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彌陀佛。”
秦山天道殿內,殿外值守弟子話音落點,苦禪大師默默站起,高喧一聲佛號,眼角淚光涔涔:“方丈師兄,苦明師弟,諸位心禪寺弟子,一路走好!苦禪再次,遙祭諸位!”
言罷,苦禪大師端起茶杯,擡手一揚灑到地上。
“師叔(師尊、師伯)。”殿外,三聲驚呼同時響起,值守弟子來不及阻擋,念塵三人搶進大殿,噗通跪倒在苦禪大師面前。
“師叔,弟子請戰,殺上連雲劍宗,爲掌教師尊、苦明師叔和衆位師兄弟報仇。”念塵雙目血紅哭道。
“師尊,弟子願隨念塵師兄一起,殺上連雲劍宗報仇雪恨。”念心白皙的臉上,兩行清淚緩緩流下。
“師伯,弟子願一同前往。”念一也哭道。
“阿彌陀佛,你們都起來吧。”苦禪大師擺了擺手,示意三人起身,才又道,“報仇之事,我自有安排,你們不必操心,更不可莽撞,私自找上連雲劍宗,都清楚了嗎?”
“師叔,此仇不報,弟子妄爲心禪寺首徒,更愧對師尊、師叔和衆位師兄弟厚望啊。”念塵並未起身,伏地大哭道。
“年輕人,空有一腔熱血是沒有用的。”首座上,司徒南站起身,面色凝重。他沒料到,修真大聯盟組建後的第一戰竟然落到心禪寺頭上,而不是他事先猜想的秦山大本營。這一戰,修真大聯盟全數出動,旨在殺一儆百,震懾傾向秦山的力量,若是己方沒有反應,必將讓傾向於秦山的勢力動搖,對門派的後續發展極爲不利。
所以,秦山必須就此事作出反應。只是門派剛剛組建,各方勢力還未平衡好,貿然開戰,若是勝了還好,若是敗了,秦山就有夭折的危險。何去何從,即便以司徒南的閱歷,也難以抉擇。
“念塵願以項上人頭,爲心禪寺雪恥。”念塵微微一愣,隨即目光更加堅定。
“只怕你的人頭還不夠。”一旁牛二悠悠開口,一指念塵身旁的念心、念一,“還要加上他們,更要加上苦禪大師,葬送心禪寺一脈最後的火種。”
“不會的,不會的,只是我自己要去,不會連累其他人的。”念塵微微一愣,隨即道。
“只是苦若大師拒絕了連雲劍宗,並不是心禪寺的其他人。”牛二神情淡漠,聲音更不大,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的耳朵。
念塵微微一震,眼中的狂熱緩緩退去,人也漸漸清醒過來。茫然地看了四周一眼,朝着牛二拜倒道:“多謝牛施主救命之恩,念塵感激不盡。”
乍聽心禪寺被滅的消息,念塵心神大亂,極致撲到大殿中時,更神志不清。若不是牛二察覺到他身上混亂的氣息,出言提醒,或許,這個心禪寺最具天資的徒弟會就此隕落。
“念塵兄客氣了,我也只是誤打誤撞而已。”牛二微微一笑,心底卻震驚無比。
念塵三人剛進來時,他就感覺到一股混亂的氣息,狂暴、憎恨,充滿負面情緒。初始時三人都有,但很快,念心就壓下那股情緒,恢復平靜;念一也勉強壓下。而念塵,卻沒有絲毫察覺般,任那股情緒發展,越來越強。他才及時出言提醒,幫念塵強行壓下那股混亂的氣息。
牛二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能感覺到那股氣息的存在,心中詫異無比,只是不便表露,笑着答道。
“阿彌陀佛,慕容掌教,老衲想見見弊派趕來報信的念圖。”苦禪大師面色陰沉,顯然也強壓怒火,朝慕容青雲微微躬身道。
“大師客氣了,來人,請念圖小師父。”慕容青雲連忙還禮,揚聲朝殿外喊了一句。
“是,還請諸位稍待片刻。”值守弟子應了一聲,一連串腳步聲響起,快速遠去。
“諸位,今日在場的也沒有外人,老夫也就直言了,對方纔牛二的提議,老夫贊同,不知諸位有何看法。”慕容青雲安頓好苦禪四人,轉身揚聲道。
心禪寺慘案一出,打斷方纔的討論,衆人的視線都轉移到上面。慕容青雲卻獨具慧眼,看穿其中本質。
心禪寺慘案,一來是修真大聯盟的立威之戰,意在殺一儆百,打響聯盟的名頭。二來是因爲心禪寺態度一向搖擺不定,而且偏向秦山。在他們沒有加入秦山之前消滅,葉墨玉和秦觀的手段不可謂不狠。
而究其本質,卻是削弱秦山實力,打壓秦山氣焰。
修真大聯盟一方,聚集包括葉凌天、柳星寒、莫劍南、雪籬藩、黃非、燕向北、古清風、李戰魂等等衆多一線高手,實力強勁無比。反觀秦山派,也聚集了慕容青雲、慕容青鋒、葉輕眉、軒承運、陳長星、白新乘、苗北原、苗北曠、李東獅、江暮寒等大批高手。雖然實力稍弱,但卻並不比修真大聯盟差多少,一旦正面衝突,修真大聯盟縱然勝利,也是慘勝。當此之時,那些在夾縫中生存的小門派就成了兩大集團衝突的犧牲品。只要稍有傾向,就會立即遭到另一方的毀滅性打擊。而心禪寺,就成了第一個被屠宰的羔羊。
此時此刻,雖然修真大聯盟建制粗糙,弊端良多,但卻已經成型。而秦山的建制,還在討論中。若是再沒有個定論,整合門派力量給予對方強有力的反擊,那接下來的處境將十分艱難。
是以,慕容青雲在值守弟子請念圖的空隙裡,再次挑起話頭兒,並當先擺明自己的態度。
“還討論什麼?不是都通過了麼?”苗北原濃重的眉毛一揚,道。
“老夫也只是確認一下。”慕容青雲點了點頭,“既然大家都沒有意見,那下面要做的就是人員分配問題。”慕容青雲說着目光掃過,最後定格在牛二身上,“小友,這個構想既然是你提出來的,心中應該早有準備,不妨一併拿出來,省的我們Lang費時間。”
“好。”現在正是緊要關頭,牛二也不矯情,再次起身,走到大殿中央環顧四周道,“我建議,主內副掌教由原密宗掌教葉輕眉擔任。”
“爲何?”慕容青雲緊追一句。
“葉前輩巾幗英雄,柔中帶剛,更比男人多一份細心,百年來駕馭密宗,整合四方,統馭有力。而秦山內部事務,繁重鉅細,多有瑣碎但卻重要無比,尤其是經濟一項,更容不得半點馬虎,是以,我推薦葉前輩擔任。”牛二神色鄭重,毫無絲毫嬉笑之色。
慕容青雲聞言點了點頭。牛二幾句話,入情入理,切入要害,將紛亂的事情剖析開來,毫無遺漏:“我同意。”
“同意。”苗北原第一個站起身。
“同意。”陳長星也沒有絲毫拖沓。雖然他和牛二有過矛盾,但能掌一派始終,也定然有過人之處。自從牛二提出秦山構想,他就拜服的五體投地,此刻更不遺餘力的支持。
兩人之後,其他人也紛紛表態,全票通過。
葉輕眉呵呵一笑,站起身:“被牛二提名,大家通過爲秦山主內副掌教,小女子先謝過諸位了。”
言罷,微微一福,再揚起頭,臉上卻一片剛毅:“不過,日後若是大家觸犯門規,也休怪我翻臉無情。”
“定然遵從。”其他人紛紛附和,滿臉笑意。
“牛二,那另一個副掌教呢?”慕容青雲擺了擺手,壓下衆人轉頭對牛二道。
“另一個副掌教,暫時沒有合適人選,只有掌教和葉副座費心了。”牛二微微一笑。在他心裡,早有了主外副掌教人選,只是請到此人,還需要機緣。
“好,那其他人手安排呢?”慕容青雲也不拖沓,直接道。
“外戰堂最爲艱苦,擔負着打響秦山名頭的重任,因此,首座副座之間互補配合最爲重要。”牛二說着面向軒承運,“我建議,首座由軒承運老前輩擔任,而副座,由苗北原前輩、和李東獅前輩擔任。”
“爲何?”
“正所謂‘兵不厭詐’,軒前輩足智多謀,善用奇兵,在對外戰鬥中,能最大限度減少秦山傷亡。而苗老前輩和李老前輩修爲精深,粗獷豪邁,善打硬仗,和軒前輩最爲互補,爲外戰組合最爲恰當不過。”
“內務堂呢?”見其他人並無異議,慕容青雲繼續道。
“內務堂最爲重要,乃秦山根基命脈,我建議,首座由陳長星老前輩擔任,副座由白新乘前輩擔任。”
“我不同意。”牛二話音落點,慕容青雲眉毛一挑。雖然沒說出原因,但意思卻很明顯。
下面,陳長星和白新乘也微微詫異。雖然內務堂繁重,但卻統領秦山所有內部事務,更包括整個幫派的收入。兩人同出道虛觀,若是相互勾連,後果不堪設想。
牛二微微一笑,轉向兩人道:“如此安排,原因有四:其一,陳老前輩和白老前輩都精於內務,再做諸位雖然也都曾掌管一脈,但大都善於戰鬥,不善處理繁重事務。而財務內務,又是門派重中之重,若是處理不好,一旦大戰卻後援不足,結果可想而知。其二,陳老前輩和白老前輩雖然同出道虛觀,但在下卻相信他們的爲人。而且,這樣也有一點好處——二人配合更爲流暢、精細。現在的秦山,最需要的就是以最快速度發展起來。或許門中還有衆多這方面的人才,但想要達到統領一個門派的內務,沒有二十年浸潤怕難以承擔。而修真大聯盟,或許連兩個月的時間都不會留給我們。其三,我相信葉副座的能力,在她的統領下,內務之事,絕無差錯。最後,我更相信他們的爲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牛二話音落點,大殿內鴉雀無聲。
確實,如牛二所言,內務之事最爲重要,卻又最爲繁雜,事無鉅細,都要親自過問,否則一旦差錯,追悔莫及。統領內務,若是換作苗北原、李東獅之流,怕是亂成一團糟。陳長星二人在修真界這麼多年,也從來沒有不好的名聲。現在唯一的障礙就是,他們同出道虛觀。
“好,我同意。”衆人思量間,葉輕眉站起身,似笑非笑地看着牛二,“我也相信兩位的爲人,但醜話說在前頭,若是犯錯,葉某絕不姑息。”
“好。”李東獅大叫一聲,反正不是他去做,愛誰誰。
其他人思慮再三,也紛紛應和,衆人的目光都落到慕容青雲身上。
慕容青雲嘆了口氣,無奈的搖了搖頭:“如此,也好。”嚴辦又轉向二人,“你們記住,一旦犯錯,絕不姑息。”
“尊掌教令。”陳長星和白新乘同時站起,向衆人深深一躬,最後又向牛二單獨一躬,“小友,今日之事,老夫銘記在心。”
“不必客氣。”牛二一側身,讓開兩**禮,才又開口道,“遠征堂的重要性自不必說,是輔助外戰堂進行高端戰鬥的羣體,堂主人選需要功力高絕,爲人冷靜,因此,我推薦首座爲慕容青鋒老前輩,而副座爲江暮寒老前輩。”
“同意,反正他們兩個人沒一個我能打過。”李東獅舉起手嘟囔一句。
“最後則是守衛堂。守衛堂的重要性不言而喻,需要首座副座謹慎細緻,因此我推薦,苗北原老前輩爲守衛堂首座,至於副座,苦禪大師,還希望您能應允。”牛二說着,朝苦禪拱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