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繼續求月票,一張月票對大神們來說算不上什麼,對盧胖子來說,卻關係到一個排名的先後啊。)
經過充分的交換意見和表達感情,互相理解了對方的處境與立場,深入增進了兩方的瞭解之後。盧胖子和甘文焜這兩位大清忠良終於是前嫌盡消,決心重新緊密團結在了大清聖祖糠稀皇帝周圍,以八旗建設爲中心,高舉大清糠稀皇帝的必須撤藩的偉大理論旗幟,堅持一不怕吃苦、二不怕受累、三不怕掉腦袋的八旗精神,把監視平西王府和撤除吳藩作爲第一重要任務,從根本上改變雲南、貴州落入平西王府之手的被動局面,嚴厲打擊和鎮壓平西奸王吳三桂妄圖分裂大清、推翻大清和推翻大清八旗特權的狼子野心!豺狼意圖!
在小溪旁邊談話了話後,太陽也已經完全落山,眼前就要天色全黑了,甘文焜也就沒了繼續視察八旗福壽膏收割的興趣——反正看了也是白看,小麻子已經在鰲拜和吳三桂的聯手威逼下,答應了八旗福壽膏全國免稅,吳三桂也不可能把能夠牟取暴利的八旗福壽膏便宜老仇家甘文焜,讓甘文焜也從中分一杯羹,這也就是說,甘文焜等於是坐在金山銀海上,卻沒辦法往自己兜裡裝上一錠。所以領着盧胖子回到隊伍後,甘文焜立即就下令趕緊回曲靖城。
回到曲靖城時,天色早已全黑,甘文焜這兩天趕路太緊有些疲憊,也就沒和盧胖子秉燭夜談,只是在原來的總督衙門中暫時安頓了下來休息,盧胖子也回了自己家休息。可是到了第二天清晨,天色還沒有全亮,盧胖子還在被窩裡呼呼的時候,甘文焜派來的人就把盧胖子揪了出來,命令盧胖子趕緊到總督行轅拜見。
換上官服匆匆來到了總督行轅後,讓盧胖子微微吃驚的是,甘文焜似乎很早就起了牀,因爲見到他時,他和他的族弟甘文焜炯、兒子甘國城都是全身汗水淋漓,似乎剛剛晨練歸來。盧胖子不敢怠慢,趕緊上前行禮,甘文焜則揮了揮手,吩咐道:“免了,都是自己人,以後不是在公開場合,抱個拳就行了,用不着打千那麼麻煩。”
“謝總督大人擡愛,下官不敢。”盧胖子謙虛了一句,又好奇問道:“總督大人,你還有晨練的習慣啊?”
“從小的習慣,以前在保定和現在在貴陽,我每天早上除了練武,還要練騎術。”甘文焜一邊讓侍女用熱巾擦拭自己身上的結實肌肉,一邊順口回答。末了,甘文焜又隨口說道:“不過一峰你也得加強鍛鍊了,早上起來練練五禽戲,跑跑步,可以強身健體,別向現在,聽說剛纔我的親兵去見你時,你還沒有起牀?這個不是好現象,要改正。”
“如果你昨天晚上熬夜設計火箭噴嘴和研究飛艇結構到四點過,早上七點不到只怕你也起不來。”盧胖子心裡嘀咕,嘴上則賠笑道:“總督大人教訓得是,卑職以後一定注意,爭取堅持早起鍛鍊。”
說了幾句閒話後,甘文焜把話轉入正題,說道:“這麼把你叫過來,是想讓你帶我去一趟怒勒峰。我已經聽說了,吳藩一年多來幾次兵力調整,都是往怒勒峰大營增兵,現在那裡駐軍兵力已經超過三千之巨,那個地方既不當道又沒有重要城池,沒有太多戰略價值,吳藩爲什麼要在那裡駐紮這麼多軍隊?這是一個重要情況,我必須親眼到那裡看看。”
“終於還是有人注意到怒勒峰大營了。”盧胖子心裡一沉,趕緊搖頭說道:“總督大人,不是卑職抗命,只是你去了也沒用,那裡的吳藩軍隊是不會允許你進營巡視的。甚至就連卑職,現在也無法進入怒勒峰大營的內營了。”
“爲什麼?”甘文焜一楞,問道:“不是說,當初設立那個大營,是爲了壟斷了你發明的琉璃鏡鍛造技術嗎?怎麼,現在連你也進不去了?”
“回總督大人,怒勒峰大營現在已經分爲了內外兩營。”盧胖子解釋道:“琉璃鏡與琉璃器皿現在都是在外營鍛造,卑職即便進營指導工匠,也只能在外營活動,無法進到戒備嚴密的內營。而且自打半年前卑職的技術都被吳藩工匠學去和琉璃逐漸跌價之後,學生就連外營,也很少能夠進去了。”
“有這事?”甘文焜又是一楞,忙問道:“那你知道爲什麼會出現這樣的情況不?吳藩爲什麼如此重視怒勒峰大營的內營?”
盧胖子不答,只是看了看左右,甘文焜會意揮手,在場親兵和侍女一起退下,只有甘文炯和甘國城留了下來,並且關上了房門。也是到了這一刻,盧胖子才吞吞吐吐的說道:“總督大人,卑職也只是推測,並沒有任何證據——卑職懷疑,吳藩軍隊很可能在內營之中秘密鑄造火器!”
“秘密鑄造火器?”甘文焜大吃一驚,站起來問道:“吳藩不是在滇池邊上已經有一個火器營了嗎?怎麼又跑到這怒勒峰來搞了一個?”
“據卑職所知,吳藩的滇池火器營,只能鑄造一些鳥銃和擡銃,就連佛朗機炮都鑄不出來。”盧胖子臉色凝重,說道:“卑職懷疑,吳藩很可能打算秘密鑄造紅夷大炮,但是滇池火器營所在地人口稠密,很難保密,所以纔在怒勒峰又秘密建立了一個火器營,暗中鑄炮!”
“你有沒有證據?”甘文焜迫不及待的問道。
“如果有的話,卑職早就向皇上秘密稟報了。”盧胖子苦笑說道:“卑職只是根據一些蛛絲馬跡判斷和分析,才得出了這個結論。”
“什麼蛛絲馬跡?細細說來。”甘文焜臉色益發凝重。
“第一,去年冬月二十三那一天,卑職進怒勒峰外營指導工匠鍛造琉璃之時,無意中聽到了一聲巨響從怒勒峰山上傳來。”盧胖子回憶着說道:“事後,卑職向營中士卒打聽原因,士卒都說是在製造鞭炮,不慎引發火藥爆炸,還好沒有炸到工匠。卑職雖然不信,可也無法上山追查真正原因。”
“其後,卑職越琢磨越是奇怪——這製造鞭炮光明正大,用得着在戒備森嚴的努勒峰內營之中製造嗎?也正因爲如此,卑職又猛然回憶起一事,想起卑職鑽研西洋學問,用西洋技術煅燒琉璃成功之後,吳藩的心腹謀士、同時也是學生在雲南拜的老師劉玄初,曾經在酒後問過卑職,是否懂得西洋的鑄炮之術?”
“當時,因爲卑職從不喜歡西洋火器這些奇巧淫技,對此一無所知,就老實說了不懂,劉玄初似乎很是失望,但也沒有追究,卑職也沒往心裡去。一直到了後來,卑職才明白過來,當時卑職如果說自己懂西洋火器,吳藩又打算對我做什麼?”
“明白了這一點後,卑職就特別留心了怒勒峰大營的物資消耗情況,發現怒勒峰大營的煤炭消耗量十分巨大,曲靖縣境內的幾個煤礦產出的煤炭全部被怒勒峰大營買走不說,還又在平彝新開了三個煤礦,所產之上等窯煤也全部被運進了怒勒峰大營,怒勒峰西旁的山腳之下,整日的濃煙滾滾,火焰沖天,這到底是在幹什麼?”
盧胖子說一句,甘文焜的臉色就凝重一分,到了最後,甘文焜乾脆就是臉色沉得快滴出水來,許久後,甘文焜才說道:“照這麼推斷,吳三桂很可能是在打秘密鑄造紅夷大炮的主意了!這事不管是真是假,我們都不能掉以輕心,必須向皇上稟報此事。”
說罷,甘文焜又皺起眉頭,說道:“不過有一件事非常奇怪,吳藩是從那裡來的鑄炮工匠?我大清入關定鼎之後,可是把鑄炮工匠統一集中到了北京的龍潭鑄炮局和南京的江南鑄炮局的,他上那裡來的鑄炮工匠?”
“糟!我怎麼不知道這點?”盧胖子嚇了一大跳——吳三桂沒有鑄炮工匠卻鑄出了紅夷大炮,第一大嫌疑人不就是精通‘西洋學問’的自己了?同時盧胖子又猛然想起一事,吳三桂軍中一下子出現那麼多先進科技,萬一走漏了風聲出去,蟎清朝廷首先會懷疑誰?
“會不會是民間還有散落的鑄炮工匠,被吳三桂找到了?”甘國城提出疑問。
“不可能。”甘文焜斷然否定,說道:“我大清入關之後,爲了防止前明餘孽鑄炮謀逆,前明幾個鑄炮局的工匠下落都被仔細調查過,死的死,殺的殺,抓的抓,並沒有一個遺漏。而且據我所知,鑄炮絕對不象鑄造刀劍火槍那麼容易,沒有熟練工匠指點,很難就這麼把紅夷大炮鑄造出來。”
“那有沒有這麼一個可能?吳藩從西洋得到了造炮技師?”甘文炯也提出這麼一個可能。
“甘將軍,總督大人,依卑職看來,這個可能性很小。”盧胖子眼見就要搬起石頭砸到自己的腳了,趕緊表忠道:“因爲西洋人都是黃頭髮藍眼睛,長得象鬼一樣,容貌十分容易辨認,這樣的人如果在曲靖出現,不可能不被卑職的眼線察覺。”
“有理。”甘文焜十分滿意——盧胖子可是把他想說的話全都說完了。這時,盧胖子忽然身體一震,驚叫道:“難道是他?!”
“是誰?你想起誰來了?”甘文焜趕緊問道。
“事情是這樣。”盧胖子擦着汗水說道:“怒勒峰大營建立了一段時間後,有一次,有一個叫孫殿英的中年書生忽然帶着幾個吳藩士兵來找我,拿着一封劉玄初的書信,說他是怒勒峰大營的主簿,因爲在煅燒琉璃時有一些工藝不明白,特地向我討教,希望我能給他一點指點。”
“他主要討教什麼?”甘文焜迫不及待的追問道。
“豎爐(高爐)工藝。”盧胖子脫口回答,又回憶着說道:“他好象是問怎麼能一次多燒一些琉璃,也就是怎麼造大豎爐,我對大豎爐也不是很懂,就只給了他一點爐土上的指點,結果那個叫孫殿英的傢伙在這方面比我還懂,還說出了兩種我都不知道的爐土配方,後來那個姓孫的見在我這裡問不出什麼來,就又問我有什麼關於這方面的西洋書籍,我說我有是有,不過是西洋文寫的,怕他看不懂。”
“結果他又怎麼說?”甘文焜緊張問道。
“他當時就笑了,對着我說了一堆嘰裡呱啦的西洋文,比我還流利好幾倍。”盧胖子搔着腦袋說道:“把我聽得是目瞪口呆,問他原因,他說他家祖上出過鼎鼎大名的高官,家裡還算有點銀子,就到南洋去走了幾趟做海上生意,所以才學會的。最後沒辦法,我只好讓他到書房翻了我的書籍,結果他只帶走了一本西洋的鍊鐵書,然後就告辭了。”
“後來呢?後來怎麼樣了?”甘文焜越來越是緊張。
“後來大概過了十幾天,他就派人來把書還我了。”盧胖子仔細回憶着說道:“再後來,我大概在怒勒峰大營又見過他三……,兩,兩次,但都沒說話。對了,有一次我見他帶着幾個工匠進內營,結果沒有一個人阻攔!”
“那搞不好真的就是這個孫殿英了。”甘文焜有些激動,忙又問道:“這個孫殿英長什麼模樣?有什麼特徵?”
“請讓下官想一想。”盧胖子抱着腦袋仔細回憶起來,半晌後,盧胖子才慢慢的說道:“他的個頭有點高,大概比下官高出半個頭,四十多歲,瘦長臉,五官平常,有點山羊鬍子……,口音……,口音是北方口音,好象是直隸的口音,我之前好象還聽過,對了,是保定口音,我從京城陛見返回雲南時,經過保定打尖,聽到過這樣的口音。”
“哦,對了,這個孫殿英還有一個愛好。”盧胖子又補充道:“他對古玩也十分精通,他進我書房的時候,把我書房裡的幾件古玩都仔細看了一遍,朝代來歷說得分毫不差。聽他說,他爲了收集古玩,還挖過墳。”
“保定口音?”甘文焜更是驚訝——他當直隸巡撫的時候,直隸巡撫衙門可是就在保定城裡的。驚訝之下,甘文焜轉向族弟和兒子問道:“我們保定府,有沒有姓孫的名人?當過高官,還大名鼎鼎?”
“有!孫承宗!”甘文炯和甘國城異口同聲答道。
“孫承宗?!”盧胖子和甘文焜同時跳了起來,異口同聲的驚叫道:“難道他是孫承宗的後人?!”叫完,盧胖子又補充一句,“那個孫承宗,可是我們大清八旗的死對頭,就算是死的時候,也堅決拒絕了我們大清睿親王的招降!”
“豈止那麼簡單!”甘文炯也說道:“吳三桂的父親吳襄,也是在孫蠻子手裡提拔起來的。”
可能是孫承宗後人,比盧胖子還精通西洋學問,來盧胖子這裡討教豎爐技術,還拿走了盧胖子的鍊鐵書,又是長期駐紮在可能正在秘密鑄炮的怒勒峰大營之中,這些線索串聯在了一起,答案那還有不昭然若揭的道理?也正因爲如此,甘文焜才更是緊張和擔憂,揹着手在房間裡轉了幾十個圈子後,甘文焜咬牙說道:“不行,這事必須立即稟報給皇上,請皇上留心注意。還有,我無論如何都得到怒勒峰大營去走上一趟!馬上就走!”
“下官陪總督大人一起去。”盧胖子自告奮勇道:“到時候下官出面,看看能不能用討教學問的藉口,把那個孫殿英請到總督大人面前,讓總督大人親眼看看他的模樣!如果真能確定那個孫殿英就是孫承宗蠻子的後裔,那我們就揪住吳藩的大把柄了。”
如果盧胖子找藉口推託,或者故意拖延時間,那麼甘文焜肯定會產生懷疑,至少會懷疑盧胖子有沒有可能通風報信,但盧胖子主動提出馬上去怒勒峰大營,還自告奮勇要請出這個孫殿英和甘文焜見面,甘文焜自然是再無疑慮,當即一口答應,趕緊回房更衣,甘文炯和甘國城也趕緊回去更衣,還有就是命令親兵準備馬匹。
乘着這個機會,盧胖子藉口尿遁進了茅房,然後從袖子裡抽出一支短短的石墨筆,在一張小紙條上匆匆寫了幾個字,然後把紙條捏緊藏好。而到了出門上馬的時候,這張小紙條,自然也就塞進了遞馬繮過來的肖二郎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