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蘭一個人根本沒辦法將霍成風背上帆船,她艱難地遊過海去將帆船開過暗礁,這才讓霍成風可以躺在船艙裡的軟牀上。
天知道在這隻有月光照明的深夜裡,開船避過礁石是一件多兇險的事。
可這還僅僅是開始,周蘭現在要做的,就是在霍成風傷勢加重之前,穿過幾乎看不清的漆黑海水到達西灣市碼頭,然後將人送到最近的醫院去。
周蘭不知道自己跑得到底有多快,但她絕對是發揮出這輩子最大地一次潛力了,將霍成風送進急救室大門前,那個接人的醫生,看周蘭的眼神還像是看見了鬼一樣。
這也難怪,周蘭把人丟到他面前的時候,正是他伸懶腰眨了一次眼的時候。
眨眼前,眼前空無一人,眨眼後,兩個人便血淋淋地出現在了大廳裡。
這位醫生算是心理素質好的了,換個其他的醫生或護士,怕是當場就要尖叫着喊有鬼了。
不過不管他怎麼反應,如果沒好好把急救室裡那個看着就已經是死人的男人救回來,他就真的要見鬼了,而且是自己親自去見。
周蘭繳納完住院金後,雖然疲憊不堪,但還是一人坐在急救室門口,等待着最後的結果。
她相信霍成風是不會死的,她相信那麼點傷還要不了強大的,神秘的師兄的命。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急救室裡的工作在一個小時後完成了。
時間看來並不多,但霍成風的傷其實也就是個外傷罷了,雖然那傷口看起來確實太大了點。
“病人的傷勢基本控制住了,就是貧血症狀還需要一點時間才能恢復。
然後就是,他的腦部有部分充血,我們需要後續觀察才能確定是否要進行腦部手術。”
周蘭看着霍成風被送進單獨的重症病房後,纔回頭細聽急救醫生說明。
“嚴重麼?不排除淤血,他就會一直昏迷下去麼?”
周蘭急問道,這是她關心的主要問題。
“抱歉。”醫生只能攤開手搖頭。“人體的大腦實在太神秘了,你的問題我沒法回答,但不排除淤血,病人會繼續昏迷下去的可能性非常大。”
“觀察週期需要多久?”周蘭繼續問道。
醫生這回給了明確的答案:“三天到一週,具體還要看病人的體徵狀態。”
“好的,我明白了,我現在需要一個人靜一下,多謝醫生了。”周蘭頹然坐在病牀旁的沙發上,半晌無言,醫生則在查看了霍成風身旁一堆叫人說不出名字的儀器後,很快離開了。
周蘭這是第二次深深感覺到對現狀的無力了,第一次是終於確信全家乃至全族都被伯父害死的事實後。
儘管事情已經過去了近兩個月,但無論她從哪方面努力,都再也找不到有關伯父的蛛絲馬跡,就好像他這個人已經從地球上消失了一樣。
悲痛憤怒,卻又無處宣泄,就是周蘭的感覺。
而現在,她又第二次品嚐到了這種感覺,這讓她深感挫敗和無力,恨不得立刻找到什麼邪功秘法,將自己的蜃爪玄功提升到最高境界。
深深的疲倦和無助折磨着周蘭的腦神經,她一邊胡思亂想着
,一邊卻又很快地進入了睡眠。
也不知睡了多久,一直噩夢連連的周蘭被一陣刺耳的吵鬧聲驚醒了過來,她無暇去回憶噩夢中的情景,反正也就是那個該死的小島上的情景重現。
站起身來稍稍整理了下散亂的頭髮,她打開門走了出去。
吵鬧爭執就發生在這間病房的門口,周蘭也不得不出去看看到底怎麼回事。
門外吵鬧的人還真不少,也怪不得明明隔音良好的病房也擋不住,十多個男人擠在走廊過道里,與之前負責霍成風的醫生正在激烈爭吵。
不過說是激烈爭吵也不太對,根本就是兩個面紅耳赤的少年在指着醫生狂罵,醫生雖然也很生氣,但在對方人多勢衆下,卻也只能無奈繼續解釋,希望能說通了道理。
“什麼狗屁道理,沒什麼道理!我有錢,你們就該提供最好的服務,什麼叫沒房間了?讓我們大哥住普通間?你腦子壞了吧!”
“有錢就是道理,你們醫院還想不想開了?!信不信我們把房間裡所有人都給趕出去?”
“我看放把火最好了,還能走的就是沒事,馬上滾出醫院去。”
三個少年身後的也都是男性,但看起來一個個年紀就更小了,但這些個少年,滿臉都是桀驁不馴,只差就在臉上貼上‘我是混混’幾個大字了。
聽那三個少年罵得越來越不像話,周蘭皺起眉頭就想過去驅散他們,一幫小屁孩也就是伸伸手便能打發的貨色了。
但她還沒動,隔壁的一間病房卻正好打開,走出兩個身形魁梧的大漢。
周蘭收住了腳,隔壁房的病人顯然也是吃不消走廊裡的吵鬧纔派人出來看了,兩個保鏢樣的大漢,對付區區幾個少年,應該是手到擒來了。
周蘭還注意到,兩個大漢的褲腰上分明都有凸起,他們不單是保鏢,顯然還是持有持槍證的高級保鏢。
那就沒事了,周蘭心想,然後便準備回病房裡去。
“你們有什麼問題可以在醫院外解決,不要影響到老闆的休息。”兩大漢中的板寸頭起先說話,話音雖然平靜,卻明顯帶給旁人極大的壓迫感。
一直攔着走廊的醫生一見大漢出來,立刻鬆了口氣道:
“馬上,馬上我們就去外面,只是一點小矛盾是吧。”
醫生的問句是衝向三個少年的,在他的預想裡,三個少年在看到保鏢後,一定會被直接嚇軟,然後爽快地接受他的提議。
其中兩個少年確實在大漢說話後露出了懼意,甚至隱隱向後退了一步。
但他們這一步就正好將中間的少年凸顯了出來,這個少年滿頭藍髮沖天,大晚上地只穿了件吊帶背心,滿身的小肌肉,就是體型瘦小了些。
偏偏就是這個少年完全不爲醫生的話所動,反而狠狠地用鼻子哼了一聲道:
“什麼狗屁小矛盾?我說了叫你們騰一間病房出來,沒聽見麼?還是說你們願意騰?”
藍髮少年的最後一句話直接就是指着兩個大漢發出的,滿臉的挑釁意味,顯得很是膽氣過人。
但再勇敢的膽子也是需要實力作保的,藍髮少年身後的兩個同伴,聽了他的話後,兩張小
臉直接變得一片煞白,趕緊去抓他的衣服叫道:
“混子,好漢不吃眼前虧。”
“什麼眼前虧?”人如其名,被叫混子的少年直接掃開了同伴的手指,一臉不屑地指向身後的同伴道:“我們十幾個弟兄,還怕他們兩個麼?”
十幾個小少年倒是不知天高地厚地齊齊點頭,但那稍微懂點事的少年卻只能苦笑了,他們這幫兄弟能和人家比麼?人家一塊肌肉就抵得上他們一個腦袋了,捱上一拳,不死怕也要丟掉半條命吧。
就在這時,兩個大漢倒是爲他們解決了難題,只見他們對視一眼,然後一起將西裝敞了開來,露出了他們別在後腰上黑乎乎的那一塊鐵疙瘩。
這下不用兩個少年擔心了,他們的十幾個兄弟呼啦一下全數後退了幾大步,若不是還要着一點面子,他們怕是早就跑得不見人影了。
“混子,是槍啊,我們走吧。”
“那是雷曼X19型的手槍啊,聽說一槍能直接放倒水牛的。”
兩個少年雖然害怕,卻也在心底鬆了口氣,被手槍嚇走怎麼也能在道上說得過去了,畢竟人不能和槍比不是。
心頭這麼想着,他們拉着藍髮的混子就想馬上開溜,然而他們使了兩次力,卻發現根本拉不動,兩人的心頭頓時冒起不好的預感。
預感成真,混子看到手槍後不但沒怕,反而露出更囂張地神色叫道:
“哈,槍很了不起麼?你敢開麼?有種衝着我的腦袋來一槍啊!”
原本並不想和一幫少年起什麼衝突的大漢終於也不爽了,板寸頭在混子話音剛落的一剎那,左手唰地一下伸入腰間,再一擡,槍已經握在了手中,黑洞洞的槍口直指着混子的眉心。
“大哥,大哥有話好好說!”
混子兩個同伴不淡定了,那槍口雖然是指着混子,在他們眼裡卻和抵在他們腦袋上沒什麼兩樣。
“你以爲我真不敢開槍?”
板寸頭的雙眼只盯着混子,但混子的眼睛裡卻看不到恐懼的神色,反而是更深的不屑,就好像他根本不認爲那是把能要他小命的武器一樣。
板寸頭的眼神逐漸認真了起來,他確實不敢在老闆的門口開槍,但這不代表他不敢對眼前的少年放出殺氣,相對而言,殺氣這種無形無質的東西,有時比子彈更具作用。
混子在鬥牛似地盯着板寸頭的眼睛看了幾秒鐘後,冷汗很快地流了下來,他再有勇氣,也不代表他真的經歷過槍林彈雨和殺場的洗禮了,宛若實質的殺氣差點讓他直接昏迷過去。
“走吧,混子,不要逞強了!”
“快走吧。”
兩個少年看到混子頭上的冷汗,再一次去拉他的手腕。
“別拉我!”沒想到這一拉反而起了反作用,混子猛然掙脫兩人的拉扯,突然向着板寸頭猛衝了過去。
這一下不單嚇壞了他的同伴,也讓兩個大漢吃了一驚,板寸頭甚至直接掉轉槍口瞄向了混子的雙腿,他是真的打算開槍了。
但就在板寸頭手指捱上扳機的那一瞬間,他突然發現手中的感覺不對了,那根本就不是自己心愛的雷曼手槍的觸感,而是一根,香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