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靜謐無聲,沉默,只有無盡的沉默。
閔卓不會想到,就在他和所有人表明了自己的愛,自己的堅持時,牟馨會給他這般沉重的一擊,令他難以置信的是明明她已經緩和了的態度,昨天一整天都那麼平靜,難道就因爲那樣的一條八卦報道?她不是那麼容易被左右意志的人不是麼?爲什麼對他可以如此狠心?與所有人理論,爭辯的時候,他無所畏懼,那是因爲他心中有愛,其實他多想她可以與自己並肩面對,那樣即便是艱苦也是快樂的,但她也很可憐,她的人生並不像外人眼裡那樣光鮮豔麗,他知道她內心的苦,他愛了,所以他疼,不捨,纔會一再的讓步,但是這一次,她太狠心了,若是過去,他或許轉身離開頭也不回,而今那個閔卓好像死掉了似的,現在他脆弱的無法放手,更無法承受失去她的痛,他不敢想像那是什麼樣的感覺。
也不知過了多久,牟馨試圖掙脫閔卓的懷抱,閔卓的手臂卻像兩條堅韌的鐵鎖緊緊的箍住了她的纖腰不放,他的身體也緊緊的貼着牟馨的脊背,“不,馨馨,你是我的,別想離開我的。”激動的聲音低吼着,微微帶着點顫抖的哭腔,牟馨聽了心頭頓感一痛。
過去就算是爭吵,他都維持着他特有的強勢,而現在她分明感覺到了他的痛苦,悸動的心驀然間軟了,不過就那麼一瞬而已,她知道這個時候,她不能心軟。
牟馨再次用力想去分開他緊緊箍着的雙臂,可是他在顫抖,一種溫熱的溼潤透過她背上的衣衫浸入皮膚,毋庸置疑是閔卓的淚,天啊,雖然背對着閔卓,可牟馨仍然驚訝的張大了嘴,那張堅毅的臉好像就在眼前,而那張臉從來都是充滿了自信與驕傲,他真的哭了嗎?
冰冷的心好像被這淚水滲入,就要破寒而融,不行,她抵抗着,她怕自己真的如那魔咒似的再害了閔卓,若是閔卓有事,她怎麼活下去?牟馨的心比誰都痛苦,她的愛像火一樣向外噴射,卻有個聲音一直告訴她不可以,她再一層層的將它們封住,冰與火的煎熬有多痛苦誰又會知道呢,她真想狂喊出聲,胸口難抑的悲慟壓得她透不過氣來。
理智最終還是戰勝了情感,彷彿萬念俱灰似的,空洞的聲音輕輕的飄蕩在空氣中,“明天,我會公佈這個消息,這樣,所有的醜聞都是我一個人的事,而你和你的家庭再也不會受其因擾了。”
“爲什麼?爲什麼這麼絕情,難道,你就感覺不到我的愛嗎?你覺得這樣傷害我很有滿足感?”閔卓仍然顫聲說着,緊緊的抱着。
其實,閔卓並不知道,在他回來之前,閔喬來過,是她逼牟馨和閔卓離婚的,理由很簡單,閔家不想跟着她丟人,儘管離婚要涉及到許多方面,閔喬卻信誓旦旦的說,閔牟兩家並不會因此而徹底分家,因爲他們的父親,不會那麼狹隘,也不會讓損失擴大,所以她大可不必爲此顧慮,連最後的藉口都沒有了,她還能說什麼呢?
如果閔卓知道在自己被父親叫回家去的這個短短的空檔,閔喬來到津山別墅與牟馨談讓她和閔卓離婚,不知道他會不會誤解,但此時,他並不知道,所以他不解也困惑。
牟馨從不是個喜歡搬弄是非的人,她是不會對閔卓說的。誤會總是無形之中就產生了,那麼快,那麼容易,可是解開一個誤會,打開一段心結,卻需要幾倍,幾十倍甚至更多的時間,也有人因爲那一瞬間而永遠失去了最珍愛的東西。
牟馨在心裡說了無數個對不起,除此之外,她什麼也不能做,她幽聲說着:“閔卓,這樣纔是對你好。”
“不要說這句話,我最討厭別人對我說,是爲我好。那都是藉口,都是謊言,對我好就留在我身邊,愛我,讓我愛,這纔是真正的爲我好。”他說得十分激動,激動的不自禁收緊着懷抱,勒得牟馨快無法呼吸了。
“閔卓,你不要這樣激動。”牟馨吃痛的想掙脫他的懷抱,“放開我。”三個字喊出口,閔卓的手好像失去力氣一樣鬆開垂落,牟馨回過頭時,她確定,閔卓從來不曾這般狼狽過,即使是在拘留所裡被關着那些天,都不曾見過他此刻這樣渙散的眼神,痛苦的樣子牟馨實在看不下去,剛要轉身,被閔卓的雙手鉗住了雙臂,“看着我的眼睛,你把剛纔說的話再說一遍。”
老天爺,難道一定要這樣懲罰她嗎?牟馨看着那雙深遂的黑目,那雙黑瞳之中的自己有多可憎,連她自己都不願看下去了,她閉起眼睛,“不許閉上眼睛,看着我!”他狂喊,渙散的眸光不知是何時聚集了萬道火焰,刺入牟馨的心臟。
“閔卓…”她默語。
“說呀?我在等着你說,我想看看你到底有多狠心,到底想怎麼樣摧毀我,在我面前揚起勝利的旗幟,是不是你的另一種收穫?”閔卓失態的口不擇言。
牟馨的腦海裡卻不斷的閃現着閔喬說的話:“你能給閔卓什麼?你給他的侮辱還不夠嗎?現在豪門中都知道他有個水性揚花的老婆,男人的掃把星。”
那些話像刀子一樣刺在牟馨的心上,她冰了面容,看着閔卓的眼神並沒有焦點,清冷的一字一頓說道:“我們,離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