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正午時分。
劉一凡幾人一行的馬車即將抵達長社時,路上又出現了不速之客的身影。
三十來號人,個個都是頭戴黃巾,滿臉橫肉的壯漢。不用蔡琰說,劉一凡也能從對方的兇殘的眼神中看出,他們手中的刀絕對都是染過血的,而且還不止一次。
和之前那幫子就會幾手莊家把式的村民不同,這些人才是真正的江湖人,一個個都是過着刀頭舔血的日子。
當先之人劉一凡他們也認識,正是之前在那小村子裡,被蔡琰攪亂好事的李大目。
當時村民們搶着去喝救命水,弄得場面一時間有些混亂。蔡琰本就不喜歡吵鬧,既然救人的目的已經達到,也就離開了。
那李大目也同樣趁着混亂跑路了。弄得劉一凡還覺得很可惜,他原本還想着把對方給“咔擦”了,好趁機弄到一些俠客點呢。
不曾想對方竟然又送上門來了,只是這陣仗,顯然不是爲了給他送俠客點。
“幾位終於來了啊,真是讓老子好等啊。”李大目滿臉獰笑。
蔡琰沒有說話,只是平靜的看着李大目。劉一凡就更不可能說什麼,他如今算是蔡琰的車上客,這種時候主人都不開口,他一個客人又怎能多言亂語什麼呢。他既然沒有一劍能滅了這些人的能力,那還是少開口的好。
董奉完全就是尊崇師父的囑咐,在蔡琰沒有絕對危險之前,要將看熱鬧這件事進行到底。姜維更是說不了什麼,蔡琰讓他呆着車廂裡,不論聽見什麼聲音都不要出來。
李大目皺了皺眉:“哼,別以爲不說話就能了事!知不知道你們壞了老子的好事,原本就要到手的壇主就被你們這一羣自命不凡的人給毀了!”
蔡琰他們還是沉默。
“老子可是爲了這個壇主的位置努力了十年啊,十年!回春谷又怎麼了?回春谷的人就了不起了?回春谷的人就可以胡作非爲,毀了我這麼多年的一切嗎?!”李大目越說越怒,顯然對蔡琰幾人的怨恨達到了一種極致。
人生有幾個十年?他今年也已經都四十好幾的人了,再用十年去重新勸誘一萬人入教,他實在是沒有那麼多精力和金錢了。
更關鍵這夢寐以求的壇主地位,原本已經都被他抓在手裡了啊,就是眼前這羣人在成功的瞬間摧毀了他的期望,特別是那個女的,他最不能饒恕!
“原本我們太平仙教和你們回春谷是井水不犯河水,如今竟然敢壞我好事。不就是依仗着會些醫術的人嗎,就你們回春谷那點人,我們仙教每人一口吐沫都能把你們谷給淹了!”
李大目說完,頭呸地一口吐在地上,滿臉殺氣地看着蔡琰。
他身後帶來的那幫子弟兄們,也都跟着呸了起來。一羣人臉上比起殺氣,更多的是一種令人厭惡的笑。
來之前,他們這位帶頭大哥已經說了,女的隨他們處置,只要最後別留活口就行。
蔡琰剛從車廂裡出來,他們一個個已經都把目光都定個在了她身上。上上下下地打量,露出了只要是男人都懂的目光,有些更是嘴角乾脆直接留下了幾縷口水。
對於這些人的放肆的目光,蔡琰很是不喜。
“你們真的是太平仙教的人嗎?”蔡琰掃過這些人說道:“久聞太平仙教的教主,大賢天師張角,爲人慈愛,善心廣佈。他門下弟子怎麼會有你們這樣的人?”
李大目冷哼一聲,道:“我們是不是還用不着你來管!”
蔡琰點點頭,平靜的冷漠的臉上竟然浮現了一絲痛心,道:“確實,不管是與不是。我都不可能在讓你們活着了。你之前逼迫那些村民入教的方法,想來用了也不止一次了吧。如此有背醫德之人,殺一人才能利萬民!”
一句話說完,蔡琰翻身上了馬車的廂頂,盤膝而坐,焦尾琴橫放在雙膝之上,玉指急彈之下,一曲凌厲之中,帶着殺伐之氣的琴音驟然響起。
“啊!”
一聲慘叫傳來,彷彿應和琴聲一般。
李大目大驚之下,轉身看去,是他帶來的一羣弟兄裡的一個。此刻那人緊閉雙眼,滿臉痛苦,雙手緊緊捂着耳朵在慘嚎着,好似被什麼恐怖的聲音所摧殘着一般。
“怎……”李大目剛想開口問怎麼了,可話剛說出一個字,就見那嚎叫的弟兄開始從雙眼,鼻孔,嘴巴,還有被他用捂住耳朵的雙手縫隙間,留下了一股股嫣紅的血。
那兄弟的聲音也開始變得沙啞,進而虛弱,最後一聲不響,整個人也軟到在了地上,再無聲息。
與此同時,琴聲也戛然而止,好似剛纔的一曲是在譜寫那人生命的最後樂章一般,曲息則人死。
這一變故來的太過突然,李大目連同他所帶來的弟兄們都怔住了,劉一凡也沒有例外。
在場的也就只有蔡琰和董奉臉上沒有絲毫變化。
李大目嚥了咽口水,這一幕來的有些太出乎他的預料了。原本想着依仗人數優勢來殺人泄憤。怎麼就被對方先聲奪人,都不知道用什麼方法就給殺了一個人。
劉一凡不愧是看過無數片子的老司機,只是略一疑惑就大概明白是怎麼回事了。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蔡琰,還有那張前幾天他還摸過的焦尾琴。
剛纔那人的死肯定是跟蔡琰彈奏那首曲子有關係!
“竟然真的能用琴曲來殺人,這可真是太厲害了!”劉一凡心中感嘆,覺得天下武學千千萬,當真什麼都能成爲殺人的利器。
以前以爲只是電視劇裡爲了耍帥才拍的那什麼六指琴魔。卻不曾想今天竟然親眼目睹了一曲斃命的直播現場。
更令劉一凡驚訝的是,在他的認知裡,蔡琰應該是那種雖然冷漠,但卻心懷仁念,不會殺人的類型纔對,前兩日對付那些攔路的村民就是一個佐證。
可今天這件事卻又讓劉一凡見識到了蔡琰的另一面,或者說他這一刻纔是真正地見到了蔡琰這個人的全貌。
被那些村民不斷的質疑,卻還依舊出手相救的仁愛之心。遇到沒有醫德,禍害百姓的人時,則是殺伐果斷,毫不留情的殺伐之心。
如此看似兩個極端對立的心,卻也是一個俠客應有的胸襟和氣概!
劉一凡嚮往,如今卻還達不到這種境界。
那些村民懷疑不定的嘴臉,看的他幾次都已經想要扔下不管。之前攔路的那幾個村民,和麪前李大目這羣人也是。雖然他知道,最終肯定會爲了俠客點而動手殺戮,但殺人的恐怖和牴觸感不得不說,還在他的血液裡流淌着。
他畢竟還是穿越過來的人,和平年代的仁愛教育下,道德的底線,思想的枷鎖等等,這些雖然不適合他所在的這個世界,但這些東西可並不是一兩天就能所改就改的。
殺人難嗎?
不難。
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可如果只是爲了殺而殺,那和殺人的機器還有什麼區別?劉一凡可不想自己變成一位嗜血的殺手,這不是他所追求的
他真正想要追求的那是:
逍遙江湖,快意恩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