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爸，我再考慮考慮吧！”
張國棟敷衍道。
張昊立馬瞪了一眼三兒子：“你給我老實坦白，除了胡婧，是不是還有其她女人和孩子？”
“爸，我會處理好的。”
張國棟沒有否認。
“有時間，記得把孩子帶回來給你奶奶看看，讓老太太高興高興。”
張昊並沒有太過責怪兒子。
老三他們這代人，屬於黃石火山爆發後出生的新生代，普遍盛行享樂主義，同時也擁有更加自由的婚姻觀，不能再用以前的道德標準要求他們。
這是不公平的。
其實不止是他，官方的態度也很曖昧，只要能讓年輕人多生孩子，不管是再怎麼離經叛道的思潮，官方基本上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甚至還會在暗中推波助瀾。
張國棟下意識地摸了摸鼻子：“孩子纔剛出生不到一年，等到再大一些，我再帶他回來。”
“男孩？還是女孩？”
張昊隨口問了一句。
“是個男孩。”張國棟如實回答道。
“你大哥和二哥在外面有孩子嗎？你知不知道？”張昊緊跟着詢問道。
張國棟搖了搖頭：“不太清楚，反正我這邊沒聽說過，大哥和二哥都是顧家的好男人，我覺得可能性不大。”
“行了，我還有幾份加急文件要處理，先走了，你也早點休息吧！”
張昊站起來揮了揮手。
“爸，您也別工作得太晚了。”
張國棟立馬回了一句。
張昊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房間。
……
隔天，遠在信豐島的張國軒，收到了三弟打過來的電話，頓時讓他心煩意亂，心裡彷彿壓着一塊大石頭。
掛斷電話後，他思慮再三，最終直奔市府，準備找大哥好好商量一下。
閩德時代在信豐島上有一座分廠，汽車產量差不多佔到了三分之一，而且接下來還要進行大擴建。
他這一趟，主要就是爲了這件事。
市長辦公室裡，已經三十五歲的張國紀，可能是因爲工作壓力大的關係，也有可能是被老婆照顧得太好了，整個人挺着一個大肚子，發福得厲害。
看起來，似乎比雙胞胎弟弟老了十歲不止。
“老二，你怎麼過來了？”
張國軒滿臉凝重：“大哥，我有件事想跟你打聽一下。”
“什麼事？”
張國紀擡手幫二弟倒了一杯茶。
“明年，上面是不是要出大事情？”
張國軒低聲道。
張國紀不由得一愣：“沒聽說啊？你從哪聽來的小道消息？”
“咱爸說的。”張國軒鄭重道。
“老爸？”張國紀當即心中一驚，整個人立馬重視起來：“老爸明年退休，難道有人想趁機搞事？”
“大哥，你誤會了，不是有人想搞事，而是政策要來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了。”張國軒趕忙糾正道。
“到底是什麼回事？你說清楚點。”
“據咱爸所說，明年官方有可能會強行推廣公有制，換句話說，像我這樣的私營企業主，很快就會失去生存土壤。”張國軒深深嘆了一口氣。
張國紀頓時眉頭緊皺：“怎麼可能？公有制改革傳了那麼多年，也沒見到動真格的，你別自己嚇自己？”
“大哥，我有強烈預感，這一次大概率是真的。”張國軒滿臉落寞道。
“何以見得？”
“我這邊主要有兩大依據，首先這話是咱爸親口說的，老爸是聯邦執政官，可以說是消息最靈通的人；
其次，之前收購比亞迪，我就感覺太順了，順利得有些不像話。
現在想想，我TMD應該是被人算計了，比亞迪的董事會估計早就想找個接盤俠了，結果碰到了我這個冤大頭。”
張國軒說完，狠狠拍了一下大腿。
張國紀連忙安撫道：“老二，你先別急着下結論，比亞迪那件事其實情有可原，畢竟你們掌握了最先進的電池技術，比亞迪已經……”
“大哥，你這麼想可就大錯特錯了，官方根本不容許我們閩德時代壟斷市場，比亞迪只需要按時支付專利金，就能獲得石墨烯的全套技術。”
“我說你當初怎麼沒想到這點？”
張國軒苦着臉回答道：“都怪我太想當然了，以爲斯特林去世後，比亞迪失去了主心骨，纔會甘願服輸。”
“事已至此，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張國紀試着詢問道。
“我不是想問問大哥你的建議嗎？”
張國軒攤了攤雙手。
“問我有什麼用？你應該給咱爸打個電話。”張國紀立馬擺了擺手。
張國軒滿臉無奈道：“不用問了，老爸的態度很堅決，讓我跟你一樣，成立一家慈善基金，然後從現在的位置上退下來，徹底置身事外。”
“你捨得嗎？”張國紀試探道。
“廢話，當然捨不得，我花了十幾年的時間，才把閩德時代從泥坑裡拉了出來，讓我就此放手，等於否定了我這麼多年的努力，請恕我辦不到。”
張國紀斟酌了一番，試着給出了自己的建議：“老二，老爸這些年越來越保守，我覺得他的話有些危言聳聽了，你可以當做參考，但沒必要言聽計從。”
“大哥，我只問你一個問題。”
“你問吧！”
“官方財政是不是很糟糕？公有制改造是不是遲早都得實行？”
張國軒問了一個很關鍵的問題。
這也是老三說服他的理由。
張國紀想了想回答道：“中央財政如何，我不太清楚，不過菲律賓這邊確實問題很大，以馬尼拉爲首的幾個大城市，有一個算一個都是債臺高築，將來肯定是要出大問題的。
至於公有制改造的問題，我個人說不好，不過倒是有不少人都在鼓吹，認爲公有制纔是解決債務問題的唯一方案，也是挽救聯邦的靈丹妙藥。”
“大哥，你覺得這種觀點靠譜麼？”
“說實話，我有些迷茫。”
張國紀身體往後一靠，將雙腳搭在了辦公桌上，自顧自地點了一根菸。
張國軒見狀，忍不住調侃道：“大哥，你可是立志要當執政官的人，怎麼能如此優柔寡斷？”
“你不會真以爲我能當執政官吧？就算能當，我也不當。”
“爲什麼？”
“因爲我有自知之明，執政官不是我能妄想的，你大哥我也沒那個能力。假如讓我強行上位，結局只有兩種可能，要麼我被人幹掉，要麼聯邦解體，沒有第三種可能。”
張國紀深深吸了一口煙。
“大哥，你也太悲觀了……”
張國紀仰天長嘆道：“一個小小的信豐島就弄得我精疲力盡了，更別說整個聯邦了，要不是怕辜負了爺爺的遺願，我早撂挑子不幹了。”“大哥，老爸明年退休後，打算帶奶奶去桃源特區養老，要不你也乾脆跟着一起過去得了。而且聽我們家老大說，奶奶經常嘮叨咱們倆，不管怎麼樣，咱們兩個總得回去一個。”
張國軒趁機建議道。
其實早在幾年前，他們兄弟就從老爸口中得知了桃園特區，也就老三和老四年輕衝動，老爸怕兩人說漏嘴。
“爲什麼不是你回去？”
張國紀反問道。
“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放棄公司的。”張國軒斬釘截鐵道。
“老二，有句話叫大勢所趨。”
張國軒咬着牙道：“大哥，你放心好了，如果真的沒辦法避免，我還有最後一條路可以選擇。”
“什麼路？”張國紀連忙追問道。
“借用網上的一個梗，'打不過就加入'。”張國軒端起茶杯一飲而盡。
張國紀立刻明白了對方的想法，於是進一步詢問道：
“你打算具體怎麼做？”
“正所謂肥水不流外人田，大哥，你們有沒有興趣收購閩德時代？只要答應我一個條件，那就是收購完成後，由我來擔任信豐投資集團的總經理。”
張國軒說出了自己的方案。
至於信豐投資集團，是信豐市成立的一家國有投資公司，主要目的是爲沙圍村的創業者們提供融資服務。
效果還是很明顯的，經過十多年不間斷的努力，如今的信豐島雖然比不上馬尼拉這種大城市，但論工業產值，在整個菲律賓還是能排進前三的。
張國紀聞聽此言，立馬放下了雙腳，正襟危坐道：“讓信豐投資集團收購閩德時代？你沒說胡話吧？它們兩個根本不是一個等量級別的。”
“我可以低價轉讓所有股份。”
張國軒開門見山道。
“真的？”
張國紀瞪大了雙眼。
要知道，自從石墨烯電池技術取得突破後，閩德時代的市值，短時間內暴漲了好幾倍，早就變得今非昔比了。
老三手上握有控股權，賣個三五千億根本不在話下。
相比之下，信豐投資集團就乏善可陳了，即便再誇張也不會超過三百億，兩家公司足足相差了幾十倍。
張國軒點點頭：“反正也保不住，還不如留在信豐島上，畢竟這裡是咱們家的新大本營，虧不到哪裡去。”
“老二，你可要想好了，咱們這一輩兄弟四人沒得說，但到了小胖虎他們這一代，情況可就不一定了。”
張國紀提醒道。
畢竟信豐島上的資源，是屬於老張家所有人的。
“想好了，兒孫不爭氣，給他們留再多錢也是白搭，況且這年頭錢多了也不一定是好事，其實，我一直覺得老爸有句話說得很對……”
“哪句話？”張國紀隨口問道。
張國軒模仿起了老爸的說話語氣：“金錢這種東西，只要能解決個人的生活就行了；假如超出了自身需求，它會成爲遏制子孫後代才能的罪魁禍首。”
張國紀立馬爆了句粗口：“靠，老爸開玩笑的，你還當真了？如果真如他所說，咱們幾個應該一事無成。”
“咳，老爸的話雖然不一定正確，但大方向肯定是對的，我覺得咱們都應該向老三學習，過自己想要的生活，而不是被功名利祿矇蔽了雙眼。”
“拉倒吧！你倒是改啊？你現在才三十過半，還有大把時間享受人生。”
張國紀直接懟道。
老二的這番話，等於否決了他十幾年的職業生涯，他不發飆纔怪。
張國軒聳了聳肩：“改不了了，名利就像是毒藥，已經深入骨髓了。”
“別扯淡了。”張國紀擺了擺手，緊接着把話題拉了回來：
“說正經的，如果你真下定決心了，我當然願意收購閩德時代，而且也同意你擔任信豐投資的負責人。你放心，信豐島是咱們家的地盤，將來即便我離開了，也沒人能搶你的位置。”
“那就這麼說定了，我先回總公司開個會，安撫一下人心，然後立馬開始着手推進收購事宜。”
張國軒毫不猶豫道。
“你自己不後悔就行。”
張國紀最後提醒了一句。
張國軒擺擺手：“就算沒有公有制改造這回事，後面的遺產稅也是一個大麻煩，不管是設立慈善基金，還是主動上交官方，其實都差不多。”
“聽你這麼一說，好像也是。”
張國紀唏噓道。
祖父和父親兩代人打下的這份基業，看樣子都要保不住了，說起來還真應了那句名言：富不過三代。
張國軒很快調整好了情緒：“老四的昊天集團，我回頭跟他商量一下，如果可以，也讓信豐投資集團收了。”
“這不妥吧？”張國紀遲疑道。
他和老二可以不分彼此，但跟兩個弟弟終究還是差了一點，除了不是一母同胞，還有年齡上的差距。
雙方之間超過了三個代溝。
“有什麼不妥？要我說，整那麼多慈善基金幹嘛？有大哥你的國美基金會就夠了。咱們應該大力發展信豐島，這纔是咱們老張家的根基。”
張國軒看問題很透徹。
國美基金會的規模很大，經過這麼多年的發展，總資產高達兩千多億，足夠保證所有後代衣食無憂了。
張國紀雖然覺得對方所言非虛，但還是忍不住叮囑道：“你不要直接跟老三和老四說，最好讓老爸出面，免得引起誤會，最後連兄弟都沒得做。”
“大哥，你太小心了，老三就不說了，他對錢財無感。至於老四，他雖然是花花公子，但不是笨蛋，肯定能理解咱們倆的苦心。”
張國軒有些不以爲意。
張國紀耐心勸道：“還是小心點爲好，你別忘了，他們倆雖然沒結婚，但不缺女朋友和孩子，就算他們倆沒意見，保不準……”
“好了！”張國軒直接打斷道，“大哥你不用再說了，就按你的方法辦吧！我今晚就給家裡打電話，順便聽聽咱爸的意見。”
“老三不是回來了麼？咱們倆要不要回去一趟？說起來，咱們四兄弟有大半年沒聚了。”張國紀提議道。
去年過年，他和老三都沒回去。
他這邊是島上出了一次相當嚴重的安全事故，死了十幾個人，需要留下來善後；老三那邊則是新女朋友的預產期剛好是春季前後，同樣走不開。
張國軒立馬答應下來：“也行，管彤她早就想回去看看小胖虎他們了，要不是擔心我在外面胡來，沒準兒這會兒已經在執政官府邸了。”
“呵呵，你們倆都這麼多年的老夫老妻了，連這點信任都沒有嗎？”
張國紀笑着打趣道。
“唉，都怪老四，他上次拉我去做了一次SPA，結果不知道怎麼搞的，衣領上居然粘了一個口紅印，爲此跟我鬧了一個多月，後來出差都要跟着。”
張國軒滿臉都是無可奈何。
“該……你自己不小心，怪誰？”
張國紀搖了搖頭。
出門在外，難免都會有逢場作戲的時候，關鍵是做好保密工作，這既是對妻子的尊重，也是夫妻間的默契。
張國軒嘆了口氣：“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平時那麼忙，哪有時間檢查這種雞皮蒜毛的小事情？”
“要我說，你早就該招個女秘書了，女人最瞭解女人，能幫你省去很多麻煩。”
“算了，現在說什麼都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