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查理等人被押走後,喧囂的礦工工會總部,突然變得安靜下來。
一位年輕警察看着面前餐桌上的“殘羹剩飯”,忍不住吞了口口水,隨即指着餐桌向劉俊詢問道:
“領導,這些飯菜怎麼處處理?”
“你去找一下王記者,讓他趕緊過來拍幾張照片留作證據,然後再把這些剩菜打包好,等行動結束後,給你們當夜宵。”劉俊揮了揮手。
現如今大傢伙的日子都不好過,根本不是講究的時候,而且這些剩菜剩飯當中有好幾道肉菜,扔了會遭天譴的。
“好的領導,我這就去找王記者過來。”小警察頓時喜上眉梢。
“還有,你順便去通知一下你們局長,讓大傢伙動作快點,等會兒咱們還要去礦區,時間很緊張。”
劉俊隨口交代了一句。
“是。”小警察當即敬了一個禮。
……
一夜過去,又是新的一天。
雖然雪梨表面上看起來風平浪靜,似乎一切照常,但在看不到的角落裡卻是暗流涌動,彷彿風雨欲來。
一大早,張昊就從劉俊手裡,拿到了昨晚抓捕行動的成果彙報。
他一邊翻看着報告,一邊表揚道:
“劉主席,你們昨晚辛苦了。”
“辛苦點沒什麼,好在沒有辜負執政官您的信任,昨晚的抓捕行動很成功,所有目標無一逃脫。”
“好,有沒有發生流血事件?”
劉俊無奈點點頭:“流血衝突是無法避免的,不過總體來說還算順利,除了極個別人反應激烈,大部分人都很配合。”
“咦,怎麼抓了這麼多人?我記得抓捕目標好像只有兩百多號人吧?你這都快翻十倍了,到底是怎麼回事?”
張昊突然發現了不尋常之處。
劉俊趕忙解釋道:“執政官,多出來的這些人都是礦區裡面的普通礦工,他們極力阻撓我們的抓捕行動,不得已之下,只能把他們一起抓回來了。”
“礦區裡面的反應很激烈麼?”
張昊皺了皺眉頭。
“這個……”
“不用隱瞞,我想知道真實情況。”
劉俊苦笑一聲,只能如實彙報道:
“執政官,由於前面幾次的罷工,確實提高了礦工們的收入水平,因此在所有礦區當中,礦工工會都很受歡迎。
昨晚要不是我們搞突然襲擊,說不定連人都帶不出來,可即便如此,還是引發了很大的騷動,估計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恐怕都不太安穩。”
張昊對此早有預感,因此並沒有太過驚訝,他緊接着詢問道:“東南亞人是什麼反應,有沒有跟着起鬨?”
在澳洲的人口構成當中,超過三分之二都是新移民,或者更應該稱呼他們爲難民,這些新移民以東南亞人爲主。
除此之外,本土移民也有上千萬人,主要集中在駐軍基地和各大企事業當中,屬於絕對的中堅階層。
劉俊搖了搖頭:“沒有,他們大多數人都還在觀望當中,雖然這些人也是收益的一方,但他們平時飽受澳洲人的歧視,加上不想丟掉工作,或者被遣返,因此普遍比較謹慎。”
“呼,那就好,咱們本土移民什麼反應?”張昊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劉俊頓時面帶尷尬:“執政官,恐怕要讓您失望了。”
“怎麼說?”張昊連忙追問道。
“唉,我就不瞞您了,其實本土移民也算是礦工工會的合作伙伴,可以這麼說,他們雙方好得能穿一條褲子,只不過爲了避嫌,很少在工會內部任職。”
“太不像話了,居然敢吃裡扒外?還有沒有組織紀律?”
張昊盛怒之下,沒經過大腦,問了一個相當白癡的問題。
劉俊攤了攤雙手:“除了利益,還是利益,畢竟是個人都想多掙點工資。”
“既然知道這一點,你們州府就沒想過要解決問題?”張昊興指責道。
劉俊滿臉苦澀,直接豁出去了:
“執政官,您是不知道,本土的那些能源巨頭一個個的特別喜歡抱團,對我們各種陽奉陰違,您讓我們怎麼管?”
經過將近十年的發展,很多國企內部早就變成了一個個獨立小社會,別說地方了,有時候連中央都拿他們沒轍。
張昊眉頭緊鎖,終於認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這次抓捕澳洲人,你覺得那些傢伙會不會趁機搞鬼?”
“大動作估計不敢,小動作就說不定了,肯定是少不了的。”
劉俊想了想回答道。
“那你幫我想一下,他們一般都有什麼小動作?”張昊虛心請教道。
“依我看,他們應該會從兩方面着手,一個是煽動礦工進行抗議,逼咱們輕拿輕放,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另一方面,他們會想盡辦法,儘可能地保住礦工工會,沒了澳洲人帶頭衝鋒,再想撈好處可就沒那麼容易了。”
劉俊詳試着分析道。
張昊點了點頭,緊接着話鋒一轉:“放澳洲人一馬沒問題,但礦工工會無論如何都要取締,否則後患無窮,澳洲不是法外之地,容不得他們胡來。”
“執政官,我非常贊同您所說的,雖然到目前爲止,礦工工會還沒有造成大的破壞,但它始終是一顆定時炸彈。”
劉俊連忙表態道。
這絕對不是虛言,雪梨附近就是大名鼎鼎的雪梨煤田,是澳洲三大煤炭基地之一,礦區內擁有數十萬礦工。
一旦管理不善,會造成嚴重後果。
某種意義上,雪梨這座城市,更像是礦區的後勤基地,處處受制於人,根本不可能像正常城市那樣進行管理。
爲了擺脫如此不利局面。
前幾年,有人提出把首府遷往布里斯班,那裡是澳洲的第三大城市,而且位置更靠近赤道,也更暖和。
可惜,因爲各方面反對聲音太大,方案最終被擱置了。
張昊似乎是下定了決心:“這次不管付出什麼樣的代價,都要拔掉這顆毒瘤,打掉某些人的囂張氣焰。”
“執政官,現在人也抓了,唯一不受控制的就是那些澳洲人,他們本來就有很強的排外情緒。而這一次的抓捕行動,說不定會成爲導火索,徹底爆發開來,我覺得咱們應該做好預防措施。”
劉俊輕聲提醒道。
張昊面帶不解:“他們有這個膽子嗎?畢竟外來移民佔了大多數,難道他們不怕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我覺得他們會把矛頭對準咱們,煽動其他人一起對抗中央,雖然這件事概率很小,但不得不防。”
劉俊憂心忡忡道。
他現在最擔心的就是事態擴大化。
張昊有些被說服了:“你放心好了,接下來的幾天是關鍵,我這邊會安排軍隊直接進駐各大礦區,防止他們互相串聯,甚至彙集到市區。”
“太好了,不過市區有不少家屬,同樣需要關注,不能掉以輕心。”
“嗯,你去安排吧!我會讓軍方的人配合你的。”張昊吩咐道。
劉俊心中一鬆,離開之前,隨口說了另外一件事:“執政官,礦工工會的主席老查理,想跟您當面聊聊。”
“告訴他,我現在沒時間,讓他等幾天再說。”張昊毫不猶豫地搖了搖頭。
事已至此,多說無益。
況且,對於老查理這種老狐狸,還是先關幾天再說,好好殺殺銳氣。
“我知道了。”劉俊點頭道。
張昊揮了揮手:“好了,累了一晚上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執政官,您也別太辛苦了。”
劉俊說完,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
接下來的兩天,雪梨市區一片安穩祥和,民衆們正常生活,正常工作,彷彿之前的罷工根本就沒發生。
除了雪梨,其它城市也都是差不多的情況,不禁讓人鬆了一口氣。
就在所有人都放鬆了警惕的時候,在雪梨之外,一場波及整個澳洲大陸、更大規模的罷工潮,突然出現了街頭。
當張昊收到消息的時候,整個人都驚呆了,他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如此地步,有些小瞧了澳洲人民的團結。
不管是原住民,還是新移民。
“劉主席,你們怎麼搞的?這次又沒提前收到消息,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執政官,這事怪我,是我太大意了,一直把注意力放在雪梨,從而忽視了其它城市。”劉俊趕忙主動認錯。
認真說起來,這還真不能怪他。
畢竟執政官就在雪梨,他肯定要優先保證雪梨的安全,這是政治任務,必須完成,容不得半點商量。
“行啦!這事我也有錯。”張昊擺了擺手,繼續說道:“現在,咱們最重要的工作是如何應對這種情況,早知如此,當初應該在全區進行抓捕,一網打盡,不給他們任何翻身的機會。”
“執政官,這事不怪您,我在澳洲待了快十年了,一樣不知道工會內部居然團結到了如此地步,而且動員能力也不俗,簡直駭人聽聞。”
劉俊一臉後怕。
“這恰好說明他們早有預謀,我現在唯一擔心的是,咱們的國企高層有沒有被捲入進去?”張昊憂心不已。
這件事如果鬧到無法收場,他大概率要引咎辭職,那就太丟人了。
劉俊趕忙回答道:“我覺得您過慮了,這件事如果鬧大了,對他們同樣沒有好處,畢竟他們很多人都想千方百計地調回本土,不可能跟着胡鬧。”
“希望如此吧!”張昊不置可否。
“執政官,咱們接下來該怎麼辦?這件事不能拖,必須儘快處理。”
張昊狠狠拍了一下桌子:“此風不可長,必須鎮壓下去。”
“可是……”劉俊忍不住勸道。
“不必多言。”張昊擺了擺手,“你現在的任務只有一個,那就是趕緊督促法院進行審判,最遲三天後,我要聽到老查理等人的宣判結果。”
“這樣會不會火上澆油?”
劉俊瞪大了眼睛。
“劉主席,咱們已經沒有退路了。”
張昊語重心長道。
“那……”
“好了,等宣判結果出來,我會立即宣佈澳洲大區轉入戰時狀態,嚴禁一切羣衆集會。同時在這三天裡,我會盡量從周邊地區多調一些軍隊過來支援,澳洲的天翻不了。”張昊斬釘截鐵道。
劉俊不想看到最壞的情況,想再努力一把:“執政官,要不由我出面,去和那些分會的人談談?我有把握說服他們,即便說服不了,也能拖延一下時間。”
“談什麼?礦工工會必須取締,這件事沒得商量,而且你也說了,這件事不能拖,必須速戰速決。”張昊堅持道。
“執政官,其實咱們可以換個思路,官方不是也有工會麼?乾脆讓他們全加入進來,這樣不就兩全其美了?”
“哼,你這叫自欺欺人。”
張昊直言不諱道。
“執政官,您聽我說,先把眼前這一關過了,至於後面的事,咱們再慢慢從長計議,沒必要急於一時。”
劉俊耐心勸道。
張昊不爲所動:“劉主席,你不用再勸了,我心意已決,不會改變的。”
有些話,他不方便說。
他懷疑這次的大罷工,裡面有範禎祥的影子,對方的目的不言而喻,想通過這件事打擊他的威望。
如果能讓自己下臺,那就更好了。
難怪之前,對方居然毫無保留地站在了他這邊,原來是給他挖了一個巨坑,他現在能做的就是直接出擊。
畢竟在絕對實力面前,任何陰謀詭計都是紙老虎,而且他不相信澳洲人會爲了所謂的工會,毀了自己的生活。
劉俊見說服不了執政官,只能硬着頭皮接下了這個燙手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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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昊最後叮囑道:“劉主席,你這邊多用點心,儘量讓老查理等人主動認罪。”
“這……這恐怕很難……”
劉俊滿臉苦澀道。
“你幫我告訴他們。”張昊湊到對方面前,輕聲說道:“等到所有事情都結束後,我會以執政官的身份,對他們所有人進行特赦,這是他們最後的機會。”
劉俊眼睛一亮:“如果是這樣,沒準兒還真有可能,畢竟老查理他們都是有家有室的人,不可能一條路走到黑。”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希望他們能識時務。”張昊揉了揉太陽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