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媽……爸……”牟馨驀的驚醒,大口喘着氣,額頭上滿是汗珠。
牟馨手用捂着胸口狂跳的心臟,林月茹睡眼朦朧的起來,拍拍女兒,輕聲問着:“馨馨,你怎麼了?”
“沒,沒事,做了個夢,媽,你快睡吧。”牟馨儘量讓自己的聲音平穩,對林月茹說着,隨後也躺了下去。
這個噩夢整整做了十年,在她心裡一向溫婉嫺雅、知書達理的媽媽,會有怎麼樣想不開的事情讓她精神崩潰,而爸爸給他們的那個解釋,更讓她震驚無比。
曾經在她心裡,爸爸是世上最好的男人,他那樣愛着媽媽,忍讓寵愛,小時候她就幻想着要找一個像爸爸這樣的男人結婚,其實在媽媽瘋了的前幾年,她已經發現了爸爸媽媽之間開始有爭吵,經常看到媽媽落淚,當她問起的時候,媽媽都會說那是大人的事,最後,一切美好的嚮往都在那一刻被吞噬。
那天,當牟馨在醫院裡醒來的時候,牟遠便告訴她,媽媽住進了月亮灣的療養院,爸爸在包紮傷口,她哭着爬起來跑去找爸爸,問爸爸到底是怎麼回事,牟敬林先是不語,默然的看着他們,目光落在牟遠的臉上片刻後移開,低聲對他們說了一句話:“你們要記得,無論怎麼樣,都要對媽媽好,聽到了嗎?”
可這並不能打消牟馨的疑惑,那幾年,牟言在國外讀大學許多事情不知道,牟遠在國內讀大學卻也住在學校裡,只有她在父母身邊,看着幸福美滿的家庭日漸冷漠,儘管她經常會想出些調節父母關係的小情調出來,卻仍然能感覺到父母只是在配合她,不想辜負她的一番好意,久而久之,牟馨好像開始接受他們之間的各種不和諧,“連爸爸都會變,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可靠的男人呢?”這個想法大概從那時開始在她的心中落地生根。
而那天媽媽與爸爸的血,最終讓她關上了心靈的閘門,原來所有的愛情都經不起時間的考驗,原來愛情那麼可怕最後付出的是血的代價。
當一切安頓好了之後,牟馨看着住在月亮灣的媽媽心痛不已,滿臉淚痕的跑回家問牟敬林,爲什麼媽媽會變成那個樣子,而這時牟言也已經從國外趕了回來,三個正青春期的孩子都來到書房圍在牟敬林的寫字檯前要答案。
牟敬林看着他們,心裡明白必須要給孩子們一個交待,他們都長大了,不是隨便可以敷衍的,於是他垂眼沉聲告訴他們,是因爲他的一念之差在外面有了女人,而他們的媽媽因爲太愛他了,無法相信這樣的事實,最後變成這個樣子。
牟馨聽完轉身摔門而去,從那天起她就一直對父親很冷淡,是良好的家教讓她不會做太過違逆的事情,但她從此很少對牟敬林笑了,牟敬林心裡知道女兒在怪他,沒有過多的解釋,只有默默的關懷。
牟言那時已經算是成年人了,心裡有了對事情的判斷,大概他是最能理解牟敬林的一個,畢業回國以後就一直做父親的輔手,不過他的很多做法與牟敬林大不相同。
而牟遠,在母親住院的兩年後,突然離家出走,牟馨問過牟敬林原因,牟敬林也避而不談,牟言似乎知道些什麼,但是和父親一樣,隻字不提,只有牟馨一個人帶着所有的疑惑過了十年,也是因爲這種家人的突然變化讓她失去了對任何人的信任,這個世界上她只相信自己,是啊,連自己的親人之間都在彼此隱瞞,還能相信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