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羅衆；暗教徒。
仙禁之地。
仙人一指。
王機玄本體未動，盤坐在大殿中靜靜思考着。
忽然冒出來的這兩撥人都是修士。
而且所修行的功法，與他所修功法，雖不說同宗同源，但方向一致。
王機玄此刻想了很多。
仙禁之地指的是地球還是這片星域？
修行界古早之前的諸仙師傳法，是不是一種有意傳播仙界道承的行爲？
仙界到底存不存在？如果存在，又該是什麼形式存在？
仙界與伊娜文明口中的高級文明，是不是在同一個維度？
王道長此前並未關心過這些問題，可現在，他也是被逼無奈了。
想邁個仙門，咋就這麼難。
殿門外，牡丹邁着輕盈的步子，哼着小花婷的最新單曲，笑呵呵地湊了過來。
“長官！那些信息都開始解析了！不過，因爲太碎片化，我也不一定能解析成功呢。”
“嗯，”王機玄拿了個蒲團扔到了自己身邊，“過來聊聊。”
“誒？跟我聊嗎？”
牡丹眨了眨眼：
“人家可只是您的女僕機器人，只能給您提供各種服務，哪能給您拿主意呢。”
“陰陽怪氣個啥，過來。”
王道長正煩心，說話口吻衝了些，牡丹頓時委屈巴巴的，老老實實跪坐在了王機玄身邊。
叱吒本星域局部地區的牡丹女王，現在的樣子完全沒有半點霸氣。
“菱童到哪兒了？”
“已經回到76那邊，”牡丹小聲嘀咕，“要不是您非要讓她避開，她連太空站都不會去，而且八成還會參戰。”
“她開機甲可以，打這種修士和靈脩者不算對口。”
王機玄輕輕嘆了口氣：
“黑曜勢力未除，刃獸災害未過，又冒出了兩撥修行者。”
牡丹一本正經地道：“根據現有的情報分析，這兩撥人應該是跟高級文明有關，他們的目標就是抓走或者殺死長官您，而且，其中一方大概率還是跟阻攔您第二世成仙的那一指有關。”
“暗教。”
王機玄嘖了聲：
“牡丹你說，這個暗教的宗旨是什麼？”
“服務宗旨？”
“嗯？”
牡丹眨眨眼：“您是問，綱領什麼的嗎？這個倒是不太清楚，不過我分析他們的行爲舉止，倒是能斷定，暗教這夥人要比天羅衆那邊狠辣很多，兩邊確實是死仇，天羅衆更遵循規矩，暗教則是有些目中無人。”
王機玄應了聲，託着下巴仔細思考。
牡丹問：“長官，您要一直開着星球大陣嗎？”
“會有影響嗎？”
“沒有影響，”牡丹道，“只是會讓進出地球的通航多一道手續。”
“別說多一道手續了，多弄幾道手續吧！”
王機玄沒好氣地道：
“你看你們這是抓的什麼內部紀律？
“那九個暗教徒，都是直接從民航就混進來了，檢查咋做的，內部有沒有黑曜勢力的間諜？
“我建議啊，內部先自查一下，當然這只是我的建議。”
牡丹笑道：“您的建議，那不就是給牡丹的旨意嘛，長官您放心，包查清楚的！”
王機玄搖搖頭，隨手將牡丹收入了老索菲的亞空間。
“回去了，我好不容易跟我家童童團聚，後面鬼知道會發生什麼。”
“長官您快放我出來！我不能跟外界斷聯不然容易機械暴動的！”
“嗯？”
王道長隨手將牡丹提了出來，扼住了牡丹的後脖頸輕輕晃了晃。
“什麼情況？”
牡丹訕笑：“機械體確實很容易誕生自我意識而叛亂，我需要時刻監管它們的網絡，不過我已經在做自己的分身二號和三號了，再給我幾年時間，我就能一心一意的服侍長官。”
王機玄恍然：“怪不得你進來第一件事，就是架了幾個信號中轉站。”
“嘻嘻，”牡丹賊笑了兩聲，“黑曜那夥勢力其實已經開始打我主意了，他們應該在其他原始文明也搞了純機械體的路線嘗試，不過都失敗了……長官當初爲我打造的靈體，確實是幫了人類文明大忙。”
王機玄點點頭，隨手做了一團靈氣白雲，帶着牡丹趕回地表。
他路上問了句：“以後如果我要帶你離開，機械文明怎麼辦？”
“如果是爲了這片星域的碳基生物文明能延續下去的話，最好是毀掉。”
“毀掉？你捨得？”
“這個……我是爲了完成長官給與的指令，幫助人類取得最後勝利，纔去掌控整個機械體思維網絡，我的歸屬感是在長官身上，所以對機械體思維網絡本身沒有感情。”
“你這話說的，本長官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這就是忠誠僚機的宿命呀……機械思維體本身只是基於數據構造思維迴路，相比於碳基生物，更缺少生存意義和本我定義……”
主僕二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聊着，身形穿過傳送門，趕回地表王機玄的安穩窩。
牡丹其實敏銳地察覺到了什麼。
王機玄對天羅和暗教很感興趣。
這兩個組織，是否跨位面，這個還是未知之數，但他們絕對是跨星域的。
牡丹主動說，她已經在準備分身來維持機械思維網絡健康運轉；
王機玄並未駁斥她的話。
顯然，王機玄潛意識裡已經有了去探尋一番的意思。
‘或許牡丹會是唯一一個跟長官去闖蕩的個體呢。’
牡丹如此想着。
隱隱還有些小期待。
……
王機玄回到菱童身旁後，兩人並未多討論正式，簡單交流了下情報，就開始了卿卿我我。
菱童提出來一場蜜月旅行。
王道長對此其實感覺有些多此一舉。
他們兩個去哪兒，大部分時間都是窩在酒店房間，一個是有着總司令頭銜的軍方巨佬，不能隨便露面，一個也喜歡打打坐什麼的。
不過菱童都提出來了，王道長自然不會拒絕。
就當爲她圓夢了。
接下來的一個半月，王機玄跟菱童換了四五個地方。
他們在海邊吹吹海風曬日光浴，去原D5綜合戰區的總指揮部緬懷過往，在一隻只核彈坑組成的連環湖上泛舟而行，抵達了支柱刃獸死後屍體被肢解產生的巨骨奇景。
最近這段時間，地球也好，整個星域也罷似乎都安靜了下來。
就連此前激戰的數十處刃獸戰場，也隨着刃獸羣不明意義的戰略回退，而陷入了絕對的平和。
地球上的人類，對刃獸災害的記憶已頗爲遙遠。
這裡也非與刃獸戰鬥的第一線了。
菱童對這場旅行的總規劃時間是兩個月，他們還有最後一站。
月球基地。
那裡據說風景也很美。
一艘總體呈水滴狀的銀白色特種軍艦，從地球地表緩緩升空。
艦船駕駛艙內，王機玄和菱童一左一右坐着。
道長向後靠在椅子中，看着菱童在那操縱飛船，欣賞着美麗的身材曲線，又忍不住擡手去觸碰她的腰肢。
“癢。”
菱童輕唸了句，給軍艦設定了自動飛行模式，腳尖在地板劃了下，就帶着座椅撞到了王機玄身旁，擡手將王道長抱住一陣抓撓。
道長笑眯眯地看着他。
一名真正的修士，可沒有癢癢肉。
兩人鬧了一陣，菱童就靠在了王道長胸口。
“我只能再陪你半個月，”菱童低聲說着，言語帶着掩蓋不住的失落。
王機玄應了聲，隔着毛衣輕輕撫着她後背。
菱童又輕聲說：“其實，能等到你回來，已經沒什麼遺憾了。”
王機玄自然懂她什麼意思。
此前菱童已經在安排自己的退休進程，雖然遭遇了很大的阻力。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政治的地方一定就有派系。
一些追隨菱童的軍方和政方人物，都在勸菱童不要離開權力中心，只是菱童此前態度十分堅決。
而現在，菱童已經鬆了口。
她不會退，休息一段時間後會繼續爲地球文明崛起奉獻自己的人生。
道長當然知道這是爲什麼。
關於他後續可能要離開一段時間的事，牡丹提醒過菱童了。
而菱童心底的那股火熱褪去，此前的期待終於落到了實處，想法自然而然也就有了變化。
她不是爲了成爲王機玄的妻子才努力走到今天。
她有自己的理想和事業，而愛情只是人生的一小部分內容罷了。
菱童也已過了那個上頭的心理年紀。
飛船駛離大氣層，已開始短暫的加速。
地球到月球的距離只有幾十萬公里，這艘飛船隻需要稍微加速，就要準備減速事項。
而得益於航空技術的發展，王機玄和菱童並未感受到明顯的加速拉扯。
菱童輕輕嘆了口氣。
“會有危險嗎？”她問。
王機玄一時沒反應過來：“什麼危險？去月球？這不是我們的地盤嗎，有什麼危險的。”
菱童笑說：“那兩夥來找你的人，他們是來抓你的對嗎？”
“嗯，”王機玄摟緊了她，“這說的就跟我是個逃犯一樣……他們確實是來找我的，但也是我有事要找他們。”
“隨時過來找我，”菱童輕聲說着，“我後面就繼續專心工作，人生已經沒什麼遺憾，不過，如果你太久不過來，我應該會變成老太婆了……醫美和你留給我的靈力，讓我保持青春到現在，應該差不多是極限了。”
“你可別把自己改造成純粹的機械體。”
“我還真有這個意向，等我皮膚開始鬆弛吧。”
菱童笑眯眯地說着：
“你的私生活，以後我就不過問了。”
王道長黑着臉問：“爲啥不過問？你這是想跟我分手了？”
“竟然還有人不想要這份自由，那我問你，艾米娜怎麼回事？她怎麼一幅戀愛了的甜甜的模樣？”
王機玄：……
菱童狠狠地扭了一把王機玄的胸大肌。
王道長訕笑，絲毫不敢接話。
菱童輕輕嘆了口氣，緩聲道：“王徵，我這一生已經度過大半了。”
“你能活兩三百歲呢，別瞎想。”
“那人類社會也該煩我了。”
菱童輕聲說：
“這個老太婆怎麼還不去死？
“很多等着上位的傢伙八成會在心底這麼咒罵。
“我也想人生最後這段的歲月都陪着你，但我們都有自己的事要做……因爲人生是有限的，我們所做的任何事纔有了一層現實意義。”
王道長卻道：“你這個觀點我不認同，人生有限而心無限，心有多大，人生就有多寬。”
“是是是，那我就謹遵偉大先驅教誨了。”
菱童輕輕翻了白眼。
王道長笑眯眯地開始動手動腳。
她也不惱怒，眯眼注視着前方的月球，眼神很快就變得迷離。
“我們辦個婚禮怎麼樣？”菱童忽然說。
王道長立刻答應：“好，我喊他們過來。”
“不要他們，就我們兩個，”菱童簡單說着，“我去搞個頭花戴上，交換下戒指，就算成禮了。”
“儀式感還是要的，你不想驚動他們那就不驚動。”
王機玄想了想：
“到了月球以後我想想辦法……要不，我們再要個孩子？”
“可以嗎？”
菱童瞬間支着胳膊撐起了身子。
王機玄看到了她眼底那過於明亮的光芒。
道長正經地點點頭，嘆了口氣：“說實話，我其實對前路很悲觀，我也想留下一個子嗣，這樣起碼我也有血脈能流傳下去。”
“呃，我現在算不算高齡產婦了？”
“不要用常人的標準衡量自己，築基小修。”
王機玄笑眯眯地說着：
“在我們修行界，一千多歲要孩子的修士大有人在，就是修士受孕可能麻煩些，我們後面還是要多努力纔是。”
她如水蛇般靠了上來。
王道長喉結上下晃動了下，在飛船裡面恐怕不太好吧，月球越來越近……
嗯？
王機玄忽然皺眉，一邊迴應懷中玉人，一邊靈識探查自己隨身攜帶的一堆儲物法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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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東西亮了……
過往之石？
王機玄明顯怔了下。
這東西十分神秘，而且也是第二世被仙人一指滅殺後能殘魂存活的關鍵之物，更蘊藏了歲月大道，第二世參悟了皮毛，就能讓雲上之都存在六十萬年而不壞。
此物出現異常，那必然非同小可。
只是，爲什麼是現在，又爲什麼是在此處。
王道長雙眼睜開一條縫隙，用視線餘光看向前方那半明半暗的月球，太陽的光芒只籠罩了月球的半邊，而他們此刻正落向月球的晨昏線。
過往之石的顫動更加明顯。
蜂窩狀的孔洞中，一縷縷七彩霞光來回吞吐。
真有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