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來沒見過從樓下摔到地面的死人,當時就驚呆了,只是瞪着眼睛看着不遠處那一團很難稱得上是人的東西,想叫叫不出來,想移開目光,卻根本做不到。<>
這時候,一直以來看着經常戰戰兢兢的皮猴兒卻在驚慌之餘,居然能夠想到去電話報警。
而也就在這時,身後樓裡跑出一個人,與我擦肩而過,很隨意地看了我一眼,然後便跑到那掉下來的人面前,我發誓,有那麼一刻,我看到他嘴角泛起一絲笑意,那笑讓我覺得有說不出的詭異,但當他跑到那人前不遠處時,突然開始嚎啕大哭起來。
當皮猴兒回來時,眼睛一下子瞪圓了,指着那個痛哭的男子,叫了聲:“吳潛……”
吳潛就是吳叔的兒子,我也從剛纔的震驚中回過神來,不敢相信地看着皮猴兒,難道就這麼巧,我們剛來,他家就出事了?
這會兒吳潛看着似乎已經快哭昏了過去,有貌似鄰居的自發將他攔住,纔沒有撲到那人身上。
很快,警察也趕到了現場。
場面一度亂哄哄的,我和皮猴兒沒有急着和吳潛相認,我也不知道爲什麼,大約和那古怪的笑容有關。
我和皮猴兒說了剛纔看到的,他皺着眉不說話,臉色極其難看。
我倆回到皮猴兒市郊的平房裡,爲了調查他家的事,他幾乎變賣了所有東西,簡直可以說是家徒四壁,但他卻依然沒有放棄。
暫時不去找吳潛,我倆開始繼續尋找那地方的資料,這是一項很艱難的工作,我曾問他爲什麼要這麼做,開始他一直閃爍其辭,有一次突然鬆口,告訴我因爲他在找到我之前,曾找過一切號稱有法力的人,法師、道士、算命的以及和尚,說起來,那時他才發現,原來這世界上欺世盜名的人實在太多。
直到有個和尚似乎有些能力,對他說,一切有果皆有因,破除這一切的辦法就是找到當初的因。
我們曾去過那地方,但只是遠遠地看上一眼就趕緊離開,不知道什麼原因,看着心裡有不由自主生出恐懼的情緒。
調查中我們發現,那地方後來已經再無人居住,甚至都沒有人關心過那裡,哪怕是我們去有關部門瞭解時,也無人對此發表過看法。
資料相當少,但也不是沒有,至少我們瞭解到,那地方最初是由一個英國著名建築師經手設計的,而出資人則是當年一個富商,全家居住在那裡,後因爲戰亂才舉家離開那裡,成爲無人居住的地方。
但那富商的資料我們還沒有查到,這方面因爲當年的混亂一時找不到頭緒,不過看樣子皮猴兒是沒打算放棄。
這讓我不經有種感覺,我們是那地方空無一人後第一批住進去的,但很可能也是最後一批,因爲我們都要莫名其妙地死掉。
吳潛的家裡的事情似乎一時半會兒無法完全解決,所以我們準備去找當初住對門的那家,葉伯伯。
沒想到,葉伯伯家早就搬離了皮猴兒查到的那個住址,一時間我們無法查到他現在住在什麼地方。
沒有辦法的情況下,我倆只好返回吳潛家。
在他家樓下,我忍不住看向當初那人從樓上掉下來的地方,這麼多天過去了,那地方依然有一層淡淡的不規則黑色印跡,看得人全身發緊。
吳潛家沒有人,問過鄰居才知道,原來當天從樓下掉下去的是吳潛的媽,我暗暗吃驚,實在無法相信那天地面上那人是個女的。
接下來我們又得知,吳潛的爸爸不久前突然失蹤了,事情很蹊蹺,平時上班途中就那麼失蹤了,報警後查了很長時間,也沒有結果。
“吳潛呢?”我問他的鄰居。
而皮猴兒則不斷抹着臉上的冷汗。
最終,得知的結果讓我實在不能夠相信,只是離開了一段時日,吳潛竟然被送進了精神病院。
爲了我們的調查,我和皮猴還是決定去一趟西城精神病院,而即便是我現在記憶在不斷變得模糊,那次經歷卻依然深深映在我的腦海之中,根本無法忘記。
負責吳潛的醫生姓王,我們對他說是吳潛的朋友,想看看他,開始王醫生似乎並不想我們去,說是現在的吳潛具有一定的攻擊性,曾把醫生和護士弄傷過。
而在我們的堅持下,他才勉爲其難地說:“想見就見見吧,但只能在門外看望一下。”
至少算是能見上一面,我倆暫時答應了下來。
從王醫生的辦公室出來時,我問他:“吳潛還有沒有什麼其他表現?”
他皺皺眉,想了想,道:“除了有間歇式攻擊表現,他還經常撫摸自己的身體,看樣子好像是覺得身上疼,但進來後他經常是沉默不語,我們問他也不回答,所以根本不知道是不是他覺得身上有疼痛的地方。”
說話間,我倆和王醫生來到一個灰白色的走廊上,兩側緊閉的房間內不時傳出尖叫聲與哭喊聲,不親自經歷,根本無法想像那種情形,好像身處在一個瘋狂的世界裡,病房門上玻璃窗內焊着細金屬網,我倆走過病房前,有的房間裡能夠看到病人站在裡面,緊緊地盯着我倆,那種詭異得無法形容的眼神,讓我突然有種感覺,不是我們在看他們,而是他們在觀察我們。
幾乎走到走廊的盡頭,王醫生才道:“就是這裡。”
我和皮猴兒小心地走到門前,透過小小的玻璃窗,我看到裡面靠牆角的牀上坐着一個男人,一個頭發亂槽槽、削瘦得近似皮包骨的男人。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纔多長時間,他竟然會瘦得像一具包着人皮的骷髏,正常情況下,這怎麼可能?
我從側面能看到他臉上那深深陷到下面的眼睛,眼窩四周真如熊貓一樣有一圈黑黑的眼圈,而隱約可見眼神呆滯無光。
“爲……爲什麼會這樣?”我不禁詫異地問王醫生。
他神色有些不自然地說道:“吳潛進來後一直不吃不喝,就連我們給他注射營養液,他都會拔掉,好像鐵了心要餓死自己似的。”
皮猴兒在我身邊,一言不發,只是盯着房間內的吳潛,我扭過頭想問問他的想法,但就在轉頭的一剎那,目光無意中瞥到了小窗戶玻璃上折射出來的屋內影像。
頓時間,我整個身子一下子僵直了,眼睛也不由自主瞪圓了起來。
病房內本來只有吳潛一人坐在牀上,而在玻璃窗的折射出來的,竟然是兩個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