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漸漸過去半個月。
李暮手頭的研究,有條不紊地向前推進着。
學術交流會的消息。
也傳到了M帝那邊。
這下他們是真的有些坐不住了。
情報部門高層連夜開會,討論李暮與河圖和天工存在聯繫的可能性。
甚至有人提出,寧可殺錯,不可放過的想法。
但沒過幾秒鐘,便被人用口水噴了回去。
萬一這是夏國拋出的誘餌。
他們在夏國的情報網絡,無疑會遭受毀滅性的打擊。
一蹶不振雖然不至於。
但至少5年內都很難緩過來。
到時候就算河圖和天工明目張膽地暴露身份,他們可能都沒有力量再去對付。
查,查不出來。
追趕科技,又追趕不上。
一時之間,所有人都有種束手無策的感覺。
就在這是,一個大聰明靈機一動,道:“要不,我們和夏國接觸一下,試着去交易技術?”
話音剛落,一羣人便用冷冷的眼神看了過來。
他連忙道:“不,肯定不行,偉大的M帝,怎麼可能去和夏國交易技術!”
衆人這才收回目光。
但也有一些人,神色微動。
其實仔細想想,與其讓紅色聯盟獨得夏國的好處,不如他們也去分一杯羹。
反正需要付出的代價,無非是一堆國內淘汰的破爛而已。
夏國即便拿到手,在短時間內也不可能追趕上他們的工業發展水平。
但紅色聯盟不同。
這個與他們爭霸的強勁對手,獲取了夏國的高精尖技術之後。
能夠發展到什麼程度,誰也不清楚。
而且時間越久,越讓人害怕。
誰知道紅色聯盟在拿着他們搞都沒搞懂的技術,在研究什麼東西呢。
……
京都。
特樓下的小花園內。
陽光正好。
又又又被強制休假的李暮,正在和王婭在其中散步。
不過此時他心中的緊張情緒,相較半個月前,已經緩解了許多。
雖然這段時間忙得像是陀螺一般連軸地轉,但好歹是將輻射防護服的各種材料,以及掃描隧道顯微鏡的研製工作,推上正軌。
雖然後者被閹割了一次又一次。
但實現基本的原子操縱,問題不大。
缺點只是效率慢如龜爬而已。
“行了,休息還皺着眉頭。”王婭忽然站住,伸出手,撫平了李暮的額頭。
感受到她冰涼的手指。
李暮反手握住她的手,道:
“好,不想了。”
“對了,難得休息,要不要回家看看?”
“媽應該也想你了。”
“好啊,那我們正好去百貨商店逛一逛,給你買幾件新衣服。”王婭笑了起來,素淨的臉蛋在陽光下格外明媚。
整個人彷彿都在閃閃發光。
李暮忍不住“啪嘰”地親了一口。
“幹嘛,在外面呢!”王婭的臉瞬間紅到了脖子處,像是染上了一層粉色的煙霞。
聞言,李暮笑道:“我們是合法夫妻,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再說這哪有人?”
不過話是這麼說。
但他心裡其實也覺得太孟浪了些。
畢竟是在這個年代,而且這裡是特樓,隨時都可能跳出兩個熟人。
就在他這麼想的時候。
忽然,一道弱弱的聲音在他們背後響起:“我是不是來的不是時候?”
聽到這道聲音。
王婭發出“啊”的一聲低呼。
然後飛快地轉過身去,不敢去看來人。
“沒事,有什麼事情就說吧。”李暮無奈地看向關建民。
兩次了,也太會抓時間來了。
關建民迅速道:
“是這樣,西北那邊的鄧家教授發來一封電報,說想邀請您過去一趟,幫忙解決一些問題。”
“上面已經批示過了,給了權限。”
“只要你點頭,就可以過去。當然,你拒絕也沒關係,並不是強制的研究任務。”
聽到這個消息。
李暮愣了愣。
去西北。
那不就是去參加大蘑菇的研製?
想到這裡,他渾身的血液都感覺有些沸騰起來。
“什麼時間?”沒有任何猶豫,李暮直接問道。
關建民道:“上面的意思是儘快,你現在答應,馬上便可以安排去西北的專列。”
“沒問題,就在下……”李暮剛想直接答應,忽然想到剛剛答應要陪王婭回去看她的媽媽。
他轉而道:“給我1個小時的時間”
“不用,研究要緊。”王婭搖頭拒絕。
她雖不知道是什麼研究,但大概猜得出來,一定是非常重要的項目。
李暮道:“沒事,不差這一會兒,建民,你去開車。”
說罷,他便拉着王婭的手,回到家中收拾行李。
……
隨後,李暮先將王婭隨後她媽媽那邊。
又在家裡坐了半個小時不到,便起身滿臉歉意地告辭。
王婭媽媽倒也沒有生氣,關心了幾句後就讓他離開。
畢竟這個女婿實在太優秀了一些,讓人根本挑不出半點毛病。
全國聞名的大科學家。
單就這個名頭,她在大雜院李每天都有聊不完的話題。
當然,也不是沒有煩惱。
王婭媽媽擔憂地詢問道:“小婭,你們都結婚有半年了吧,怎麼肚子一點動靜都沒有,不會是……”
“媽,你說什麼呢,我們只是還不想要,等什麼時候研究不忙了,再考慮。”王婭聽到這話,連忙堵着媽媽的話頭。
這個年代,對於生孩子還是很看重的。
要是一個女人一直沒有生孩子,很容易被人詬病。
她本來也擔心李暮會介意自己想晚點生孩子。
結果忐忑地說了自己的想法之後。
李暮比他還希望晚點生。
還說什麼“現在正是我們的體力和腦力都處於巔峰的時候,等再過幾年再要孩子也不遲。”
王婭媽媽嘆着氣,道:“算了算了,你們有自己的考慮,我也不強迫。”
她擔心地只是自家的傻女兒忙着研究,不肯生孩子而已。
既然李暮和王婭小兩口都是這個意思,那就沒什麼問題了。
……
京都火車站。
警衛戒嚴後,此時站內空無一人。
搭載專列的火車,已經早早停靠在站臺。
只要李暮一到,便可以直接發車。
而他下車的時候,王陸軍和沈雪兩人,也已經等待在站臺門口。
再加上趙參軍和關建民,整個服務團隊,都會隨着他前往西北。
不過讓李暮有些意外的是。
負責護送的人,竟然是僅有過一面之緣的趙肅真。
後者看到他,上前敬了一禮,道:“李暮顧問您好,我是安全委員會的主任趙肅真,負責您此次行程的所有安保工作。”
“趙主任,您親自上?”李暮有些驚訝。
畢竟對方大大小小是個主任,而且是安全委員會這種暴力機關。
哪怕上面再重視他,也不至於派過來保護自己吧。
趙肅真笑道:“對,不過我只負責去的半程,回來不和你們一起。”
他說完之後,便不再多言。
但這也足夠李暮猜測出一二。
多半是爲了執行什麼特殊任務,來搭順風車的。
“原來如此,那感情好,路上沒事聊聊天,也能解個悶兒,您請。”李暮笑了笑,做了個請的手勢。
趙肅真也跟着笑了起來,道:
“行啊,和李顧問您交流的機會,多少人求之不得呢。”
“不過還是您先請吧。”
“我還是走在後面更合適。”
面對李暮,哪怕是他們安全委員會的一把手,都得客客氣氣的。
他自然不想走在前面。
“行,咱們抓緊時間。”李暮也沒有推來推去,微微頷首,當先走上專列。
裡面的佈置,和上一次大同小異。
分配完房間後。
他便來到中間的會議室。
……
不多時。
列車啓動,緩緩駛向西北。
李暮拿着帶來的一沓筆記,坐在會議室的桌子上,不停地寫寫畫畫。
其他人也默契的沒有出聲打擾。
一時之間,車廂內安靜得只剩下列車行進發出的“咣噹咣噹”的聲音。
不過專列經過特殊的設計,這個聲音並不大。
至少沒有辦法將李暮從研究中驚醒。
……
一直到晚上吃飯的時候。
關建民走上前,手指輕輕地敲了兩下桌面,他才從複習原子能物理等有關大蘑菇研製的資料中,抽出神來。
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他隨口問道:“吃飯了?”
“嗯,有紅燒肉,還有糖醋排骨……”關建民開始報菜名。
專列的伙食,有專門的廚師製作。
只不過不在他們這一節車廂,所以平時看不到人。
李暮聽到名字都覺得餓了,一時食指大動,站起身道:“開飯開飯。”
一邊說,他一邊前往用餐的區域。
王陸軍和沈雪正在擺放碗筷。
看到他過來,恭敬地問了聲好後,便準備自己去後廚打飯。
這是李暮的專供飯菜,他們是不能吃的。
“跑來跑去的多麻煩,一起吃,熱鬧一些,反正我一個人也經常吃不完。”李暮大手一揮,將兩人按着坐下。
一旁趙肅真不由愣了愣。
扭頭一看,關建民和趙參軍不用招呼,熟門熟路地便坐好了。
“趙主任?”李暮擡頭看向還站着的趙肅真。
後者也沒有矯情,直接坐下開吃。
……
一頓飯的功夫,衆人便熟悉了起來。
當然,主要是和趙肅真。
畢竟在場除了他之外,年紀最大也不過二十五六歲。
雖然明面上李暮是地位最高的。
但有他看着,衆人難免也放不開。
許是發現了這一點,趙肅真便開始說起自己軍旅生涯中遇到的趣事。
三兩句話的功夫,便吸引了所有人的心神。
他看年紀,也就40歲左右。
能趕上安全委員會主任這個位置,立下的功勞數都數不過來,經歷過不知道多少九死一生的時刻:
“當時那杆槍都頂着我的腦門了,子彈划着我的腦袋過去,不過好在我更快一些,幾拳頭給他打死了,然後才僥倖活了下來……”
趙肅真一邊說着,一邊摘下自己的帽子。
太陽穴位置的頭髮,有着明顯的一塊疤痕,極深極深。
顯然當時的情況,絕對沒有他此時說得那麼輕鬆。
“您是我們國家的英雄啊!”李暮聽完他的故事,不由肅然起敬。
趙肅真擺擺手,道:
“我算什麼英雄,不過是會打仗而已。”
“像你這樣的科學家,纔是國家的未來。”
“只有你們,才能讓國家更強大,人民的生活更幸福。”
說着,他忽然想起了什麼,看向列車的車窗外。
此時時間已經到了晚上。
四野寂然,朗月高懸。
在一望無際的平原上,沉甸甸的麥穗,隨着夜風涌起一道道麥浪,發出悅耳的“沙沙~”聲。
趙肅真指着那些麥穗,道:
“這裡是我的家鄉,一片片都是用了我們國家最新研製的化肥和農藥的地。聽說每畝地的產量,比以前足足提高了近三成!”
“你們知道這能夠養活多少人嗎?至少幾千萬,這就是科學的力量!”
“所以我很敬佩您,李顧問,是您養活了在黃土地上永遠也吃不飽的農民們,讓他們有了吃飽的希望!”
順着他手指的方向。
李暮看去,彷彿看到了在田間地頭,日夜勞作的老農。
他們望着掛滿麥穗的田地,佈滿溝壑的臉上露出滿足的笑容。
吃飽。
多麼樸實而又簡單的願望。
但在過去,卻是老百姓一輩子都實現不了的奢望。
是他們不夠努力嗎?
顯然不是。
他們一生都在田地間辛勤耕耘,汗水澆灌過腳下的每一寸土地。
但種出的糧食,卻從來不屬於他們。
直到……
李暮忽然望向東方。
在一片明朗的夜空下,似是又看到了上級領導俯首案前,爲國家與人民的命運,夙興夜嘆的偉岸身影。
若非來到的是他開闢的新世界。
他即便有聊天頁面傍身,也極有概率死在過去吃人的社會。
想到這裡,李暮感慨道:
“我所做的一切,不過是錦上添花而已。”
“真正讓大家能夠吃飽飯的,從來不是我。”
“是上級領導,是無數先烈,是千千萬萬踐行理想的偉大先烈與同志!”
……
說來奇怪。
李暮前世讀大學的時候,每到晚上,總有室友喜歡激情鍵政。
而且討論的內容,拉去槍斃十次都不夠。
他雖然不參與,但偶爾也會覺得,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
不過現在想來,大概只是吃飽了撐着。
回到這個年代餓幾頓就老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