:“你出府一趟,去找一下張允,讓他給都督傳個話,就說朝廷已經下詔由車騎將軍統領荊州,可是被使君拒絕了。”
“喏。”一直站在蔡環身後的婢女應了一聲,四處看了看,悄悄的走了。
……
荊州水師都督蔡瑁撓了撓頭,看着同樣苦笑的張允,手一攤:“這可怎麼辦?”
張允連連咂嘴:“我看小姑的意思,她對使君可是失望極了。這要是發展下去,遲早要和使君翻臉。使君雖然懦弱,可是對我們卻的確不錯,翻臉對我們也沒什麼好處啊。誰能保證車騎將軍就比使君對我們還好?”
蔡瑁掃了張允一眼,冷笑一聲:“使君給我們什麼了?這些都是我們該得的。至於車騎將軍……”他沉吟片刻:“我倒不是愁他對我們不好,他在幷州也好,益州也罷,我倒沒聽說過他故意爲難誰的。至於關中,那是那些人不識好歹,自找麻煩。”
他又想了一會:“這事還得從長計議,依我看,你小姑雖然任性了些,眼光卻沒錯。使君這個人守成有餘,進取不足。你看他用的什麼人,黃祖那麼一個粗貨,他卻當個寶似的。”
張允暗自撇了撇嘴,心道黃祖是不怎麼樣,至少還夠勇悍,你呢,雖然是個水師都督,熟悉水戰,可是到現在爲止也沒打過幾仗,不就是仗着戰船威風嘛,讓你上岸作戰,你還不如黃祖呢。不過蔡瑁是他舅舅,他也不好當面這麼說他。
蔡瑁想了一會,忽然眼前一亮,揮揮手道:“你回去吧,這事我來安排。”
張允應了一聲,轉身剛要走,蔡瑁又叫住了他:“既然車騎將軍府司馬傅燮到了南陽,你就讓你家裡找個機會去拜見他一下,預先鋪個路,搭個橋,到時候說話也方便。”
“唉。”張允應了一聲,轉身出去了。他是私自從江陵跑出來的,必須儘快趕回去。劉表雖然寬厚,可是對這一類事也比較敏感,時間太長了,很容易引起劉表的懷疑。雖說劉表在荊州呆不了幾天了,可真要是發了火,收拾他還是很容易的。
張允走了之後,蔡瑁立刻給家裡的弟弟蔡瓚寫了一封信,讓他抓緊時間再去見一下姊夫黃承彥。黃承彥是名士,又一直不肯接受劉表的徵辟,讓他去和劉修搭線,想必劉表沒什麼話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