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一條荒無人煙的小巷裡。
軒轅灝板着一張結冰的臉,那迸發着危險寒氣的雙眸緊緊地盯着那一個臨危不亂依舊笑靨如花的女子。
春風在輕拂,拂起了他那一襲精光柔軟的黑袍,那黑袍閃爍着淡淡的光芒,衣角飄飛,如同輕掠過牆角的春燕。
風語晗的臉上堆起了極其討好的笑容,一雙精靈的眼睛裡閃爍着點點柔情,時而露出了純真的氣息,時而露出的狡黠的神態,“太子殿下,天人之資,驚人之容,得天獨厚……”
那輕薄淡紫色下的面紗下,一張精緻的小臉若月若現,帶有幾分朦朧媚惑的模樣,那一臉盡是討好的微笑與奉承,讓軒轅灝由心地生出了厭惡之感。
“你閉嘴!”軒轅灝如同淬着冰般,硬生生地吐出了三個字。
風語晗眸色一凝,臉上的微笑斂去了一半,“咱們……談條件!”
這人,天生是寒冰,軟硬不吃!根本不是什麼好惹的主,她還是儘早脫身微妙。
“關進大牢,嚴刑拷問。”軒轅灝轉身,冷冷地吩咐道。
風語晗聞言,那一張笑靨如花般的小臉上露出微微的驚愕,隨後,恢復了一如既往的平靜之色。
此刻,她努力地運用着體內的內力,欲要衝破那一個被封的穴道,可是屢屢碰壁,以目前的情況,穴道怕是暫時沒有辦法衝破的,可是,她不能被關進大牢,到時候,怕是會插翅難飛了。
“等等!”風語晗突然伸手一手抓住了軒轅灝那一抹黝黑的衣袖,死死地拽住,“軒、轅、灝!”
軒轅灝四周的磁場開始變冷,他沒有回眸,他的眸光只是輕輕一瞥那一雙緊緊地抓住自己的衣袖的白皙有致的雙手。
隨後,他的手一揚。
‘嘶!’一聲微響迴盪在無人的小巷內。
那一被風語晗緊緊握住的衣袖,瞬間斷開了,從他的衣服中分離出來了,獨自成塊。
“警告你,離本宮遠點。”軒轅灝冰冷地警告道。
此時,巷口的春風更加的大了。
軒轅灝一頭烏黑的墨發在空中微微飛揚,配上那一身黝黑黝黑的袍子,和着那發出了冷漠氣息,如同一個地獄修羅。
他的五官極其精美,宛如精心雕刻而成的。一副嬌好的容顏,配上一顆冰冷的心,讓人退避三舍。
風語晗的目光微斂,斂去了眸間的殺氣。此刻,她收起了討好的笑臉,反而生出了一絲冷酷,冷聲道,“軒轅灝,你最好不要讓我活着。”
他以爲她會求饒,可是,她沒有。
軒轅灝回眸了,那淡淡的目光冷冷地瞥着風語晗,一點一點地靠近風語晗,他離得她極近極近。
風語晗的氣焰並沒有在他的冷漠下有所屈服,而是狂傲又自大的模樣。
“本宮很好奇,是什麼讓你在死到臨頭的時候還可以如此狂妄?”軒轅灝淡淡地問。
這一份狂傲,他很欣賞。
可是眼前這一個女人過於狡猾,不得不小心提防。
風語晗那倨傲無比的目光直直地對上軒轅灝冷若冰霜的雙眸,她輕聲地在他的耳側說,“因爲……我不見得會輸。”
此刻,軒轅灝倒是起了幾分玩味,“哦?那本宮就要看看你是如何死裡逃生的?”
這個女人,有點意思。
風語晗垂眸,沉默了一下,隨後,擡頭,嘴角勾起一抹淺淡的笑意。
那一抹笑意在那淡紫色的面紗下帶着幾分朦朧的氣息,卻依舊明媚如春光般燦爛,特別是她眉宇間閃爍出的高傲狂妄的氣息,如同初見時那般。
“本宮可以放過你。”軒轅灝似乎突然改變了主意,“但是,你必須說出你的目的。”
“好!”風語晗立馬點頭答應,“但是,我要你的承諾,我說了,你必須放我走。”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軒轅灝許下承諾。
他就是想看看,這個女人,到底能玩出什麼花樣?
風語晗輕輕地靠在了牆壁上,低眸,看着乾淨整潔的地面,百般無聊般地反問,“什麼目的?”
“爲何夜闖太子府?”
“賀壽。”
“誰指使你的?”軒轅灝接着問。
“有人得知,太子殿下一直在追捕一個重犯,特意拿下此重犯,贈予太子當做賀禮,太子殿下不僅沒有表示出任何的感謝之意,反倒帶有仇殺的報答。”風語晗依舊靠在牆上,輕聲地答道,臉上是一本正經的,不像在說假話。
就憑他軒轅灝的能力,拿下一個要犯,可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可是,他卻沒有拿下。
那麼,原因是什麼?
原因只有一個——他根本就不想抓那一個要犯。
他不想抓那一個要犯,必定是爲了隱藏某一些不爲人知的秘密。
然而,卻有人公然把那一個要犯送上門,那麼,又是什麼意思呢?
自然是揭發軒轅灝欲要隱藏住的秘密!
“那人,是誰?”
“不知道。”
軒轅灝的目光停在了風語晗的臉上,“你怎麼可能不知道?”
“太子殿下,我負責的只是把人送到你面前,別的事情,與我何關?”風語晗臉上露出了笑容,盡顯無奈之色。
“你不知道?”軒轅灝有意無意地反問。
風語晗撇過頭,不去看軒轅灝,淡漠地說,“我真的不知道。”
軒轅灝沉默了。
“該說的,我都說了,尊貴的太子殿下,我可以走了吧?”風語晗看着他,臉上那討好的笑容又回來了。
趁着他還在沉默思考,此時不走,等待何時?
她一手推開了站在她跟前的軒轅灝,開口調侃,“太子殿下,所謂男女授受不親,靠得太近,可有損我的清譽。”
語畢,她繞過軒轅灝,邁步向前走,口裡故意地說,“太子殿下,做人呢,不可以言而無信,說好的放我走,那我就真的走了。後會無期。”
風語晗邁着小碎步,一小步一小步地走,一點都不着急。
軒轅灝突然伸手,一手抓住了風語晗的手臂,緊緊地拽住了欲要離開的風語晗,冷言道,“等一下。”
風語晗側眸,深深地凝了一眼陰晴不定的軒轅灝,她的眸光一閃,露出了幾分痞痞的氣息,“太子殿下,有何貴幹?”
“賬還沒有算清,你不必急着走。”軒轅灝淡淡地開口,語氣間的冷意似乎褪去了幾分。
風語晗的笑意一僵,看着軒轅灝的雙眼似乎愣了愣,急忙道,“我不太懂太子殿下的意思。”
不是說好了放她走的?就知道他沒有這麼好心!
“你毀壞了本宮的衣袖。”軒轅灝的眸光瞥向了風語晗手中那一抹黝黑黝黑的衣袖,輕聲道,“你覺得,這事該怎麼解決?”
那一聲淡淡的問居然透着冷意。
風語晗的臉色一黑,那一雙黑黝黝的眸子盯着神態自若的軒轅灝,立馬反駁,“這不是我的錯,是你自己弄爛的。”
無恥!
不想放她走直說!
“本宮不喜別人的觸碰。”軒轅灝一臉淡漠,說起話來,那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氣得風語晗差點吐出血來。
“堂堂七尺男兒,爲一件破衣服計較,有意思麼?”風語晗不禁擺了擺手,特別豪氣地說,“我賠!”
“你賠不起。”軒轅灝故意的。
風語晗狠狠地咬了咬下脣,那一雙陰鷙的眸光瞪了軒轅灝一眼,直截了當地說,“你是故意的吧?”
“是。”軒轅灝沒有否認。
“你一開始就沒有打算放過我。”風語晗慢悠悠地道出了真相。
軒轅灝靜默,表示認同。
“無恥!”風語晗被逼到了牆角處。
幾個黑衣人凌空飛來,擒住了欲要逃跑的風語晗。
“軒轅灝,你卑鄙無恥!”風語晗憤憤不平地說,“言而不信。”
風語晗此時的武功被封住,根本就陷入了束手無策的境地,唯有乖乖地束手就擒。
突然,風語晗只是感覺到脖子間傳來了一股痛意。
她的雙眼一黑,便失去了知覺。
“主上!”一行黑衣人跪在地上,恭敬地行禮。
“該如何處置這女子?”一黑衣人開口詢問。
軒轅灝的眸光掃視了一下那一個已經暈倒了女子。
“帶回太子府。”軒轅灝依舊冷漠地說。
“是。”
“記住,不要傷害她。”軒轅灝沉迷了許久,又補上了一句。
“……是!”
“退下吧。”
春風在肆意地吹着,軒轅灝的一身黑袍在空中飛動。
此刻,他的心,微亂。
不知爲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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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
“嗯?”商君於側躺在軟榻上,手裡握住一個酒杯,雙眸微微地露出了朦朧之意,有幾分睡意。
“燕國太子來了。”那侍女輕聲地說。
“請他進來。”商君於的眸色一亮,褪去了適才的朦朧以及失神,瞬間亮了起來。
“是。”
“燕國太子,請坐
。”商君於一見軒轅灝走進來,便笑嘻嘻地說,一雙桃花眼更是載滿了喜悅的神色。
軒轅灝直徑地走到另一側,優雅地落座,直接切入正題,問道,“事情如何?”
“一切都在籌備中。”商君於的酒杯一舉,作出了邀約之舉,隨後,一旋,酒杯擱置自己的雙脣間,瀟灑一喝,大讚道,“燕國美人多,酒也美!”
軒轅灝倒是不改一向的冷漠之態,輕輕地看了商君於一眼,面無表情地說,“事情依照原計劃進行。”
“自然。”商君於臉上露出了痞子般的笑意,完全沒有一點正經的模樣。
那一副十足紈絝子弟的模樣,讓人不禁開始擔憂,他是否是一個合格的合作伙伴。
可是,軒轅灝卻可以一眼便看出商君於的僞裝,他不過是將自己僞裝成了紈絝之人,那是最好的外衣,韜光養晦。
他們,只是一時的同盟,爲了一時的利益,站到了一起而已。
“燕國太子,要不陪本宮喝一杯?”商君於緩緩地從軟榻上坐了起來,雙眸間盡是愉悅的氣息,又是瀟灑一道,“不醉不歸!”
“商國太子有此雅興,本宮欲要相伴,可惜,本宮還有要事,不能相伴了。”軒轅灝站起來,作出了告辭的姿態,“若有招待不週之處,還望商國太子見諒。告辭。”
這是一個秘密商議,其中牽扯的事情恐怕只有當局人才會了解。
但是,兩國的儲君聯手,怕是大事了。
待軒轅灝完全離開後。
商君於的眸色驟然變得冷冽了,他低聲道,“監視軒轅灝的一舉一動。”
“是!”空中只是迴盪了一個聲音。
只有聲音,沒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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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燕國的公主府。
“皇兄!”軒轅婧一見站在了門口那一襲銀衣飄飄的男子,她的臉上露出了花般的笑容,直直地衝向地沐引的懷裡。
她一頭栽進了沐引的懷裡,雙眼因爲激動而微微泛紅,激動地說,“你終於回來了。”
沐引不禁伸手輕輕地撫摸着軒轅婧的腦袋,安慰道,“婧兒,我回來了。”
“皇兄,這些年,你去哪裡了?婧兒,好想你!”軒轅婧雙手緊緊地環抱住沐引,像個孩子般流着眼淚,那點點的淚珠如同斷線的珠子,嘩啦啦地往下滑落,不禁開口埋怨道,“你怎麼可以不告而別?就連一封家書也沒有……”
“婧兒,對不起。”沐引緊緊地把軒轅婧摟在懷裡,低聲地說,“皇兄,回來了。”
這麼多年來,他習慣了雲遊四方,踏遍世間的每一個角落,看遍了世間的種種變化,如今,他回來了。回到這一個他成長的地方,爲的不過是一個諾言,一個未完的責任。
或許,有一天,他會重新離開這一個地方,找一個真正與世隔絕的地方,過自己的生活,可是,他的心裡,總有一個遺憾。
那一段年少的記憶,依舊深深地刻在他的腦海裡。
那一個院子裡,那一個女孩,那一個破舊的木琴,那一段不成樣的殘音,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腦海裡。
她說,她是尚書府的嫡千金。
可是,如今的尚書府嫡千金,卻不是那一個記憶中的女孩,他知道,他所謂那一個尚書府的未婚妻,不是他遇見的那一個。
如今,‘柳舞飛笛’回到了他的手上,可是,那一個記憶中的人已經不見了。
這些年來,他一直雲遊四海,只爲了在人羣中,可以遇到她,可是,終究沒有。
“皇兄,再也不要走了,好不好?”軒轅婧微微地擡起頭,雙眼載滿了希冀之色,問道。
“好。”沐引微微回神,點了點,又是溫柔備至地摸了摸她的頭。
公主府外的另一側。
一個粉色衣裙的少女直直地看着門口那溫情的一幕,微微出神。
“小姐。”她的身後,是一個扎着辮子的小侍女。
“嗯?”絮雪輕聲地答道,她的目光一動不動地看着那個一襲銀衣的男子。
“該回府了。”那侍女小聲地說。
“好。”絮雪緩緩地轉身,默默地邁着步伐離開。
六年過去了。
他還記得當時的約定嗎?
他依舊是衣袂翩翩,一身尊貴的氣息。
——你要快的長大,我的王妃。
那一句話依舊縈繞在她的耳側,那麼的清晰,卻又那麼地淡遠。
宛若昨天,卻又宛若隔世。
他還是當年的他,可是,她早已不是當年的她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