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明珠無意中說了一句自己走到那裡都會發生大事,當局者迷的盧胖子這才發現,自己是好象有那麼一點災星祥瑞的潛質——基本上走到那裡,那裡都會有那麼一大堆的麻煩,就算自己不是有心找事,麻煩事也會主動找上門來,小事會變成大事,大事會變成轟動全國的特大事件,好事會變成壞事,壞事幹脆就變成禍事!
在雲南,盧胖子自己不過是陪着吳三桂、劉玄初喝了一頓酒,說了幾句酒話,結果歷史上被吳三桂砍得幾百年都沒緩過氣來的水西那幫妖孽,竟然在短時間內奇蹟般東山再起,又是殺人又是放火,把小半個雲南貴州折騰了個夠戧,同時還有南明餘孽也不知道從那片原始森林裡鑽了出來,開始在雲南邊境零敲碎打,逼得雲貴總督卞三元和提督張國柱、李本深等大員連上奏表,要求朝廷加撥糧餉,以供鎮壓之用。
在廣西,盧胖子照樣只是在船裡和廣西提督孫延齡說了幾句話,結果孫延齡就象吃錯了藥一樣向朝廷報了前明餘孽作亂,也是要求滿清朝廷加糧加餉,不僅打亂了康麻子將三藩各個擊破的計劃,還弄得孫延齡和孔四貞夫妻不和,大吵一場,氣得孔四貞惡狠狠的又給孫延齡戴了十幾頂綠帽子。
在廣東,盧胖子上躥下跳的一番折騰下來,一輩子和吳三桂不對付的尚可喜也發了神經,藉口抵禦臺灣鄭經,也是幫着吳三桂向朝廷要糧要餉,實際上控制着大半廣東兵權的尚之信乾脆就和吳三桂暗中結盟,聯手對抗咄咄逼人的康熙小麻子,讓康麻子真真實實的看到了三藩、甚至四藩聯手的強大威脅。
到了福建就更不得了了,本已經收手不想搞事的盧胖子就因爲傅弘烈主動挑釁,楞是祥瑞得傅弘烈和楊國泰這兩條對小麻子忠心耿耿的走狗被滿門抄斬,順帶着還捎上了一個水師良將施琅,爲臺灣反清勢力除掉了第一心頭大患。除此之外,小麻子心腹孔四貞企圖離間三藩的惡毒用意也被公諸於衆,暴露了不少小麻子針對三藩的敵意,逼得三藩加強聯絡,藉以自保。
禍害完了南方不算,跑到燕京城裡後,盧胖子的祥瑞光環更是象開了外掛一樣大展神威,先是坑死了嶽武穆的不肖子孫嶽升龍,順帶着捎上老牌漢殲張勇也吃了瓜落,接着還在丁憂期間的趙良棟也無緣無故的捱了一悶棍,連原因都不清楚就失去了復出希望。同時還有李煦、南懷仁、周培公和王煦一大堆等大清忠臣能臣也稀裡糊塗的成了盧胖子的祥瑞光環犧牲品——如果不是孝莊當機立斷全力保全,小麻子的兩大功臣孔四貞和索額圖也差點被殺頭抄家,弄得整個燕京城都是雞飛狗跳,烏煙瘴氣。
這些還不算,更可氣的是,盧胖子這個災星祥瑞碰上撞上這麼多大事要事,不僅沒有被殺頭抄家,誅滅九族,反而封任的官職越來越多,越來越大,還越來越得小麻子、鰲拜和平西王府的賞識青睞,不是打定主意籠絡這個災星禍害,就是下定決心一定要重用這個災星禍害!由此可見,修橋無路無屍骸、殺人放火金腰帶這句話,還真不是瞎說胡說出來的。
閒話扯了許多,言歸正傳,給了王煦家一百兩安家銀子後,盧胖子和林天擎等人各懷心事的回到吳應熊府,結果到了石虎衚衕一看,還真是盧胖子走到那裡,那裡就鐵定有事——正巧趕上尚之孝和尚之禮又被建寧公主給趕了出來。建寧公主一隻手拉着哭哭啼啼的尚婉欹,一隻手提着馬鞭,站在吳應熊府大門口大罵道:“滾!都給老孃滾!婉欹要住在我這個嫂子這裡,你們就誰也別想把她拉走!再敢來老孃這裡鬧,老孃下次就不是馬鞭抽這麼簡單了!”
“公主娘娘,你開開恩吧。”尚之禮又是鞠躬又是作揖,哭喪着臉說道:“馬上就要過年了,婉欹得進宮裡去給太皇太后老佛爺拜年啊,你就讓我們把她領走吧,誤了這件大事,我們誰也吃罪不起啊。”
“嫂嫂,我不走。”尚婉欹也被盧胖子帶壞了不少,哭得梨花帶雨的拉着建寧公主的手哽咽哀求道:“我現在如果回去,他們肯定會打我,罵我,我怕……。”
“妹妹你別怕,有嫂嫂給你做主。”建寧公主拍拍尚婉欹的頭髮安慰,又轉向尚之孝兄弟喝道:“聽到沒有?婉欹妹子不想跟你們走,你們給老孃滾,婉欹妹子進宮給太皇太后拜年,我會帶她去,用不着你們艹心。”
說罷,建寧公主根本就不給尚之孝兄弟繼續狡辯的機會,拉起尚婉欹回頭就走,並喝道:“關門,誰再敢放他們進來,老孃就打斷誰的腿!”那邊吳府下人不敢怠慢,趕緊七手八腳的把大門關上,尚之孝和尚之禮兄弟也是趕緊上前敲門,在門外連聲哀求,“公主娘娘,你開開恩,開開恩!小妹,小妹,你別鬧了,是哥哥們不好,哥哥們給你賠禮,給你道歉……!”
“大家,快走後門進去。”盧胖子在衚衕口見情況不妙,趕緊下令衆狗腿子們改走後門回家,以免被尚之孝兄弟撞見自己——自己可是這件事的罪魁禍首。那邊朱方旦也怕自己調戲尚婉欹未遂的醜事暴光,也是趕緊點頭答應。老成精的林天擎更怕攙和進這些事裡去,自然也是一口答應。只是盧胖子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他們轉到後門的時候,竟然碰到同樣繞道後門回家的吳應熊。兩幫鬼鬼祟祟的人馬在後門一碰面,自然少不得對視大笑起來。
“世子,你放着大門不走,怎麼也走後門回家了?”盧胖子笑着打趣問道。
“還不是你小子的餿主意鬧的?”吳應熊笑笑,說道:“尚之孝和尚之禮這對兄弟,這次算是被你給坑慘了,半個燕京城的官員都知道他們的妹子因爲孔四貞的事,和他們賭氣住進我家裡,這倆兄弟這幾天算是急得都快上房揭瓦了,就是怕他們的老爸知道這事。”
“加油,再挺幾天。”盧胖子打氣道:“只要留小格格在咱們這裡過了年,吃了年夜飯,這兩兄弟就徹底完蛋了。面子丟光的平南王爺絕對輕饒不了他們,平南王世子也絕對會大大感謝咱們。”
“你小子的目的不光是這樣吧?”吳應熊哈哈一笑,壓低聲音說道:“把平南王府的小格格在這裡多留一天,你也多一天找她聯絡感情的機會是不是?”
“謝世子體諒。”盧胖子殲笑,吳應熊笑得更殲。末了,盧胖子又趕緊把朱方旦拉了過來給吳應熊介紹,吳應熊也曾經聽說過朱方旦的神醫大名,現在見朱方旦竟然要到盧胖子的衙門去做一個師爺,自然也是大喜過望,急忙命令下人設宴款待不提。
盧胖子和吳應熊等一幫壞種在吳應熊家裡喝酒吃肉暫且不去提他,單說尚之孝和尚之禮又在吳應熊府碰了一鼻子灰後,見接回妹妹平息事端無望,也只好垂頭喪氣的回到尚之禮的府上,而孔四貞和耿聚忠、耿星河兄弟也早在這裡等候已久。看到尚之孝和尚之禮垂頭喪氣的回來,耿聚忠不由心中一沉,趕緊問道:“怎麼着?婉欹妹子還是不肯回來?”
“如果她肯回來就好了。”尚之孝沒好氣的說道:“見面沒說三句話就又哭又鬧,說什麼都不肯走,還害我們又捱了建寧公主的幾馬鞭。”
“之孝兄,這樣下去不行啊。”耿聚忠有些慌了手腳,說道:“這後天就是除夕了,婉欹妹子如果堅持不肯回來,還在吳應熊那裡過了除夕,等我們回到廣州福州,怎麼向父王交代?父王再問起小妹賭氣的原因,我們怎麼回答?”
“我怎麼知道怎麼回答?”尚之孝惱怒道:“大不了就據實回答唄,我們和四格格走得太近,惹火了婉欹那個臭丫頭,她就賭氣住進吳應熊家裡了。”
“四格格,這事可全都得賴你。”耿聚忠把矛頭轉向孔四貞,譴責道:“如果不是你派傅弘烈和楊國泰去刺殺婉欹妹子,還想玷污她的清白名聲,事情會鬧到這一步嗎?”
“賴不着我。”同樣感覺騎虎難下的孔四貞沒好氣的答道:“你自己去問尚之孝,他敢往我身上賴麼?”
“之孝兄,這話什麼意思?”耿聚忠有點糊塗,轉向尚之孝詢問——他可不知道孔四貞派人刺殺尚婉欹,實際上是尚之孝的主意和要求。
尚之孝當然不敢向耿聚忠解釋,只是陰沉着臉不說話,許久後,尚之孝忽然一拍桌子,咆哮道:“事情壞就壞在盧一峰那個災星身上,如果不是這個災星搗亂,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
“沒錯,都是怪盧一峰這個禍害!”孔四貞也算是找到了發泄口,拍着桌子怒叱道:“如果不是這個災星到處禍害,事情早在福建就可以完結了,怎麼可能會弄到這地步,讓我們個個都騎虎難下,束手無策!這個禍害不除,我們永無寧曰!”
孔四貞這話倒是真真正正的發自內心,也無比後悔當初自己爲什麼要放盧胖子這個禍害一條生路了,要是早知道盧胖子能把事情鬧騰到這個地步,孔四貞那怕是犧牲自己的雲南第一次,那時候說什麼也要把盧胖子這個禍害給千刀萬剮了!
“四格格,乾脆動用你十三衙門的人,把那個盧胖子逮起來,一刀砍了!”尚之孝也是氣急了,又一拍桌子吼道:“就算回去要挨老爺子的罵,砍了這個禍害,也能出口惡氣!”
“你以爲我不想?”孔四貞白了尚之孝一眼,恨恨說道:“如果換成以前,我早就把這個盧胖子給剁了,連個理由都不用給吳三桂那個老東西,量那個老東西也不會爲了一個芝麻綠豆大的七品官和我翻臉!可現在,這個死胖子名聲已經響起來了,不光是三藩王爺都知道他,就連皇上和鰲中堂都已經親自接見過他了,而且皇上還這麼重視他和寵愛他,我還敢這麼做麼?”
“那不能找個把柄收拾他?”尚之孝怒吼道:“隨便找個罪名,給他坐實了,還能收拾不了這個芝麻官?不,最好是找一個殺頭抄家的罪名,把那個禍害的九族給滅了!”
“那小子比泥鰍還滑,想抓他的罪名,你做夢去吧!”孔四貞又白了尚之孝一眼,心說上次在索額圖家裡,老孃就已經試過抓那個死胖子的罪名,結果差點被那個死胖子把老孃給坑了!
“四格格,之孝兄,我倒是偶然聽到一個消息,或許對你們有用。”和尚之孝站在同一戰線的耿聚忠忽然開口,慢條斯理的說道:“事情是這樣的,新任福建連城縣令是我的門人,他也是前幾天按例進京陛見,已經領了印了。大年初一是在京官員們進宮給皇上拜年的曰子,他爲了給皇上留下一個好印象,就到禮部去走門路,想要請禮部給他安排一個好位置——也就是外官們列隊拜年的前隊打頭,皇上和太皇太后老佛爺都能一眼看到的位置。爲此還花了兩千兩銀子,結果禮部的人告訴他,那個最好的位置已經被禮部尚書黃機安排給別人了,他只能佔第二位。”
“這對我們有屁用?”尚之孝沒好氣的問道。
“外官站第一位的是誰?”孔四貞比尚之孝精明得多,立即問道:“不會就是那個禍害盧胖子吧?”
“就是他。”耿聚忠點頭,說道:“我那個門人隨便打聽了一下,想看看是誰這麼神通廣大,竟然連禮部尚書的門路都走得通,結果這才知道就是那個盧一峰。”
說罷,耿聚忠也壓低聲音說道:“四格格,之孝兄,你們想想,屆時盧胖子的位置那麼顯眼,皇上和太皇太后肯定會注意到他,如果在那個時候,盧胖子的行動舉止或者賀禮出了什麼差錯,破壞了新年大典,皇上再怎麼重視他寵幸他,他還能跑得掉一個大不敬的欺君之罪麼?”
“妙!”尚之孝一拍大腿,咬牙切齒的說道:“大年初一攤上這樣的罪名,就算他不被殺頭抄家,至少也得丟官罷職!只要這小子沒了官職,我們想弄死他,還不是跟捏死一隻螞蟻一樣?”
“這確實是一個好主意,這個盧胖子是個西選官,他如果在新年大典上出了意外,吳三桂和吳應熊狗爺崽怎麼都得受點牽連,順便還可以打擊一下吳三桂老東西四處派選西選官的氣焰!”孔四貞點頭,也是咬牙切齒的說道:“而且以吳三桂那個老東西的小心眼,盧胖子給他出了這麼大的醜,怎麼都得把盧胖子一家宰了出氣,這樣我們也可以大大出一口惡氣了!”
“沒錯,沒錯,是該整治一下這個胖子了。”尚之禮是個沒主意的廢物,和盧胖子本來無冤無仇,此刻被二哥還有相好這麼一說,也忍不住插口說道:“皇上身邊的太監總管張萬強張公公和我關係不錯,我去走走他的門路,到時候讓張公公用宮裡的老法子整治這個盧胖子——讓他站在一塊實心的地磚面前,到時候他就是把腦袋碰破,那塊磚也磕不響!”
“蠢貨!”尚之孝和孔四貞同時翻臉呵斥,“大典上那麼多人,他磕頭響不響誰都聽不到,誰會去在意?”
“那……,那怎麼辦?”尚之禮哭喪起了臉。
“如果能知道盧胖子準備送什麼禮物就好了。”耿聚忠陰陰的說道:“在他的禮物上做點手腳,到時候再想辦法當場抖出來,那他就說什麼都怕不掉了。”
“等等,先別說話。”孔四貞忽然豎起一個手指,示意尚之孝等人暫時住口。回憶了片刻後,孔四貞又沉吟着說道:“今天十三衙門的眼線來報,盧一峰那個禍害和林天擎去了一趟琉璃廠,琉璃廠是專門出售古玩字畫的地方,莫非這個禍害聽說皇上喜歡書畫,也想投其所好,給皇上送這樣的禮物?”
“有可能,那四格格打算怎麼辦?”尚之孝迫不及待的問道。
“怎麼辦?”孔四貞獰笑起來,說道:“皇上一直都喜歡董其昌的字,我花了許多力氣,好不容易弄來一副董其昌的《白居易琵琶行》真跡,原是打算這次進宮拜年獻給皇上的,既然趕上了這件事,我乾脆就拿出來做個人情,拿去給盧胖子獻給皇上!”
“四格格你瘋了?”尚之孝怒道:“那樣無價之寶,你拿去給那個禍害做人情,不是讓他更得寵了?”
“你急什麼?聽我把話說完嘛。”孔四貞千嬌百媚的橫了尚之孝一眼,招手把衆人叫到面前,低聲說道:“這事得分幾步走,首先,尚之禮尚額附你得去走走張公公的門路,請張公公在初一之前找機會給皇上透風,告訴皇上說,你二哥這次進宮準備把董其昌的《白居易琵琶行》真跡獻給皇上。然後除夕那天下午,二王子你去順天府報案,就說這幅畫被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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