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拉機帶着他們又走了半個多小時, 他們來到一個小山坳前。那裡已經建了兩排泥土房還有一些草棚子。當然最顯眼的還是那幾間紅磚瓦房,不用說那就是連隊部。
後來才知道那些泥土房當地叫拉合辮。是用木頭做好框架, 然後用大草甸子裡半人多高的茅草編成大辮子擰成大果子,沾着泥往框架上纏,邊纏邊涼。也就是加固, 等底下結實了再纏。這樣一直到牆面達到一般一尺多厚, 兩米多高開始定椽子封頂, 再糊上一層泥巴。據說這樣的房子冬暖夏涼。
他們一來就被分到蓋好的房子裡,裡面是大通鋪,雨桐和李青、吳文英、宋佳欣、張招娣、李雙、何曉麗、郝百靈、曹芳、趙彩雲住在了一起。
“爲什麼我們要擠在一起?”何曉麗嘟囔道。
“你也不數數這兒一共多少間房?一個連隊總該有一兩百人吧!平均下來一間房可不就有十幾人, 咱們才十個,已經不錯了!”一邊收拾東西的曹芳道, 女孩幹事很利落, 半路上他們相互已經認識了, 這些人除了她和李青、宋佳欣來自首都。其餘幾乎來自全國各地。
雨桐只能鋪上被褥,行禮還不能打開, 有些東西要給原主的姐姐和哥哥送過去, 在這裡不能見光。炕上鋪了一層厚草墊,雨桐覺得冬季還是會冷,窗戶倒是玻璃窗,門卻是一塊木板,屋裡除了通鋪就是一張桌子和兩個箱子。
“我們東西放哪兒?”這時候何曉麗又說話了。
“可以做一個小木箱放腳下, 或者——”李雙拿着自己的書本也不知道該放哪兒了。整個房間一人只能有一個褥子的地方, 臉盆和鞋可以放腳下, 那其餘的還真不好找地方。
吳文英率先把書放到了那兩個箱子上,所有人頓悟,紛紛把自己的東西往上放。就兩箱子能放多少?宋佳欣嘆氣道:“咱們還是商量一下怎麼用這兩個箱子吧!你們看我們把書都放上面,裡面就放我們隨身的衣物如?”
還是有位穩重年長一些的大姐好,這樣一說,大家也就默認了。雨桐只從行李裡取出兩身夏天穿的衣服和一身棉衣放進裡面,一件大衣拿出來就放被子上,她相信不遠的將來就會用到。
收拾完東西大家都好奇這裡究竟是個什麼樣子,李青拉着雨桐道:“我們出去看看唄,來的時候匆忙,沒看好”
“明天干活的時候讓你看個夠!我想去看看我大姐和我大哥,也不知道讓不讓請假”
“我陪你?”
“我大姐離這裡估計還遠着呢,走吧,我打聽一下”兩人出了房間,連部那邊後身是食堂,裡面已經傳出來飯菜的香味。一輛拖拉機開回來,載着滿滿的玉米棒子開向另一片空地,空地上早就堆滿了掰回來的玉米。
雨桐找了一個位置高的地方放眼一望,農田離這裡不遠,能看到地裡的人們正在幹活。北面是一片白樺樹和白楊樹林。農田在東南,西北方向是一丘陵覆蓋着樹木,遠遠地還能看到白綠相間的山巒。
那是想興安嶺嗎?這麼一看,百十里地是有的,附近有幾條河流蜿蜒而過。南面有一片閃亮的水塘也或者是溼地,野鳥在草叢和水面起伏着,水面倒映着藍天白雲。
真的是藍天白雲,這在後世很難看到。雨桐深深呼吸着帶有自然味道的氣息,拔了一把野草在手裡蹂躪。李青站在高坡上啊啊的喊叫着,“好痛快!我感覺呼吸都比在家暢快!”
“走啦!快開飯了!,今天是咱們第一頓飯,連裡一定給做好吃的,不吃後悔啊!”雨桐一拉李青跑下山坡,兩人一溜小跑回來,正趕上葛宏斌在四下張望,看到她們鬆口氣:“你還真是的,剛來就敢往外跑!快點開飯了!食堂燉肉了,還有白麪饅頭!管夠,再不去肉就沒了!”
李青一聽還真是哎!“你怎麼不幫我們盛出來?”
“我敢嗎?多少人盯着呢!剛開飯,快點吧!”
“你們倆先進去排隊,我拿飯盆”雨桐跑着回住房。等拿回來食堂大多數人都吃上了,等到他們差不多最後,不過飯菜也都有,菜就是肉燉土豆,饅頭滿滿一大屜冒着熱氣等着人們去拿。
雨桐三人打好飯菜找地方坐下,雨桐先嚐了一口肉,那肉怎麼看也不是豬肉,據她的經驗看,那應該是狍子肉。正吃着飯,他們剛來見到的指導員宋國生進來。
“指導員” “指導員”......大夥起立喊人。
“你們先吃着,我說兩句就走”宋國生打量了一下吃飯的衆人,“今天大家剛來,下午自由活動,熟悉一下環境。明天正式上工,有什麼不懂得多問問老同志。晚上注意關好門窗,聽到狼叫也不要害怕,連隊有站崗的,絕不會讓狼進來。
再有我強調一點,大家來這裡是爲祖國建設而來,要團結一致,不許結幫拉派。如果有誰打架就直接關禁閉,好了,大家接着吃飯”這指導員倒是很乾脆的人,幾句話說完就完了!
指導員一走,衆人你看我,我看你,誰沒事想打架了?雨桐知道,年輕就喜歡激動,也許不因爲點什麼事就可能幹起來。還有這裡來自五湖四海,一個省的當然相互照應着,這是人之常情。
每人的肉雖然不多,但也有四五塊。這些人在家也不能經常吃到了,何況大家剛從那幾年過來的。誰肚子裡也沒啥油水,李青把肉放進嘴裡很享受般慢慢咀嚼着。雨桐看她那樣子就是好笑,把自己盆裡的肉給李青兩塊,給葛宏斌兩塊。
“都吃了,我今天有些暈車,吃不下,吃不了就是浪費,你們幫我吃了”還沒等兩人推讓,雨桐就截住話頭。兩人無奈,“好吧,今天我幫你吃了,改天我再還給你”李青大大方方吃起來。葛宏斌無奈笑笑也吃了,不管出於什麼原因,雨桐的好意他心領了。
吃飯後,雨桐找到指導員:“指導員,我能不能去看看我姐姐?”
“你姐姐在哪個連?”
“十七連,還有我哥哥,十連”
“十七連與我們相鄰,但是你自己也不認識路怎麼去,現在咱們連裡沒車過去。十連還在東面,更遠”
“指導員,你給我畫一個簡單的路線圖,我就能找到,再說我在路上會打聽,來咱們這兒不就一條路嗎?”
“這樣吧,下午你們不是自由活動嗎?你找一兩位男同志跟着,不然回來晚了要是遇上狼怎麼辦?”
“謝謝指導員,我找葛宏斌去就行”雨桐從挎包裡拿了一盒茶葉“指導員,老家自己做的茶,您喝喝行不?”
宋國生喜歡喝茶,但是到了這裡只能喝到一些次等茶。好茶葉也到不了這裡,現在什麼都講供應,像他們這樣級別的還真沒茶。也就上級看他們辛苦批一些待客茶給他們。本不想要,看到精緻的茶葉盒,嚴肅的臉上緩和下來。
“快去快回!千萬別晚了,真晚了就留在那邊,讓那邊的連隊打過個電話來”然後在紙上畫了路線圖,並加以標註。
雨桐拿過紙連聲道謝,出來找葛宏斌,李青一定要跟着,雨桐道:“真的不能,我們要是回來晚了可能很危險,等我趟好路子,下次一定帶你去”好生安慰幾句,帶着葛宏斌甩開大步就走。
十七、十九連隊距離說近也有十里地。雨桐這次帶了兩包東西,路上雨桐像變戲法一樣從挎包裡拿出兔肉乾、紅薯幹或者花生米、果脯給葛宏斌。
“你還真備了一些好貨!”葛宏斌吃着道。他家還算可以的,這樣的東西也是不多見的。
“都是我媽攢的,知道我要來就開始準備東西,也有老家拿過來的,街上買不到”
“還真是,我說怎麼比街上買的好吃,原來自己做的”葛宏斌吃着放心起來,你是買的就好,要是買也不會買多少。家裡做可能做得多一些,不會擔心吃多了沒那姐弟倆的。
等看到十七連的營房的時候,兩人小跑着過去。看到人一問,知道諸葛衛紅現在正在地裡搶收。知道有家人來了,那人就帶着他們去地裡找諸葛衛紅。
“衛紅,你妹妹來了”
正在掰玉米的諸葛衛紅回頭看到地頭站着的諸葛雨桐時,歡快地跑過來:“二妹,你什麼時候到的?”
“今天,姐,走,我給你帶了一些東西”雨桐看到大姐皮膚已經是小麥色了,神情帶着疲憊,不由心疼。想借此讓大姐歇歇。
“你等一下,我請個假”諸葛衛紅跑去跟她們這隊的隊長告了假,帶着雨桐往回走,“這位是誰?”諸葛衛紅指着葛宏斌問道。
“我同學,我們一起來的,指導員怕我半路有事,就讓我找位男士過來”
“那你們指導員人還不錯!家裡怎麼樣?”
“還那樣,小妹都上幼兒園了,我們這一出來,爸媽應該輕鬆一些吧!大哥怎麼樣?”雨桐一樣關心諸葛建軍。
“他呀,還是毛頭小子一個,不過比剛來的時候穩重多了,只是離我這裡遠,或許今年我們一起回去過年,可惜你剛來沒辦法回去”
“你們回去一樣,回去的時候告訴我一聲,我發現我那邊離着林子近,等過年的時候,我弄點東西蘑菇松子的給家裡弟弟妹妹們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