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房間門口,猝不及防的被人踹在小腹之後,身體本能後仰,‘咕咚’一聲倒在了地上,還沒等爬起來,頭上、臉上就連續傳來了沉重的打擊感,同時又是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狗籃子,你他媽敢動我弟弟!”
“哥!乾死他!”被大洋抱住的冷磊,看見冷欣進門,扯着嗓子一聲怒吼。
“冷欣,你別跟着添亂了,行嗎?!”嘯虞看見冷欣進門就對我動手,再次衝上去,開始拉扯冷欣:“你再折騰,我他媽真就下不來臺了,大家朋友一場,不管你們有什麼恩怨,今天都給我個面子,行嗎?”
“張嘯虞,你給我滾!”冷欣對着我頭上砸了一拳之後,轉身指着張嘯虞:“我冷欣就是一個臭JB賣輪胎的,我眼裡沒有江湖,沒有混子,只有我弟弟,今天誰攔着我給我弟弟報仇,這屋裡的有一個算一個,我他媽把你們全乾了!”
“你他媽跟誰說話呢?”四狗子聽完冷欣的回答,頓時急眼:“你要幹誰?!”
“你他媽一個外地來的狗B,有資格跟我叫囂嗎?啊?!”冷欣指着四狗子,一臉憤怒:“再你媽的亂叫一句,今天晚上,我讓你走不出安壤!”
“你吹牛B!”聽完冷欣的話,我也不知道是哪來的力氣,一使勁,直接把冷欣從我身上推了下去,對着他的側臉就是一拳。
“韓飛,我他媽弄死你!”冷磊看見我對冷欣動手,擡起腿,對着前面的桌子使勁踹了一腳,隨即接着衝力,把大洋撞在了後面的牆上,一下就從他懷裡掙脫了,然後抄起一把椅子,奔着我就衝了上來,看見冷磊的舉動,我站起身,本能準備反擊。
‘砰!’
就在我們一夥人亂作一團的時候,一聲槍響,在房間內徒然而起,迴音震得我一陣耳鳴,聽見這個槍聲,房間裡的人一下就安靜了,全都轉過身,看着槍響的方向。
在冷磊身後,嘯虞還保持着舉槍的姿勢,他頭頂的天花板上,有一個硬幣大小的彈洞,已經露出了裡面的水泥。
‘刷!’
燈光下簌簌抖落的塵土,落了嘯虞滿身。
嘯虞看見我們不動手了,胳膊一低,把槍口指向了我們這邊:“艹你媽,打!繼續打!媽了個B的,你們不要臉,我他媽也不過了,來吧!現在開始,誰他媽的再妄動一下,我豁出去兄弟不做,也他媽崩了他!”
看見嘯虞的舉動,我和冷磊都臉色鐵青的站在了原地,因爲從他的泛紅的眼睛來開,他真不是嚇唬人呢。
“張嘯虞,你他媽什麼意思?”冷欣指着嘯虞,梗着脖子喝問道。
“四狗子,把門口堵住。”嘯虞擡起手,把槍遞給了四狗子:“誰動一下,你直接開槍幹他,如果鬧出人命,咱們連夜跑路!”
“行!”四狗子接過槍,一個側步跨立在了門口,用槍指着我們:“我早就看你們幾個不順眼了,都他媽別惹我!”
“張嘯虞,你什麼意思,跟我擺鴻門宴呢!”冷磊看着嘯虞,氣的身上直哆嗦。
“別廢話,坐下!”嘯虞也沒搭理冷磊,指着一片狼藉的桌子:“冷欣,你跟冷磊坐在這邊,小飛,你坐在對面。”
“你感覺這個場合,我還有坐下的必要嗎?”我看着嘯虞,同樣憤然的開口。
“我他媽讓你們坐下!!”嘯虞忽然就急眼了,嗓門很大的喊了一嗓子,然後指着地面:“你們是不是都他媽的忘記了,這個飯店對咱們來說,意味着什麼?我告訴你們,這個地方,意味着咱們的青春!意味着此時此刻站在這個房間內的人,咱們是兄弟!!”
“我他媽沒有兄弟!”冷磊滿臉不屑的把話說完,把手裡的椅子‘咣噹’一聲戳在了地上,翹着二郎腿坐在上面,看向我的眼神裡滿是挑釁,冷欣看見冷磊坐下了,也沒說什麼,一屁股坐在了旁邊的椅子上。
“我這輩子,只交人,不交狗!你叫我過來,如果是爲了你所謂的兄弟二字,那我給你兩個選擇,要麼打死我,要麼讓我走!”我針鋒相對的扔下一句話,也坐在了對面的椅子上,現在這個場合,我真的是一分一秒都不想多呆了,雖然話扔出去了,但我還真的不敢走,因爲四狗子這個人,絕對是個偏執的二愣子,我相信,如果我硬往外闖,這個傻逼真敢崩我。
嘯虞看見我們幾個都落座了,也跟着坐下,用紙巾擦了擦鼻血,隨後一臉無奈的看着我和冷磊:“我知道你們倆的矛盾已經很深了,但我絕對沒想到,你們的關係,已經僵化成了現在這副樣子,說實話,叫你們倆一起過來吃飯,也是我思考很久,才做出的決定,因爲我很怕你們倆見面以後,會像現在這樣動手打起來,那樣的話,不管哪一方受到了傷害,我心裡都會很過意不去,所以我才把吃飯的地點,定在了這個地方,我本以爲,來到這個地方,能讓你們忘記對彼此的仇恨,多想想以前大家在一起的時候,那種開心的日子,現在看來,還是我太天真了。”
“以前?你真的感覺,我回對以前有所留戀嗎?”嘯虞這句話說完,我的胸口瞬間被委屈填滿:“我曾經也有過屬於自己的圈子,也有過想要掏心掏肺去結交的兄弟,但是你他媽想沒想過,當我被那個圈子排擠出來的時候,是一種怎麼樣的心情?這麼多年來,你知不知道,坐在你身邊的這個人,他都做過些什麼?你口口聲聲的說,你叫我坐在這裡,是想讓我多回想一下從前,但是你他媽的知不知道,你所謂的從前,對於我來說,意味着什麼?嘯虞,你爲我好,這個情我領,但是這個局,我他媽不接受,還有,如果你沒經歷過我的人生,就麻煩你別試着站在我的角度去揣測問題!”
“呵呵,韓飛,這麼多年來,你仍舊還像是一條只會怨天尤人的狗!”冷磊聽完我的話,言語間滿是鄙夷:“你這一番話,是在對嘯虞講述,你多麼可憐?還是多麼值得同情?”
“作爲一個爲了向上爬,可以做掉扈濰,可以拋棄李萌,最後連自己兄弟能捨棄的人,你覺得這番話,你有資格說出來嗎?”我毫不示弱的看着冷磊,擲地有聲的開口道:“我成天誰在木板牀上,但我問心無愧,而躺在席夢思上的你呢?我他媽很好奇!像你這種人,在睡不着覺的時候,眼前會不會閃過張仕嘉死不瞑目的樣子?還有扈濰那張血淋淋的臉?這兩個人,是一個把你當親哥,一個拿你當親弟弟,而最後呢?!最後連他媽一塊像樣的墳地都沒有!”
“我艹你媽!”冷磊聽完這句話,扶着桌子就站了起來。
冷磊剛一動身,四狗子便攥着手槍,往前邁了一步:“有話坐下說,別他媽給臉不要臉昂!”
冷磊看着四狗子的槍口,牙咬的咯吱直響。
‘嘭!’
“你們倆夠了!”嘯虞看見我和冷磊宛若鬥獸般的模樣,伸手使勁拍了一下桌子:“我今天叫你們倆過來,是調節矛盾的,不是讓你們彼此仇恨的,不管怎麼樣,咱們畢竟是兄弟!”
“我跟他算你媽了個B的兄弟!”
“我他媽沒有這種狼心狗肺的兄弟!”
我和冷磊同時開口,對着嘯虞嘶吼道。
“就算現在不是,可你們曾經也是兄弟,不是嗎?”嘯虞看着我們兩個,咬着牙:“對於已經發生過的事,是你們想要否認,它就不存在的嗎?就算你們現在勢同水火,但這個房間裡的人,曾經是兄弟,這一點,誰都沒辦法改變!你們想不承認也不行!”
“我他媽就不承認了,怎麼着?!”冷欣情緒激動地站起身,指着我對張嘯虞喊道:“你知不知道,我親叔叔就是死在了他手上,面對這個殺人兇手,你他媽想讓我承認啥?”
“你叔叔不是我殺的!”我想都沒想就喊了一嗓子。
“我去你媽的!”冷欣根本不聽我的解釋:“韓飛,這筆血債,我早晚會讓你償還!”
“血債?!”聽完冷欣的話,我也跟着急眼了:“說起血債!徐慶斌!孟子謙!王晉鵬!還有阿振!這些人的血債,你們不該還嗎?”
冷磊聽完我的話,一下子站起了身:“大樊和歪脖子,還有張仕嘉呢?!難道他們就該死嗎?”
“他們該不該死,這你應該問自己!”我伸手指着冷磊:“你他媽捫心自問,事情鬧到今天這一步,究竟是什麼原因!”
冷磊大口喘着粗氣:“我想你大爺!我他媽本來就是一個混子,想要往上爬,讓自己過得更好,這有錯嗎?”
“想要向上爬,不是你毫無人性的理由!”提起這些事,我因爲情緒激動,身體不自覺地開始抖動:“阿振都已經不混了,他都已經不混了!你他媽爲什麼要除掉他?你知不知道,他死的那天,他的兒子纔剛剛百天,啊?!冷磊,就因爲你想要向上爬,那這些無辜的人,就全都應該是你踩在腳下的墊腳石嗎?你自己想要折騰,憑什麼去禍害那些無辜的人!你他媽有什麼資格!”
“王振無辜,難道我叔叔就不無辜嗎?他只是一個賣菜的攤販,但你們放過他了嗎?”
“我說了,你叔叔不是我殺的!我還沒有你那麼下作!”我脖子上青筋暴起的迴應道。
“下作?”冷欣聽完我的話,一擡胳膊,直接把手搭在了自己的腰帶上,接着出乎所有人預料的往下一扯。
‘刷!’
隨着冷欣的動作,他的褲子直接被褪到了膝蓋位置,在他的兩條大腿上,分別有一個蜿蜒的大傷疤,彷彿兩條蜈蚣似的蔓延開來,冷欣伸手指着腿上的傷:“韓飛,這兩處傷口,就是在首席失火那天,你給我留下的,我想,你不會這麼快忘記吧?”
看見冷欣腿上的傷疤,我嘆了口氣,沒有作聲,他腿上的傷疤,的確是那一天留下的,首席失火當天,我們負責去冷磊家抓人,但是冷磊不在,我們卻意外遭遇了冷欣,當天康哥手下的小聰,爲了防止冷欣逃脫,所以直接在他腿上來了兩刀。
“韓飛,你口口聲說冷磊下作,難道你就高尚了嗎?王振不是混子,我冷欣也不是!”冷欣見我沒吱聲,更加有恃無恐:“所以請你在指責別人的時候,也想一想自己的所作所爲。”
“你腿上的傷疤是怎麼留下的,跟我有多少關係,只有你自己最清楚。”對於冷欣的話,我不想解釋,也懶得解釋:“公道自在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