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今天就讓我們和你一起巡視吧!”
裡羅教授的懷抱中,一個小男孩興奮的說着。
而他話音剛落,邊上年紀最大的少女便敲了一下他的腦袋道:
“別無理取鬧,教授進行的是正經工作,我們幫不了他太多忙也就算了,但至少也不能給他惹麻煩!”
此言一出,小男孩那因爲興奮而微微泛紅的臉瞬間就聳拉了下來。
“呵呵,其實,也不會耽誤什麼事。對我來說這種巡視就像是飯後的散步一樣,不算是什麼正經工作。你們如果想要一起的話,那就一起走走路,說說話吧。”
裡羅教授鬆開了衆人,微笑着說道,“反正,就算我不帶着你們去,你們也會單獨行動,去其他地方巡視的吧?”
“呀!教授您是怎麼知道我們每天晚上都會在城堡裡巡視的啊!”
小男孩有些驚訝的脫口而出道。
可話纔剛一說完,他便一臉驚慌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不停的搖着頭。
布斯巴頓和霍格沃茨一樣,也是禁止夜遊的。
而像他們這種的‘巡視’,很明顯就是夜遊的一種。
儘管他們巡視的目的不是爲了玩樂,而是爲了維護布斯巴頓的治安。
聞言裡羅教授臉上的笑容變得更加燦爛了,說道:
“事實上,我們和馬克西姆校長早就已經知道了。不過也沒關係,我們不會追究你們的責任。只要你們以後不要再單獨行動,每次如果想要巡夜的話,就來和我一起吧。這樣也比較安全。”
“太感謝您了!裡羅教授!”
那年紀最大的少女誠摯的感謝着。
而那小男孩,則早已經興奮的蹦跳歡呼了起來。
三個學生中就只有那個留着長長劉海,將自己大半張臉全部遮擋起來了的少年還警惕的望着周圍,堅定執行着巡視工作。
裡羅教授輕輕呼出了一口氣,牽起了小男孩的手,緩緩向着前方的魔法橋走去。
小男孩其實長得並不可愛。
相反的,他臉上還有着一大塊赤紅色的胎記,幾乎籠罩了他的整個右臉,使得他看上去就像是被地獄裡爬上來的惡鬼俯身了一般,恐怖而又噁心。
年長的少女也不是什麼清純漂亮的美少女。
她體型微胖,臉上也滿是雀斑,雖然穿着布斯巴頓的修身巫師袍,可卻沒有如德拉庫爾姐妹那樣的仙氣,反而是散發出一種村姑一般的氣質。
至於後面那個少年就更別提了。
整個人看上去都陰沉沉的,存在感低的可怕,如果不是在場人數少,幾乎都沒人能察覺到他的存在。
可裡羅教授並不嫌棄這一切,他一邊牽着小男孩那因爲過於興奮而出了手汗,變得黏膩膩的手,一邊微笑着說道:
“對於布斯巴頓,你們是怎麼看的呢?”
裡羅教授的這個問題問得突兀無比,在場的三個學生全都愣住了。
尤其是那個小男孩,咬着自己的手指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
對此裡羅教授並不在意,他很清楚,這三人一定會給自己一個答案的,即便這個答案可能略顯幼稚。
“布斯巴頓是這個世界上最美好的地方!”
那一直跟在他們身後的陰沉少年此刻突然加快腳步衝到了他們側前方,用無比篤定的語氣說道。
“哦?”
裡羅教授略顯驚訝的說着。
他的這種驚訝並非是因爲少年的回答。
而是因爲三人中最先給出答案的,竟不是那活潑的小男孩,亦或者那給人以一種成熟感覺的少年,而是這小小的少年。
少年並沒有在意裡羅教授的情緒波動,繼續說道:
“裡羅教授,您或許不認識我,畢竟我是這麼的普通。對比布斯巴頓那麼多的學生,我就像是一顆雨滴跌落進了海水裡,絲毫不起眼。但我卻也是布斯巴頓的一員,而且還是從一年級開始,一直在布斯巴頓讀到了五年級的學生。所以,請聽聽我的想法!”
雖然這少年說的比較隱晦,也比較含糊。
但裡羅教授依舊明白了。
這個少年,是個真正自小就在布斯巴頓學習的布斯巴頓學生。
而非現在很多從其他地方被轉移吞併過來的轉校生。
這樣一個資深布斯巴頓的回答,確實比較有價值。
如此想着,他朝少年點了點頭。
那少年被裡羅教授這樣一個認可的動作刺激的眼圈都微微發紅了。
他深吸了一口氣,這才伸手指向了窗外燈火通明的建築羣說道:
“布斯巴頓的從前,可不像現在這般繁華!
我記得很清楚,以前,這裡根本就沒有多少人生活。即便是僅存的那幾個商販,也僅僅是因爲和先前的校長們簽訂了契約,所以不得不駐守在這座湖中小島上,爲我們這些窮學生提供一些基礎物資的供給。
如果沒有那些契約,我估計這些商販也早就跑光了。
畢竟這裡人跡罕至,布斯巴頓也不允許學生們過多的在他們那裡消費。
他們駐守在這裡,完全就是虧本的。
以前,布斯巴頓的教學質量也十分堪憂。
我還記得我們曾經的魔咒學教授司凡科,那個老人已經霸佔了這個職位超過90年了!
我們都很尊敬他,認爲他知識淵博的就彷彿是一座圖書館。
可他卻總是跟我們說。
他繼續待在布斯巴頓教學,是不合適的。
魔咒學,並非是越老就越出色。
相反的,作爲一項不斷被推進出新的優秀學科,魔咒學的教授應該越年輕越好,這樣才能爲學生們帶來更多更新的知識。
他作爲一個150多歲的老人,現在竟然還在布斯巴頓擔任魔咒學教授,這不得不說是一個悲劇。
因爲這意味着,布斯巴頓至今依舊在向自己的學生們傳授90年前的落後知識。
還有外面的灘塗!
以前那裡簡直就是一團糟!
灘塗上全都是爛泥!
那些高年級的級長和教授們能夠依靠飛天馬車出行,而我們卻只能是步行。
你們能明白那種腳踩在爛泥裡的糟糕感覺嗎?
外面的山谷就更加爛了!
裡面到處都是麻瓜遊客和麻瓜伐木工,他們日夜不停的在山谷裡拋灑着垃圾,砍伐樹木,並製造噪音,我們簡直不勝其擾!
可現在,自從裡羅教授您來了之後,一切都變了!
商人們開開心心爭先恐後的想要入駐布斯巴頓!因爲這裡的政策終於開放了一些,在有限度的情況下,甚至開始允許售賣少量的奢侈品。
而且,學生們也有錢了。通過認真的學習,他們能輕而易舉的拿到大筆的獎學金,用以提高自己的生活質量!
司凡科教授也終於可以退休了!
新來的魔咒學教授足足有五位!而且和他比起來,都可以說是‘年輕人’!
他們五個人現在每年都需要競爭上崗,只有每年成績最好的那個才能做所有布斯巴頓學生的魔咒學教授。
至於其餘的那四個,就只能做助教了。
還有外面的灘塗……”
那陰沉少年滔滔不絕的說了許久。
伴隨着布斯巴頓在他的講述中變得越來越好,他本人身上的陰沉氣質也在一點點的消散,被一種名爲希望的光芒所取代。
尤其是他那顆沒有被劉海遮蔽,單獨露在外面的眼睛裡。
其中閃爍着的希望光芒之耀眼,甚至都達到了駭人的地步!
這讓邊上的小男孩和少女都驚訝的張大了嘴巴。
他們與眼前這少年相識的時間已經不短了。
可他們卻從未想過,這個普普通通,存在感極低,甚至還有些陰沉的少年,竟是有如此的一面。
“……如果可能的話!我畢業後想要在全世界範圍遊歷一圈,增長我的知識和實力!然後,回到布斯巴頓,成爲一名像裡羅教授這樣的教授!爲布斯巴頓的發展也獻上我自己的一份力!”
少年興奮無比的以一則對自身未來的美好願景作爲自己發言的結尾。
而言罷,裡羅教授和其餘兩個孩子則是毫不吝嗇的獻上了自己的掌聲。
在這一片其實並沒有多麼響亮的掌聲之中,少年漲紅了臉,朝着衆人匆忙的鞠了一躬,隨後便又躲到了衆人身後。
裡羅教授和少女都沒有再去打擾那少年,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他們都明白,剛剛那僅僅只是少年的一次爆發。
少年本質上還是那個靦腆到有些社恐的少年,現在少年所需要的,也是無人打擾的安靜,而非他人的追問。
剛纔的掌聲,就已經是對他最好的鼓舞了。
這會給予他力量,讓他繼續向着自己的目標而前進。
小男孩自然是做不到如裡羅教授和少女那般想這麼多的。
他見少年得了掌聲,便更加興奮了,蹦跳着說道:
“該我了!該我了!我也最喜歡布斯巴頓了!當然,我更喜歡馬克西姆校長!她是個大好人!是她把我從教堂裡救了出來,是她把我……是她救……救救……”
小男孩的聲音突然卡住了。
原本興奮的面容也在逐漸變得扭曲。
一股股細微的,裹挾着不祥和狂暴氣息的黑霧正從他那右半邊臉上的赤紅色胎記浮現。
那黑霧就彷彿是有自己的生命一般,在半空不斷朝着扭曲,嘶吼着。
少女和少年面色大變,伸手就要去掏懷裡的魔杖。
可裡羅教授比他們更快。
只見裡羅教授僅僅只是伸手按在了小男孩的頭頂上,隨即小男孩周圍瀰漫着的黑霧便迅速消散,小男孩也重新迴歸了平靜,整個人呆愣愣的,彷彿是失去了自主意識。
少女和少年隨即鬆了口氣,而裡羅教授則是皺着眉道:
“默默然的氣息,這是怎麼一回事?”
少女有些擔憂的瞥了小男孩一般,這才輕聲說道:
“這孩子以前,其實一直都都被寄養在一個教會孤兒院裡,那裡的情況,您應該也是知道的。如果只是這樣的話其實也沒什麼,頂多就是十六歲後被趕出修道院,然後去修道院推薦的工廠裡淪爲苦力而已。可偏偏,他擁有巫師的天賦。”
“這是個悲劇。”
裡羅教授點了點頭道,“11歲之前的小巫師是沒辦法控制自身魔力的,他的周圍往往會出現一些讓麻瓜難以理解的事情。如果這是在正常的麻瓜家庭裡,或許還會好受一些,畢竟是親聲的。可偏偏,他是在教會孤兒院裡。
我猜,他一定受了很多苦吧。
那羣麻瓜教徒,最熱衷的,便是折磨和壓抑小巫師了。
這是獵巫時代給他們留下來的惡習!”
“是啊,這孩子受了很多苦,那些嬤嬤們認爲是有惡魔入侵了他的身體,而爲了消除惡魔,她們用了很多手段。”
少女伸手指了指小男孩右半邊臉上的赤紅色胎記說道,“這些印記,其實並不是胎記,而是那些嬤嬤用開水幫他驅魔後留下的燙傷疤痕。而類似的傷疤,在他身上還有很多。”
裡羅教授嘆氣道:
“那樣的話,我就能理解他身上爲什麼會有默默然的氣息了。受到了這樣的壓抑和折磨,會誕生默默然是幾乎必然的事情。真是……可憐的孩子。”
裡羅教授的目光中充滿了憐憫。
默默然這種東西,其實是一種力量強大但極不穩定的黑魔法寄生物。
一般只會出現在像小男孩這種受到外部壓力,而不得不壓抑自身魔法天賦的孩子身上。
而除開某些極特殊的個體,被默默然寄生的小巫師,基本都活不到成年。
“這孩子是不一樣的,”少女察覺到了裡羅教授的情緒變化,匆忙道,“馬克西姆教授在最後關頭拯救了他,把他從那個名曰聖育堂的地獄裡救了出來!
那時候他已經是遍體鱗傷,萬幸默默然還沒有完全被催生出來。馬克西姆校長在給了他正確的引導之後,他逐漸被拉回了正軌。”
聞言裡羅教授眼神微動道:
“我想起來了,去年年末的時候,馬克西姆女士的確是從外面撿回來了一個孩子,據說是從麻瓜手裡搶回來的。這種行爲,其實是違反國際巫師保密法的。爲了遮掩這件事,法國魔法部幾乎是全員出動,馬克西姆校長也被國際巫師聯合會懲罰的很慘。所以,他就是那個孩子嗎?”
“是的,就是他。”
少女本能的仰頭看向了馬克西姆辦公室的方向說道,“我也還記得馬克西姆校長那時候的模樣。明明身上已經被國際巫師會的長老們責打的全身是傷了,偏偏還要硬撐着過來安慰我們。這也是爲什麼這孩子如此喜歡馬克西姆校長的原因。”
裡羅教授點了點頭,伸手又在小男孩的腦袋上擼了一把,然後似笑非笑的看着少女道:
“那麼你呢?你又有什麼樣的故事?”
少女被裡羅教授看的有些發慌。
嬌羞的低下了頭,紅着臉輕聲道:
“我……我就是個很普通的學生,沒……沒什麼故事的。”
“她撒謊!”後面的少年突然喊道,“裡羅教授!您是不知道啊!您其實還是哈利的救命恩人呢!她最喜歡的就是您了!”
“你快給我閉嘴!”
那少女出人預料的對少年怒吼了一句,隨後又害羞的低下了頭,偷偷觀察着裡羅教授。
而見狀裡羅則是怔怔道:
“哦?你也叫哈利嗎?”
少女微微點了點頭。
“那就說說你的經歷吧。”裡羅教授微笑道,“我其實還挺好奇的。”
那名叫哈利的少女扭扭捏捏的還是不肯說,而邊上的少年則是再度開口道:
“她原本出生在捷克那邊的一個農村裡,自小被她父母賣給了附近的一個小型魔法學校裡當……”
“我不是被賣了!”少女哈利反駁道,“我只是被送去了那裡上學而已!”
“這又有什麼區別?反正都是那個小學校的校長給了你父母一筆錢,然後把你帶走了不是嗎?”少年皺眉道,“不,你比被賣了還慘。正常人被賣了也就賣了,你是被賣了還得給他們數錢!”
少女不說話了,只是捂着臉,似乎是在哭。
此刻的他們一行人,已經在不知不覺間走上了魔法橋。
那深藏在烏雲之中的明月似乎也聽到了他們所講述的故事。
探出了頭來,將月光化作手掌,輕輕的撫摸着少女的頭,以作安慰。
而裡羅教授則是若有所思道:
“捷克嗎?我記得那裡的確是有一座小型的魔法學校被我們派人給搗毀了。
那座學校,說是學校,其實就是一個魔藥學者的實驗室。
他仗着捷克沒有正式魔法部,監管能力較弱的優勢,在那裡不斷以魔法學校的名義收攏擁有魔法天賦的孩子。
然後……在他們身上做魔藥試驗。
哈利,你應該就是那羣孩子裡的一員吧?
看到你如此健康,我真的非常欣慰。
你其餘那些同伴,可都是……”
裡羅教授嘆了口氣,沒有繼續說下去。
那批少男少女在經歷了長期的魔藥試驗後,其中的很大一部分光從外形上去看,已經很難用人類來形容了。
而少女哈利則反倒是擡起了頭,紅着眼睛說道:
“我們已經很知足了!我們之前在捷克過得根本就不是人的日子!是您拯救了我們!是您將我們帶回布斯巴頓後,才讓我們感覺到了做人的感覺!”
“你又撒謊了喲!”少年又賤兮兮的說道,“你不是還喜歡裡羅教授嗎?希望能跟裡羅教授更親近一些,你這明明就是不知足啊!”
此言一出,少女哈利臉燙的幾乎都快要冒熱氣了,手舞足蹈的就想要去抓少年的臉,但卻被少年笑着躲開了。
而就在她還想要追擊之時,卻見裡羅教授正笑眯眯的望着她。
“原來,是這樣啊,你還,真是可愛呢。”
裡羅教授溫柔的說着,同時伸出了手。
聞言少女哈利就像是被抽空了所有的力量了一般,呆立在原地,紅着臉,低着頭。
月光照耀在她的身上,竟是將她那其實並不好看的臉龐映照出了幾分媚態來。
最終,裡羅教授的手落在了她的頭頂,輕輕的揉着她的頭髮。
這種感覺,讓少女哈利攥緊了自己的長袍,大腦一片空白。
不遠處的少年臉上也是閃爍出了欣慰的神色。
他覺着自己這也應該算是幫到少女了。
儘管少女哈利和裡羅教授終究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不過能這樣接觸一下的話,少女的心願也算是完成了一部分了吧?
少年內心很是愉快。
但很快,他的眉頭就漸漸皺了起來。
因爲他赫然發現,裡羅教授,似乎正在加大自己手上的力氣。
而那被揉着頭髮的少女哈利,表情也在慢慢變得痛苦起來。
“喂,裡羅教授,不要這麼粗魯啊,請溫柔……”
少年的話語聲戛然而止。
因爲伴隨着一陣沉悶的爆炸聲,少女哈利的腦袋,竟是整個被裡羅教授給捏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