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引一臉憤憤不平地宣示自己是兄長的地位,然而並沒有改變什麼現狀。
軒轅灝冷眸一閃,低頭,抿了一口手中的熱茶,不溫不熱,並沒有接腔的想法。
“哎,你倒是說話啊。”沐引受不了一個人唱着獨角戲,急忙地奪過了軒轅灝手中的茶杯,隨手擱在了桌子上,“怎麼說,我也是大老遠跑過來,就見一面吧。”
他倒是真的好奇至極了,一向冷漠不近女色的軒轅灝居然會收留一個來路不明的女子,而且,他居然同意了那一個女子入住他的臥室?!
話說,他的皇弟軒轅灝不是出了名的有潔癖?他倒要看看那一個女子到底有什麼三頭六臂,或者什麼特殊異能的,居然融化了冰山!
“有事快說!”軒轅灝的頭一轉,瞟向了窗外,透過那一個窗子,看向了正廳的臥室的方向,那眸色淡淡的,沒有摻雜一點別的情素,帶有幾分讓人看不清的迷霧。
沐引見軒轅灝一副不搭理的模樣,他無奈了聳了聳肩,嘆了一口氣,“好吧,咱們聊正事。下個月,予國素雅公主選駙馬,嫁妝是予國的十五座城市,三國之內,怕是所有人的皇家貴族都虎視眈眈着予國的十五座城池。”
“本宮知道。”軒轅灝的眸光輕輕地移了回來,定格在了桌子上冒着煙氣的茶杯上,淡淡地問道,“這件事,你怎麼看?”
“娶她。”沐引認真地說,“拿下予國的十五座城池更有利於你此刻的形勢。”
“本宮知道。”軒轅灝又是淡淡地回答着。
他在沉思,在考慮。
爲了天下,娶一個女子,又何妨?
可是……這時候,他猶豫了。
是因爲另外一個女子,那一個開始走進他的視線的女子……
“不管你想不想娶她,但是,你必須要娶她。只爲了天下。”沐引緊緊地打量着軒轅灝臉上的神情,但是他隱藏得很深,從來就不會露出任何泄露自己情緒的神情。
那便是他,天生的冷酷掩蓋了他一起的情緒。
軒轅灝垂眸,那淺淺的眸色落在了桌子上茶水裡,迴盪在淡淡的茶色間,生出了幾分凝遲之意,隨後,他的雙脣一抿,眸間突然生出了堅定的神色,“本宮會娶她的。”
天下,在他的心目中,無人可以取代。
“但是,娶她,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沐引的臉上露出微微凝重,“這麼多年的遊歷間,我曾到過予國,四國之內,誰不知道予國國君昏庸無能,全靠太子打理朝中事務,但是,我所看見的予國是一片繁華的光景,是四國之內,經濟最繁榮的地方,那一片的繁榮光景,是素雅公主頒佈變法後的成果。她年紀輕輕,憑着一本《戰國策略》名動四方,那時,我以爲只是一個傳說,或許是找人代筆,直到,我親眼看到她……”
沐引臉上的凝重之色越來越沉重,一向溫文的他,此刻的眉宇倒是載滿了一股由衷的敬佩之意。
“她如何?”軒轅灝不禁輕聲地問。他極少見沐引會露出這樣的表情,享有天下第一貴公子的沐引雲遊天下,廣交英雄豪傑,能夠得到他衷心的敬佩的人不多,更別說是女子。
幾百年來,予國的素雅公主可是第一位因爲驚人的軍事才能從而冠名天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傳言,她有傾國傾城的容顏,天下第一公主的稱號可不是徒有虛名。
予國曾有內亂,素雅公主不費一兵一卒,平息了內亂,化嚴峻的局勢爲太平的盛世,至今,沒有人知道,這是爲何?
她到底用了什麼方法,至今還是一個謎。
“她……”沐引似乎是沉默了一下,“無與倫比。”
那是他最高度的讚揚,最合適的評價。
軒轅灝一如既往地沉默了。
沐引接着開口說道,“初見之時,她謙虛有禮,有一種讓人猜不準摸不透的感覺,看似很近卻又很遠,看似毫無戒備,卻拒人於千里之外。舉止優雅,談吐大方,宛若一名深居閨閣的大家閨秀。可是,她的軍事才能無人能及,心思縝密,似乎所有的事情都
操縱在手中。行軍打仗就像下一盤棋,她以精湛高超的技藝,獨領風騷。”
“你很瞭解她?”軒轅灝又是淡淡一問,臉上並沒有任何過多的表情。
可是,他的神情卻開始漠然了,這樣的人物,是一個極其強大的對手。
在這一個時代裡,四國分立的動盪時代,無論是哪一個國家若是擁有了一個天才般的軍事將領必定是要引起注意,引起別國的防範的。
這一個時代需要的不是天才,而是一個傑出的軍師。
予國,有了素雅公主的大腦,可以說是,掌握了一定的優勢。
面對這樣的奇女子,他感到好奇,一種找到了對手的興奮之感在心中隱隱地浮動。
“幾乎沒有人可以瞭解她。”沐引淺淺一笑,回想起了遊歷予國的那一段時光,“她很淡遠,似乎不願意與任何人深交,難以靠近。”
“本宮倒想會一會那傳說中的奇女子。”軒轅灝的眸間露出了光芒,一種奇異之光在他的雙眸間一閃即逝。
那是一種棋逢對手的感覺,他很享受。
“如果沒有意外,這一次予國的選拔駙馬,那標準應該是素雅公主所規定的。”沐引的臉上倒是露出了幾分擔憂的神色,“想要贏,怕是不容易。”
他見過她,雖然是短短的一面之緣,可是,卻依舊可以感覺到那女子身上的氣質,是與衆不同的,那一種淡淡的清冷與優雅相融合,生出了既是親近又淡遠的氣息。
讓人難以捉摸。
軒轅灝的嘴角勾出了一抹淡然的冷笑,輕輕低頭,抿了一口那已經微微發涼的茶水,“如此說來,予國的選駙馬之行,本宮是非去不可的了。”
沐引的臉上倒是放鬆了下來,他的雙眉一挑,生出了幾分調皮之色,“皇弟,你可不要落敗了。”
軒轅灝無意地聳了聳肩,一臉漠然,“本宮從來沒有失敗過。”
此刻,他淡然地誇下了海口,可是,他不知道,他即將面臨的是,人生中的第一次慘敗,那是他不得不正視的對手——最強大的對手。
突然,窗外飄來了一段美妙動聽的樂曲聲,那淡淡飄遠的曲聲如同那春日間溫柔細小纏綿的小雨般帶有無數的柔情似水,又若幽靜的山林間,一股清澈無比的溪流涓涓細流撞擊碎石清脆悅耳的聲音。
那曲聲,情意綿綿,聲聲動人。
“好一曲《孔雀翎》!”沐引聽着那悠揚動聽的樂曲聲,不禁開聲感嘆道。
隨後,他拿出了一直懸掛在腰間翡翠玉雕的‘柳舞飛笛’,至於雙脣間,那淡淡的音樂聲如同會跳動般地從笛子間一點一點地跳出來,和着原本那已有的悅耳的樂曲聲,一點一點地相伴相融合。
一首絕唱回響在窗外的整片桃花林間,那春風微微地吹起,那點點的桃花花瓣隨着春風起舞,灑了一地,伴着那悠揚靜雅的曲調,讓人深深地沉醉了。
一曲下,風語晗站在了窗邊。
空中似乎飛過了一個小小的陰影,在沒有察覺的地方,停在了風語晗的手上。
風語晗迅速地取下那小鴿子腳上的便籤,那便籤滑進了她的衣兜間,她隨手一放,那悠揚的樂曲聲再次響起,那一個鴿子再一次在無人察覺的地方,融入了那一片一眼無邊的桃花林中,消失在了太子府的上空。
“太子府之內,居然有如此擅長音律者,你居然不引見一下?”沐引一臉享受陶醉地沉迷在那如珠如玉般美妙絕倫的樂曲聲,不禁瞥了一眼一臉深沉的軒轅灝,開口埋怨道。
“本宮從不知道她如此擅長音律。”軒轅灝的目光飄向了風語晗所在的臥室,他的眸底似乎閃過了一絲不爲人所察覺的欣賞之意。
那一曲似乎帶着洗滌靈魂般的奇幻,一曲畢,讓人回味無窮。
突然,空中閃過了一個影子。
沐引已經飛了出去,直直地飛向了那一個曲子聲音傳來的地方。
他急切地想要認識那一個擁有高超技藝的神秘吹笛者。他是一個熱愛音律之人,特別喜愛笛子,於是,一遇見了知音,他便會
涌上一種迫不及待地想要與之切磋探討的衝動。
“沐引!”軒轅灝眼見沐引已經飛身而去,直直地衝向了風語晗所處的方向。
隨後,他的身子一閃,那一身精亮的黑袍在空中劃過了一條墨黑的色彩,便消失了。
‘啪!’一聲輕輕響聲迴盪在空中。
風語晗感覺到了窗外飛過了一陣極其迅速具有衝力的氣息,她隨手一撿,撿起了適才她打翻了那一碗藥湯時所遺落下的瓷碗碎片。
她揚手,看似隨意地往窗外一甩,直直地甩向了飛身襲來的沐引的方向。
沐引看見了空中閃過的碎瓦片,如同一個飛鏢一般,儘管是沒有帶有任何的內力所發出的,卻是精準無比的,殺傷力不大卻是帶有警告性的意味。
他的身影一閃,巧妙地躲開了那迎面飛來的碎片。
那身如輕燕般身影一閃,下一秒,便已經站在了一枝桃花樹的樹枝上,那人亭亭獨立,在那一片粉紅色的世界間似乎有幾分突兀,卻依舊沒有辦法掩蓋那人光彩奪目的迷人風華。
天下第一貴公子,沐引是也!
“姑娘,你的待客之道,可談不上禮貌。”沐引眯着一雙迷人至極的鳳眼,細細地打量着依然傲立在窗前的風語晗,口吻中帶有淡淡的笑意。
他是溫文爾雅的。
沐引的目光定格在風語晗精緻無比的小臉上,他的眸色不禁露出了驚豔的神色。
好一個絕色傾城的美佳人!
那舉止回眸間皆是迷人的風情,那淡淡的眸色間透露着微冷的鄙夷之色,眉宇間似乎生出了一份與生俱來的狂妄與高傲。
她,是不屑的。
“階下之囚,何談待客之道?”風語晗微冷的眸色淡淡地瞥了一眼悠然談笑間的沐引,緩緩地開口道,“這天下第一貴公子的稱號,倒是有幾分名不虛傳。”
沐引的嘴角間的笑意更深了。
從未報上名號,有的人卻能一眼看出來。
這樣極強洞察力的人,少之又少。目前他所遇見這樣的人,只有三個人,一個自然是燕國最尊貴無比的太子殿下軒轅灝,一個是名滿天下的予國第一公主素雅公主,最後一個,便是眼前這一個冷淡狂傲的女子。
“有意思。”沐引臉上生出了幾分玩味的神色。
能夠入得了燕國太子殿下的眼的女人,果然有意思!
風語晗的雙眸瞬間定在了沐引的身上,她精緻如蝶的丹鳳眼微微眯起,冷傲地問,“有事?”
沐引又是一笑,依舊是溫文爾雅的氣度,緩緩地說道,“姑娘吹笛的技藝,在下心感敬佩。若要……”
“謝謝你的欣賞。”風語晗突然打斷沐引的話語,她緩緩地轉過身,對沐引似乎有幾分不待見,冷淡地說,“此刻,我沒有時間和探討音律。”
“姑娘向來如此巨人於千里之外嗎?”沐引的眸色依舊是溫和的,沒有一絲起伏,溫順得如同一隻綿羊。
很多時候,很多東西,看似無害,其實,那背後隱藏的可能是另一種不爲人知的秘密。
這一個人看似溫柔,可是,她卻不得不帶有防備之意。
沐引公子的盛名遠播,普天下之間,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他熱衷於雲遊四方,廣泛結交各路英雄豪傑,如同世外高人,視權利爲無物。儘管如此,她還是心存戒備。
“沐引公子琴藝、棋藝、笛藝皆爲一絕,我區區一個無名小卒,又豈敢在沐引公子跟前獻醜?”風語晗淡淡一笑,眉宇間的狂妄氣息,似乎消了消。
沐引對她態度突如其來的改變感到了疑惑。
這個女子,怎麼看,都不像是一個隨便服輸的人?單單是那狂傲無比的氣息,便可以表明一切。
“要不這樣,我們比一場?”風語晗微微回眸,那眸光如同藍灣般升起的初陽,萬分璀璨,“我若贏了,要一個條件。”
“若是你輸了呢?”沐引眯着雙眸,露出了微微凌厲的色彩。
“我從來沒有輸過。”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