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我記憶裡看過很多知識，你來告訴我，時間是什麼？”佩德羅目光幽幽地看着安東。
安東想了想，“每一個智慧生物感知到世界的所有信息，這些信息構成了靈魂深處最底層的記憶，不摻雜任何情感和意志觀測到的記憶。而所有智慧生物的記憶共同組建了時間長河，記憶的缺失，代表着這段記憶在時間內被抹平。”
“我也不知道這樣說對不對。”
佩德羅微微一笑，“對，也不對。”
“不過我不能跟你講太多我對於時間的理解，很明顯你已經有了自己的一套魔法理論，我不能影響你這個理論基礎。”
他夾着雪茄的手在半空中晃動着，雪茄末端燃燒點的紅色火焰在半空中燒灼出一條長長的紅色痕跡。
佩德羅指了指這條線，“沿着你的思路來說，這條線就是時間長河。”
說着，他粗大的手指頭晃動，尖銳而修長的指甲在紅色痕跡上一劃，將痕跡的末端割裂出一段。
“這一段是我收藏的記憶和時間，它賦予了我強大的時間魔力。”
“當然，爲了揹負這段歷史，我付出了太多太多了。”
回憶往昔，佩德羅滿是感慨，幾百年了，他辛苦的熬了幾百年了，未來，還不知道要繼續熬多久。
他吸了口雪茄，輕輕一吐，煙氣在半空中化爲一段痕跡，拼接在原來那條紅色痕跡的中間。
“這一段，就是因爲你的出現，而突然出現在這個世界的新的記憶和時間。”
“而你……”
他指着煙霧構成的痕跡，“安東，你就是沿着這裡進入了這個世界的時間長河裡，與此同時，你承載的那段歷史也補充到了這個時間長河中。”
“童話故事有聽過嗎？”
“《愛麗絲夢遊仙境》，一本一百多年前的童話小說。”
“我們假設這個仙境不是夢，是一個真實的世界。”
“她來到了仙境，在裡面冒險……”
“在這個世界裡，喝一口水就能縮得如同老鼠大小，吃一塊蛋糕又會變成巨人，同一塊蘑菇吃右邊就變矮，吃其左邊則又長高，在這個世界裡，似乎所有吃的東西都有古怪。”
“她還遇到了一大堆人和動物：渡渡鳥、蜥蜴比爾、柴郡貓、瘋帽匠、三月野兔、睡鼠、素甲魚、鷹頭獅、醜陋的公爵夫人。”
“她還通過一個小門進入一個大花園，裡面有很像我們巫師世界‘巫師棋’的撲克牌……”
“牌裡粗暴的紅桃王后、老好人紅桃國王和神氣活現的紅桃傑克（J）等等。”
“在這段冒險經歷的過程中，她在不斷追問‘我是誰’的心靈拷問中，最終完成了心靈的成長，最終帶着這些收穫回到現實世界。”
安東沒有看過《愛麗絲夢遊仙境》，不過佩德羅講述的這些內容，給他一種極爲奇妙的感覺，一時間，整個人都聽迷了進去。
“那麼，相對於原來世界的所有人，愛麗絲顯然極爲特殊，她擁有一段別人沒有的記憶。”
“我們從時間魔法的角度去解讀，就可以這樣思考——愛麗絲收藏了一段獨屬於自己的時間、記憶、歷史。”
“這種奇妙的收藏，會給愛麗絲帶來強大的時間魔法的魔力。”
老妖精是善於講故事的。
安東驚訝地發現，《愛麗絲夢遊仙境》竟然跟這個巫師世界有那麼多奇妙的類似，而故事主人公愛麗絲的一些經歷，也給了他很多極深的感觸。
老妖精拆解着故事裡的一些小環節，以此來闡述一些‘個體承載歷史’的時間魔法的道理。
說完這些，佩德羅指着半空中的那道紅色痕跡和煙霧補充的分叉。
他伸出指甲，將煙霧構成的痕跡切割開來。
“這段記憶，你過來之前的那個世界的記憶，僅僅屬於你一個人的記憶，就是你收藏的歷史。”
他有些嫉妒地呸了一聲，吐了吐口中的煙氣，一臉不爽地擡起頭凝視着安東的眼睛，“你，安東，極爲輕鬆地收藏了一段時間和記憶。甚至不需要爲此付出任何代價！”
“現在懂了嗎？”
安東驚歎地看着這些，“懂了，太形象了。不過這有什麼用？”
“有什麼用？”佩德羅大叫了一聲，湊近幾步，瞪着安東的眼睛，“聽着，我告訴你有什麼用！”
“你這個不是巫師，甚至不是麻瓜的人，卻得天獨厚地擁有了超絕的魔法天賦！”
“你在什麼都不懂的時候，隨隨便便就可以學會‘移魂咒’、‘錯位魂咒’、‘鐵甲咒’這些很多哪怕是天賦很好的巫師一輩子都難以學會的魔法！”
“你在跟費因斯那個蠢貨學了點皮毛，就發明了‘仿生魔咒’這麼離譜的魔法！”
“你再多研究一點點，噢，鑽心咒玩得比一輩子研究鑽心咒的費因斯都厲害，還發明瞭‘靈魂手術刀’！”
“利用‘仿生魔咒’這麼個離譜的魔法，你可以變成變色風鳥這種孢子羣，就連神秘人都不能觀察到你。你可以輕鬆地變成狼人，這可是巫師世界千多年曆史都突破不了的東西，隨隨便便在你這裡就能得到突破！”
“你的靈魂堅韌到被費因斯的鑽心咒搗鼓成漿糊，竟然還活得好好的。哈，你以爲這很正常嗎？”
“你既然有在我的記憶中看過一些內容，應該知道，時間的校正，時間的倒扣，帶來的都是多少悽慘的結局，你特麼看看我，看看我，我就是個例子！”
佩德羅很不爽地用手指頭頂了頂安東的胸膛，“可你這個小傢伙，盡是從時間的倒扣裡得到好處，你吃過虧嗎？我問你？”
安東咧了咧嘴，有些尷尬地笑了笑，“你別這麼激動。”
佩德羅翻了個白眼，“我能不激動嗎？我都嫉妒死了，明明我纔是‘時間與記憶的收藏家和旅行家’，明明我辛苦了幾百年的時光，明明你什麼事都不用幹！”
“幾百年啊，你到底知不知道幾百年到底是有多漫長！”
佩德羅說起這個，哽咽了起來，一臉辛酸，兩把眼淚，慘兮兮的樣子。
太難了。
太難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