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搏一把！
飛馳在高空的重型運輸機內。
“長官！第六支柱甦醒！正從地下向上緩慢爬升！”
“嗯，知道了。”
王機玄看着一臉興奮的牡丹，奇怪地問：
“你激動個什麼？”
“呃，”牡丹眨了眨眼，“反正，牡丹肯定不想見證人類文明的毀滅和機械文明的崛起。”
“不要開這種玩笑，尤其是這種時候。”
“誒……主要是想調節下氣氛，機艙內的氛圍太壓抑了。”
王機玄接過牡丹遞來的‘平板’，看着上面那幾乎冒出屏幕的綠光，一時有點不知該如何評說。
支柱刃獸甦醒的陣仗未免太大了。
地動山搖、裂谷開裂，無邊無際的綠光從裂谷向外延伸，綠光波及區域重力出現異常，能看到一顆顆碎石甚至巨石朝空中緩緩上升。
王機玄用兩根手指捏了下畫面，視角拉遠，能看到附近巡迴的無人機羣。
時隔八十年，人類與支柱級刃獸即將再次接戰。
這些埋葬了黃金時代的巨獸，即將顯露出它們粗壯的爪牙。
王機玄將平板還給牡丹。
“我們還有多久能抵達？”
“三個小時左右。”
牡丹指了指腳下，這架運輸機下方的低空區域，有兩架大型無人運載機，拖着完成組裝的鎮妖塔平穩飛行。
鎮妖塔周圍激活了簡單的禁制，自身強度不會有任何問題。
牡丹道：“您說的，我們要跟鎮妖塔一起過去。”
“嗯，如果沒有鎮妖塔，我們過去也幫不上什麼。”
王機玄不斷思索着：
“現在，可以讓他們稍微分點關注度在我們這了。
“將我的作戰思路提交給老傅，不過讓他們不要有太多希望，我也沒跟支柱級刃獸交過手。
“我們沿途一定要小心提防，那隻迦裡喏詭計多端，說不定會派特翼龍偷襲我們，現在我們後方沒多少精銳力量。
“此外，靈能之都的動向也要時刻監控。”
“好的長官，靈能之都那邊，其實已經集結了數千名靈能者，不過我對他們的投送能力持悲觀態度，他們如果要登場應該也是來撿便宜，而不是來流血犧牲。”
牡丹話鋒一轉：
“牡丹想申請幾顆衛星的使用權限，可以用長官的名義去申請嗎？”
“去吧，這次你可以放手去做。”
王機玄打量了幾眼牡丹的新裝扮。
她換上了一身墨綠色的軍裝，略顯寬鬆的長褲、滿是口袋的上衣，瞧着有幾分英姿颯爽，但肯定不如穿修身的全覆蓋裝甲時更有美感。
“長官，怎麼了？”
牡丹俏生生地背起手來：
“看着是不是很有軍官的幹練？”
“嗯，是有點，”道長含笑搖頭，“怎麼感覺你身材數據有點不一樣了？”
“這是您的錯覺，我纔沒調整。”
“不要太在意外貌，靈體最重要的是靈魂，”王機玄正色道，“好了，我先休息會兒，養精蓄銳、備戰支柱。”
“長官放心睡，牡丹會做好警備的。”
牡丹笑眯眯地應着，注視王機玄打坐入定。
她轉過身來，看向機艙各處。
五號的石板就橫在一旁，其上毫光隱現；
不遠處，佛堂小分隊看風景的看風景，打坐的打坐，因爲跟着他們的王老師一起行動，哪怕是面對支柱級刃獸，他們也沒多少緊張。
鄭士多今天倒是難得的正經，坐在那沉思着，應該是與他生物學父親突然出現有關的事項。
牡丹想了想，緩步走向了角落中那明顯十分緊張的高花婷。
長官沒有帶沈瓊霖去前線，反而帶上了高花婷，這其實有點出乎牡丹的預料。
“可以坐在這嗎？”
“當然可以！”
高花婷朝舷窗位置挪了挪，牡丹優雅地坐了下來。
她偷偷將身體數據修改回出廠狀態，主動找一些能讓人放鬆的話題，安撫着這個初次登上戰場的‘幼小’靈魂。
前方不遠的座位中，吳滿手指滑動着投影屏的畫面，觀察着第六支柱即將登場前的場面。
相同的畫面，已呈現在人類社會各方勢力的首腦眼前。
……
靈能之都，沉寂之球內部，六老住所。
泰老泰晟鋼靜靜地坐在辦公桌後面，皺眉看着前方那巨幅投影屏中的畫面。
大地在搖晃，綠色光柱幾乎衝入宇宙空間，空氣中的靈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朝地下匯聚。
這就是支柱刃獸的甦醒。
泰晟鋼沉默着，在沉默中回憶着。
回憶着他是如何，從一個血氣方剛、意圖在科研領域大展拳腳的年輕人，變成現在這幅鬼模樣的過程。
是刃獸。
是刃獸啊。
泰晟鋼永遠忘不了，他無助的站在一座大廈的樓頂，用乾澀的、帶着幾分刺痛的雙眼，瞪着天邊那朵烏雲，以及在烏雲下‘緩慢’‘笨重’行走的巨型怪物時，心底泛起的絕望感和無力感。
他在絕望中，被自己的手下拉上了直升機，又通過攝像裝置，親眼看着自己奮鬥了半輩子的研究中心被巨獸輕鬆踩碎……
現在這些人類，終於要去感受真正的恐懼了嗎？
那些自詡正義、高呼着自由，覺得依靠一腔熱血就能拯救人類文明的後來者，應該也能去思考，該如何依靠靈脩者的力量……
一個穿着浴袍的老人，端着飲料，從泰晟鋼辦公桌後面路過。
這位老人被這邊的畫面吸引，笑呵呵地湊了上來。
“還沒出來嗎？”
“嗯，”泰晟鋼頭也不回用略帶沙啞的嗓音說着，“傅堅他們已經在這片區域了。”
“真棒，希望這頭支柱能幹碎傅堅，還有他那些機械小崽子！”
老人抿了口飲料，仔細觀察畫面，隨後就是一陣搖頭，假裝很專業的點評着：
“他們應該會浪費一批覈彈！
“如果傅堅撐不住了，他會放我們出去嗎？老泰你覺得這種可能性大嗎？”
“可能性並不大，”泰晟鋼緩聲道，“傅堅如果要死了，他只會果斷摁下核彈按鈕，帶我們六個一起走。”
“該死！那我趕緊去穿我的防護服了！你怎麼不提醒我！”
“因爲傅堅應該不會走到末路。”
泰晟鋼擡手揉了揉額頭，低聲道：
“你們幾個除了聆聽三位大人的聖訓，能不能把智商找回來幾點，仔細分析下當前的局勢？
“如果不是我一直苦苦撐着，這個地方早就沒人過來了，我們早就被那些雄心勃勃的年輕人架空了！”
老人訕笑：“能者多勞嘛……這種事確實是太過於無聊，我們已經被困在這裡五十多年，不找點樂子做，必然會發瘋的。”
他對着旁邊招了招手，一把椅子飛了過來，平穩落在他身後。
老人淡定地坐了下去，盯着投影屏看了好一陣。
老人小聲嘀咕：“這頭支柱能活躍多久？”
“大概能有三四天的時間。”
泰晟鋼手指敲打着桌面：
“我請示過三位大人，這次是刃獸用獻祭的方式對抗沉睡迴路的力量，沉睡迴路還在運作，而且這個迴路抽取的是支柱刃獸本身的力量。
“有個好消息是，當這頭支柱刃獸再次沉睡，他將會比其他支柱刃獸更晚醒過來。
“還有個壞消息，想聽嗎？”
“說來聽聽？”
泰晟鋼冷笑了聲：“第六支柱這次如果能搶到四號靈脩者的核心迴路，並摧毀這個迴路，所有支柱都會提前甦醒，我們就會迎來一場徹底的毀滅。”
“不要這麼悲觀，”老人笑呵呵地道，“三位大人能帶我們離開，不是嗎？”
‘這三位大人也會自身難保！你個蠢貨！大腦皮層的溝壑滋生了大腸桿菌嗎！’
泰晟鋼在心底罵了句，這話並沒有說出聲，因爲他們六個的一舉一動，三位大人在地下都能隨時監察。
泰晟鋼耐着性子道：“我的意思是，如果傅堅真的撐不住了，我們準備的力量也要投入進去，儘可能的拖住這隻第六支柱，等它再次沉睡。”
“爲什麼？”老人滿是不解，“你要去幫傅堅？讓他們狗咬狗不好嗎？這是三人大人的指示，經過我們六個開會一致決定的。”
“不是幫傅堅……好了，不要聊這個話題了！”
泰晟鋼有些煩躁地揮了揮手，一把奪過旁邊老頭的飲料，仰頭灌了一大口。
他皺眉道：“伱又在牛奶裡面加檸檬和辣椒了？”
“我的味蕾需要刺激……而且……這可不是牛奶，是用藥物刺激後的男……嗚！”
泰晟鋼一把將杯子塞入旁邊老頭嘴裡，扭頭呸了幾口。
他搖搖頭，繼續觀察前線戰局。
那老頭嘿嘿笑着也不以爲意，整理了下浴袍繼續坐了回來，那雙沒什麼焦距的老眼逐漸恢復了一點精力。
“老泰，你渴望去外面嗎？”
“嗯。”
“這次有機會嗎？”
“沒有。”
“那可太糟糕了，”老頭滿臉遺憾，“那就讓支柱刃獸多殺點傅堅的機械崽，我可太想看傅堅那張哭喪的老臉了。”
泰晟鋼並沒有繼續交談的興趣。
後方二樓的欄杆後，兩個老人扶着欄杆低頭注視。
他們各自說笑着，眼底都帶着幾分期待。
只要刃獸足夠強大，他們就能獲得更多與傅堅談判的話語權，而人類社會，就會對他們重新產生依賴。
“傅堅會不會遇到死亡威脅？我們究竟要不要穿防護服？”
有老人憂心忡忡地問。
泰晟鋼懶得回答。
……
兩個小時後。
距第六支柱甦醒區域三百公里處，人類軍方前線二號後勤中轉點。
塔臺一側的窗戶前，幾名塔臺調度員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從空中緩緩落下的五十多米高的黑色古塔。
這個臨時機場的一側已經戒嚴，大量的高階機械體在四處巡邏，似乎就是在保護這尊古塔。
等古塔落穩，兩臺大型運輸機左右落下，等候多時的補給車向前進行能源補充和機體檢測。
王機玄透過舷窗看向機場，看着這些忙碌的人影，感受着四面八方靈氣的躁動、遠處風中傳來的低吼，眼底漸漸多了幾分鬥志。
戰前睡一覺果然有用；
他現在的思路越發活躍，與龍蟒異魂的感應都變得通暢許多。
隨身攜帶的幾個儲物法器都已檢查了兩遍。
經過這段時間的備戰，現在的他和戰傀，都處於當前階段的戰力巔峰。
接下來，就是去搏一把了。
“就在前面了。”
五號清脆的嗓音依舊那麼平靜。
支柱刃獸她已經對抗了許多次，巔峰時的她斬殺過的支柱刃獸也有三四頭，只是現在，她實力不足巔峰時的三成，單獨面對支柱級刃獸……很容易被當成獵物。
王機玄問：“剛甦醒的支柱刃獸實力怎麼樣？”
“支柱刃獸如果沒有致命傷，戰力就不會受太多影響，基本都是巔峰期。”
五號簡單介紹：
“需要注意的幾點……我想想……
“第一，不要覺得它體型巨大就輕易使用鑽地洞這樣的戰術，貿然進入它體內，我們之前有過這樣的嘗試，進去之後會承受數百顆王級晶核能量的進攻。
“第二，當它釋放精神衝擊時，一定要躲避開主衝擊區，它的精神衝擊能讓巔峰時的我受傷，而且會形成一個詭異的時空扭曲地帶，儘量不要靠近。
“還有就是，它會釋放出一種干擾你靈魂的波動。”
“干擾靈魂？”
“嗯，我曾經就被幹擾過，聽到了無數人在我耳邊鬼哭狼嚎，煩都煩死了。”
五號聳聳肩：
“基本就這些，等會看到它，我會給你做更詳細的解釋。
“我能感應到，它現在就在淺地層，還沒完全升上來，應該是在聯結、調動這附近所有的刃獸。
“啊，還有，最最重要的一點……支柱刃獸擁有讓刃獸羣臨時進化的能力，越靠近支柱刃獸，那些將級、次王級、甚至王級刃獸，實力都會有所提升，越低級的提升越明顯。
“這就是戰爭之神議會庭的完美戰爭機器。”
王機玄：……
好像，這比他想的還要棘手。
想要讓鎮妖塔靠近支柱級刃獸，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換而言之，他並不能主導這場戰爭，他是戰爭的參與者，需要人類軍方爲他打開前進的通路，他才能去嘗試用鎮妖塔封印這東西。
而能不能封印、封印效果如何，都是未知之數。
現在，他發出去的每個申請、甚至每句話，都有可能讓人類陣營耗費巨大的資源、出現巨量的精銳折損……
這種壓力讓道長有點不舒服，但他也知道，自己必須頂住。
‘此刻的這種紅塵煉心，好像比情劫煉心要更帶勁。’
“長官！”
牡丹在旁快聲道：
“總司令命，我部在後方做預備隊，暫時不參與前線進攻。我部成員均不得離開運輸機，優先觀察對方攻勢再做決斷。
“總司令親筆備註——必要時，我們可以用空間來換取時間，一切都爲了，給人類帶來最後的勝利！”
“嗯，知道了。”
王機玄沉聲答應。
三百公里……還是太遠了些……
“牡丹，幫我查下老傅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