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苒他們在半路和祝大哥他們匯合,一行近二十人,開車前往兩百公里外的蒼梧山。
計劃是當晚先到蒼梧山下的村子,借住農家樂,次日一早登山看雪景,在山上住一晚再返城。
蒼梧山這邊季苒第一次來,以前就聽說風景不錯,半山有個廟據說求姻緣很靈驗,很多年輕人都慕名而來,所以這邊也成了比較著名的景點。
他們計劃是爬上蒼梧山,山高上去的人少,風景更美。
等一行人趕到山腳下,祝大哥已經聯繫好農家樂,半路就讓人家殺雞做好菜等着他們。
衆人一到就直接到農家樂,季苒一下車就感覺到很冷,和周海英三人趕緊穿上羽絨服,就先去吃飯。
農家自己飼養的雞,端上來看着金黃色的湯就讓人食慾大開,再加上自己種的蔬菜,翠綠原味,季苒都多吃了點。
一行人裡十多個男人,不開車大家就叫了酒,酒也是農家自己泡的槡樹的果子酒,很厚重的紅色,比葡萄酒還誘人。
薛雲浚給季苒倒了小小一杯,笑道:“喝點暖暖身子,晚上好睡覺!”
季苒看周海英和阿諾都喝,就接了過來。
大家都是一個徒步羣的,有老朋友新朋友,在這樣的羣體中,大家都默契地不問對方的隱私,只談論風景或者說點什麼笑話湊個樂子。
季苒喜歡參加這樣的活動,覺得說說笑笑,很輕鬆也很開心。
有祝大哥和薛雲浚罩着,也沒人逼着喝酒,季苒坐在一邊邊吃邊聽他們聊天。
一頓飯吃到快十點還沒散,女人們坐不住了,都紛紛去休息。
季苒也和周海英、阿諾去拿了房門鑰匙去休息了。
薛雲浚給她們要了一個房間,進去不是像城裡的酒店,衛生間在外面,是公共的,房間裡就一個炕,還好祝大哥打過招呼,鋪蓋雖然看着很花哨,卻都是乾淨的。
“哇,我還是第一次睡炕,好玩!”周海英有些興奮。
阿諾撇撇嘴:“這有什麼好玩的!等睡下去你就知道有多難睡了!”
季苒也沒睡過,覺得有趣,抱了鋪蓋認了邊上的,就去洗漱。
浴室也很簡陋,一個房間裡用簾子隔起幾個隔間,牆上的瓷磚都有些發黃。
季苒匆匆洗了回到屋裡,只見周海英一人,她以爲阿諾去洗澡也沒在意,吹乾頭髮就躺到炕上。
等周海英洗完回來,阿諾也沒回來,季苒和周海英躺在炕上閒聊着。
雖然有墊子,可是躺下的確像阿諾說的很不舒服,季苒和周海英聊了好一會,都有些困了,阿諾才進來,匆匆脫了外套就和衣躺下。
“去哪了?”季苒隨口問了一句。
“和你們一個羣裡的那什麼崔大哥聊了一會,他想追我吧!”阿諾笑道。
崔大哥……季苒想了一下想起來了,那男人是祝大哥的朋友,三十了還沒結婚,自己開了個小建材店,收入據說還行。
“人不錯啊,你要有心就相處試試!”季苒道。
“再說吧,困了,睡吧!”
阿諾爬起來把燈關了,三人互不打擾,都閉上了眼。
季苒睡不着,閉着眼睛做瑜伽呼吸,這是一個醫生朋友教的,說有助入眠。
也不知道做了多久,她睡了過去。
朦朦朧朧中,季苒覺得自己身在半山腰,周圍白皚皚一片,她看到遠處有座廟,就往那邊走去。
正走着,霍子寒突然出現了,一把拉住她就叫道:“不是要離婚嗎?走,去民政局!”
他不管不顧拖着她就走,季苒跌在雪地上,霍子寒也不管,拖着她繼續走。
不知不覺兩人走到了一個懸崖邊,霍子寒突然變了臉色,將她拉到了懸崖邊,惡狠狠地道:“我霍家從來沒人離婚,你想離婚這輩子都不可能……你去死吧!”
他猛地一推,季苒感覺自己身下一空,就慘叫着跌了下去。
“啊……”她失聲叫着,猛地坐了起來。
“苒苒……怎麼啦?做噩夢了?”旁邊的周海英被她嚇醒了,看季苒還在叫着,趕緊移過來抱住她搖了搖她。
“醒醒,你在做噩夢!”
季苒這才完全清醒過來,羞愧地掙開了周海英,內疚地道:“嚇到你了?”
“沒!你做什麼噩夢了,叫的這麼可怕!”
周海英拉着她躺下去,有些擔憂地問道:“是不是最近壓力太大了?還是經常這樣?”
季苒從沒把自己這四年來經常做噩夢的事告訴她,怕她擔憂,笑了笑道:“沒有,可能上次被抓進警局受刺激了,過段時間就沒事了!”
“嗯,那種地方不是人呆的!你第一次被關進去,害怕也正常!”
周海英嘆了口氣,低聲道:“我都不知道你哥在裡面什麼樣,每次去看他,他都說挺好!我知道他是不想我擔心,他就不知道他越說沒事,我就越擔心!”
“他會照顧自己的!你別擔心!再熬段時間,他就出來了!”季苒低聲安慰她。
“嗯,睡吧,離天亮還早呢!”周海英怕吵醒阿諾,拉好被子繼續睡。
季苒卻再也睡不着,睜着眼瞪着黑暗。
霍子寒不離婚,不會真是希望自己死吧?
就這樣撐着,到天亮季苒有睏意了,可是也該起牀了。
早餐是在農家樂吃的,吃完大家背上行李就準備步行上山。
祝大哥在餐桌上交待大家注意安全,說山上雪可能很大,一定要小心別離隊。
季苒她們都換上了登山的裝備,一行人就順着山腳往上爬。
那個崔大哥還真像阿諾說的對她有意思,湊過來他們的小隊,幫着照顧阿諾。
薛雲浚一看低聲笑着對季苒說:“你這姐妹和崔大哥倒很配啊!看來這次出來你做了件好事!”
季苒笑笑,默契地和周海英,薛雲浚往前走快了點,讓這兩人能多聊聊。
到半山腰之前,除了他們,還能看到一些來求姻緣的人。
半山腰之後,路越來越難走,除了他們,就見不到其他人。
季苒有一段時間都沒參加徒步羣了,上山的路難走,氣溫又低,慢慢就覺得有些吃力。
薛雲浚看她越走越慢,索性停住說:“把你的行李給我,我幫你背!”
“不用,我還能行!”季苒哪好意思讓他背。
“別和我客氣,你先休息一會,等有力氣了,我再還你!”薛雲浚不由分說把她的行李拉了下去,背到自己背上。
季苒只好跟着繼續走,他們已經離大部隊有些距離了,還好祝大哥心裡有數,走到一個避風處,就讓大家停下休息,等下後面的人。
季苒他們一會就趕上了大部隊,休息了一會繼續走,可是卻發現阿諾和崔大哥還沒到。
“你們先走吧,我們留下等他們一會!”薛雲浚對祝大哥道:“阿諾第一次來參加徒步,可能有點不適應。你們先上去,要是她們撐不下去,我送他們下去!”
祝大哥點點頭,想着反正還早,就算他們下去也沒危險,就帶着人繼續往前走。
季苒他們留在原地等,可等了半小時多也不見人。
薛雲浚有些急了,道:“不會出什麼事吧?我下去找找看!”
季苒也有些急,想着揹着行李走路慢,索性讓薛雲浚把行李留給周海英看着,自己帶了個揹包,裡面有些應急的救護用具,就和薛雲浚一起去找。
薛雲浚交待周海英:“我們去一個小時,要是一個小時我們沒回來,你把行李找個地方藏着,就先下山吧!”
周海英點點頭,薛雲浚就和季苒一起下去。
兩人順着來路回到半山腰,也不見阿諾和崔大哥,問了幾個求姻緣的年輕人,也沒人見到他們。
“他們可能順着小路去追我們了!我知道有條小路是通到山上的,我們去看看!”
薛雲浚帶着季苒從廟背後的小路上山,這小路也不知道是做什麼的,有很多岔路,兩人走了半小時,季苒覺得又冷又餓,體力嚴重透支,也沒見到阿諾他們。
“雲浚哥,你是不是迷路了?怎麼我感覺越走越不對勁啊!”季苒忍不住問道。
“可能真迷路了,這條路我是三年前來過,當時沒這麼多岔路啊!”薛雲浚苦笑。
季苒無語,這山上的路樹木很多,而且因爲下雪,根本看不到太陽,很難辨別方向。
“你帶了指南針嗎?”她問道。
“帶了!”薛雲浚翻了一下自己隨身的包,又苦笑:“放在行李包裡了!額……我是不是上年紀了,竟然會犯這樣的錯誤!”
季苒無奈了,她是輕裝上陣,想着跟祝大哥他們不會有事,所以沒準備這些東西。
“先休息一下,我們吃點東西再想辦法!”薛雲浚安撫道。
季苒是怕周海英擔心,掏出手機想給她打個電話,可是這山裡什麼信號都沒有,一連換了幾個方向也打不出去。
“來,吃點乾糧!”薛雲浚掏出帶來的牛肉乾和巧克力遞給季苒。
季苒只好坐下先補充體力。
等吃完,薛雲浚道:“我去找路,你走不動就在這休息,我找到路就回來找你!”
季苒實在走不動了,就點點頭。
薛雲浚把自己的熱水壺也給了季苒,就去探路。
季苒坐在原地沒一會就全身發冷,起身在原地小跑着,想去找薛雲浚又怕錯過了,就一直等着。
等了一個多小時,也不見薛雲浚來,季苒都快急死了,就順着薛雲浚去的路去找,還一路給薛雲浚留了記號。
大約走了一小時,季苒又回到了原地,看到自己做的記號,她差點崩潰,敢情自己走這半天是在做無用功啊!
她坐下休息了一會,繼續去找,這次又走了一個小時,沒回到原地,卻走進了一個陌生的山谷裡。
季苒要瘋了,這是怎麼回事啊!
她參加徒步羣大小也跟着爬過幾座山,可從來沒遇到這樣的事。
難道自己昨天晚上做的那個夢就是不祥的預兆,預示今天爬山不會一帆風順。
她實在走不動了,找了個避風的地方休息。
昨晚幾乎沒睡,又走了這麼久,她實在撐不住了,把羽絨服的帽子拉了裹着頭,坐在自己的揹包上,靠在一棵樹上就閉上了眼。
頭被風吹多了有些疼,靠着靠着就睡着了。
等季苒被冷醒,已經是五個小時後了,她頭更疼,看看手錶,都快下午六點了。
嚇得她趕緊撐着站了起來,她的帳篷睡袋都在周海英那,這要是留在這過夜,會被凍死的!
季苒手腳都冷得有些麻木了,撐着趕緊找路。
可繞來繞去,眼看天都暗下來了,還是沒找到路下山。
她都有些絕望了,一狠心,也不找路了,當務之急是找個地方可以躲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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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慢慢黑了……
此時,追上來的霍子寒也心急如焚,在心裡罵死了裴峻。
他們四人是追着季苒他們來了,只是頭晚到離蒼梧山五十里的鎮子上,裴峻說蒼梧山下的農家樂住宿條件不好,他們不如在鎮子上住一晚,次日早上直接開車到山腳下開始爬山。
霍子翼和雲翔都贊成,四人就在鎮子上住了一晚。
晚上裴峻還約他們到酒吧喝酒,結果喝多了次日早上睡到快十點纔出門。
車開到山腳下,一問才知道季苒他們已經上山了。四人背了行李就上山,到半山腰,裴峻說這裡的廟求姻緣比較靈驗,又拉着霍子翼和雲翔去求籤。
霍子寒想着反正出來玩的,裴峻要瘋就隨他了。
等他們三人求了籤,四人又隨便簡單地用了午飯才繼續趕路。
結果走了一半路,就遇到了下山的周海英。
周海英和四人因爲季鍺的關係都很熟,只是季鍺坐牢後,周海英就沒和任何人聯繫。
狹路相逢,裴峻和霍子寒一認出她就齊聲叫道:“嫂子!”
以前大家在一起,開玩笑都這樣叫,習慣了。
周海英一看是他們,避不過去就勉強道:“你們怎麼也來了?這麼巧啊?”
“陪他來追老婆的!”裴峻不客氣地指了指霍子寒,問道:“季苒呢?你們沒在一起?”
“幾個小時前是在一起,現在我也不知道她在哪!”
周海英都等急了,電話也聯繫不上季苒,都不知道她那邊什麼情況。
“這是什麼意思?什麼叫不知道她在哪?”霍子寒疑惑。
周海英瞪了他一眼,還是把事情經過說了,道:“她和薛雲浚去找人,結果都去了幾小時了也不見回來,會不會出事了?”
“額,那還不趕緊去找!”
霍子寒他們一聽,也顧不上玩了,把帳篷那些行李找個地方放了,只背了吃的趕緊下來找。
霍子寒和裴峻,周海英一路,下到山廟找人一問,才知道還有小路可以上山。
他們問的是個老道的廟僧,那廟僧說:“你們要找就趁天亮着找吧,那後山小路很多,容易迷路,就算是我們去,不時也會迷路。你們看天黑了就趕緊下來,否則晚上一下雪,迷路了被凍死在裡面都可能!”
霍子寒一聽就更急了,季苒不會在上面迷路吧?她的帳篷那些都沒帶,要是迷失在上面,不死也會被凍傷的。
他催着裴峻和周海英趕緊去找人,裴峻多了個心眼,對廟僧說:“你能不能幫我們找幾個人一起上山去找,我們會給錢的!”
那廟僧爲難地道:“我這廟裡就十來個人,還要招呼留住的客人,沒人手給你們!”
裴峻好說歹說,那廟僧答應派幾個人幫他們去找。
霍子寒讓周海英先下山等着,要是季苒回去了就給他們打電話。他和裴峻就和這些僧人一起去找人。
後山的確像老僧說的岔路很多,霍子寒和給自己帶隊的僧人閒聊着,瞭解蒼梧山的情況。
從僧人口中他知道這蒼梧山每年都有很多來徒步探險的人,這不止是蒼梧山的風景漂亮,還因爲它有很多地方都是純天然沒開發的。
這山裡有幾條峽谷,四季都是不一樣的風景,春天來可以看到漫山遍野各種各樣的花,夏天很多樹都掛了果實,秋天那些紅紅黃黃的落葉也美不勝收,而冬天,沒被污染的雪地對探險者也是無法抵擋的誘惑……
連霍子寒這個不愛野營的人,跟着僧人轉了一會,也喜歡上了這地方的景色。
只是他沒心情欣賞,看僧人只帶着自己順着小路走,一個小時後就遇到了另一個方向的裴峻和雲翔他們。
四路人都沒遇到季苒他們,霍子寒就催着僧人折下去繼續找。
又找了三個多小時,那僧人不樂意了,說快天黑了,要下山了,不管霍子寒怎麼加錢,他都堅持要下山。
弄得霍子寒都惱火,也不要他帶路了,自己繼續找。
這次他沒順着小路找,季苒是跟薛雲浚走的,兩個人總會留下什麼痕跡吧?
他細心地留意着路上的不對勁,可找了半天也沒收穫,眼看都六點多了,一會就該天黑了。
霍子寒心急如焚,給裴峻他們打電話,手機又沒信號,他只好繼續找。
心裡只有個想法,要是季苒和薛雲浚一起迷路了,怎麼樣也不能讓薛雲浚和季苒單獨呆一晚。
孤男寡女,誰知道會出什麼事呢?
而且,如果季苒和薛雲浚走丟了,就她一個人,要是真呆在山裡,天黑了她一定會嚇壞的……
也會凍死在山上!
一想到季苒會凍死在無人知道的角落,霍子寒就全身不對勁,所以就算走的腿疼,也堅持着繼續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