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成風默默地走到周蘭身邊,一伸手就將她摟進了懷裡。
這無關男女,他只是以長輩的心態來給周蘭一個足以安慰她的懷抱,傷心過度就是傷身了,傷了身,又要如何才能去報仇呢?
勸女孩忘掉仇恨,快樂做人麼?可笑啊,霍成風自己都不可能做到的事怎麼能強迫一個被殺掉全家的女人去做,周蘭需要仇恨支撐着她繼續活下去,至少現在需要。
在霍成風感覺胸前幾乎全要溼透了的時候,周蘭終於停下了抽泣,並輕輕從他懷中掙了出來。
“對不起。”
霍成風聽得出來,這一聲蚊子叫一樣的抱歉確確實實是對他的,大約也就是抱怨亂開槍這件事吧。
霍成風搖頭道:
“不用道歉了,我沒事不是麼?你逢此大變,心態失常十分正常,不必過多苛責自己。”
“恩。”周蘭點點頭,然後擡起臉上盯着霍成風的雙眼,她的眼睛雖然還是紅腫的摸樣,但目光中的堅定和狠厲還是實實在在地刺了過來。
“那麼,霍先生,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你爲什麼知道我全家被殺,你與我家又是什麼關係了吧。”
“當然可以。”霍成風明確地點頭。“在這說話不方便,我們進屋詳談。”
周蘭點頭後兩人一起回到祠堂內,沒有了屍骸的祠堂連空氣也變清新了不少,兩人就直接在大堂坐下,周蘭甚至還找來了兩瓶礦泉水。
“我們就從頭說起吧。”喝了口水後,霍成風不等周蘭再問便先開了口。“我與你家的關係和我們各自的祖上有關,你家的祖上是陳玉,而我家的祖上,則就是霍成風,你沒發現我與他同名麼?”
“霍成風?你的祖上也叫霍成風,啊?是那個霍成風?”周蘭驚訝地指了指窗外,暗夜中的雕像已經破爛不堪,但摸樣並沒有遭到太大的損壞。
“沒錯,就是那個霍成風,大同教右護法。”霍成風一邊說着,一邊開始催動內氣,他知道光口說是沒有什麼說服力的,他需要更紮實的證據。
周蘭見他突然不說話了,正奇怪間,霍成風的面孔突然變得模糊了起來,駭得周蘭差點從椅子上翻了出去,畢竟黑夜中一張突然變模糊的臉實在太過可怕,讓人感覺整個世界都彷彿變得不真實了。
幸好這模糊並沒有持續太久,一團團的色塊很快地凝固下來,重新又變回了人臉。
只是現在這張臉和周蘭印象中的霍成風根本完全不同,硬要說差別,那就是天鵝與癩蛤蟆的差別,這張臉實在是太帥了。
周蘭呆呆地看着這張臉半晌,突然腦中靈光一閃,轉頭又去看廣場上的雕像,手電筒一照,那雕像的臉便也清晰起來,赫然與霍成風變幻了的面孔一般無二。
一股惡寒瞬間涌上週蘭全身,她根本無法理解,也不能想象眼前的這一幕是真的,五百年前的人復活了?又或是五百年前的鬼魂附身了?
周蘭忐忑地轉身再看霍成風,卻發現他又變回了原本的摸樣,並且看上去有些疲累,額頭和下巴上都是汗珠。
“不用害怕,我當然不是五百年前的鬼魂。”霍成風面不改色地撒着彌
天大謊,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五百年不死的人終究不是那麼容易取信於他人的。
“這是一門玄功,桃花玉面,五百年前的霍成風會,五百年後的我也會。
如此變化後,我的內氣會在短時間內暴漲一倍,如果昨晚我用了這一招,我甚至不用偷襲也能直接卸下你的槍。”
“桃花玉面?玄功又是什麼東西?”周蘭被霍成風引導着也放鬆了下來,她發覺自己越問似乎問題越多,眼前這人實在是太神秘了。
“很難解釋,玄功是一系列超出人體能力極限的武功的統稱,能夠修習的人無一不是百萬挑一。”霍成風斟酌了下開始回答問題,他不能說的太少,否則周蘭不會罷休,但說的多了他卻也是不願,便只能說一些編一些,假假真真就好了。
“玄功是誰創的,又是什麼樣的人才能修習,完全沒人知道。有的玄功會很強,而有的玄功又在戰鬥上弱的不可想象,卻在別的方面獨領風sao,比如你家的蜃爪。
顯然你是有修習蜃爪的天賦的,只可惜學得太不完整,這一點上我可以教你一些,我祖上倒是傳下來不少與蜃爪交手後的體悟,這也應該是當年我祖上和你家祖上是熟交的原因吧。”
“怪不得你也會牽影手,它也叫蜃爪?我完全沒聽老爸說起過。”周蘭皺着眉頭喃喃自語,不過一會後她就放棄了對此事的思考,更重要的事她還沒有聽到答案。
“別急,我就要說到了。”霍成風看出了周蘭眼中的急躁,壓壓手道:“我是在祖上的筆記中看到了他原本所在大同教位置的信息,原本只是想着要來尋找一下當年的痕跡,結果不小心卻被奸人困在一個山洞裡差點餓死。”
“幸好天無絕人之路,我現在寄宿的那間房子的主人,也就是起源公司的老總陸雪恰逢奇會地救了我,而也就是在匆匆下山的途中,我們發現了這座莊子。”
“莊子裡的屍體把女孩們都嚇壞了,於是我們匆匆又再離開,我雖然對廣場上的雕像非常感興趣,但也只找到了你的日記,除此之外什麼都沒看到。
那天是XX號,莊子裡的人至少已經死了一週以上。
之後的事你都知道了,你姓周,所以我完全沒有將你和陳玉連在一起,若不是看到牽影手,你大概就被我緝拿歸案了。”
聽完了霍成風的講述,周蘭好看的眉頭深深皺成了一團。
“所以,對兇手是誰,你也一點線索都沒有,對麼?”
霍成風搖頭:
“線索沒有,但想法倒是有一點。”
“什麼想法?”周蘭目光咄咄地擡起頭,經過一晚,她對霍成風的信任度顯然提高了不少。
“我只是分析一下,你姑且聽着,然後我們再一起推敲。”對一個復仇心切的女人,霍成風明智地沒有把話說死,他還需要這個女人的理智,他還需要這座莊子背後的秘密。
見周蘭小雞啄米一樣點頭後,霍成風纔再次開口道:
“首先,莊子裡的財物還在麼?”
“都還在。”一到莊子就將所有屋子翻了個遍的周蘭明確答道,雖然莊子裡到處都是灰塵並且亂草叢生地
好像廢墟,但房間裡基本都是整整齊齊,看不出被人翻動過的凌亂摸樣。
電視電腦等貴重物品大都還在,至於錢包或者珠寶,不翻箱倒櫃可是找不出來的。
“那麼,我們就可以推斷,兇手並不是爲財,至少不是爲了這麼一點小財。”
霍成風說的很慢,以讓自己的腦子得到足夠的思考,也讓周蘭有足夠的時間提出新的意見。
這裡發生的事實在經過了太久的時間了,否則霍成風還可以經過腦中構圖在得到更爲清晰可信的信息,而現在只能通過推理這種粗糙的法子。
見周蘭對第一條假設無異議後,霍成風才繼續說道:
“然後,莊子裡所有人都集中到了祠堂,只說明兩點。
一是,他們遇害的那一天,莊子里正在發生一件需要莊內所有人表決的大事;也有可能是被兇手逼迫着聚集。
但通過各家屋裡都沒有明顯破壞推斷,我更傾向於那天正好發生了大事。”
“大事?”周蘭苦苦思索。“需要所有人做決定的大事除了一次村長的選舉外,我還從來沒見過,我想不出來,賣莊子應該算一件吧。”
“那我們假定就是賣莊子。”霍成風及時地爲推斷填充條件。
“莊子表決的時候應該是緊鎖大門的,我看過大門,門有鐵栓,也沒有被損壞。
也就是說,或者,兇手提前知道了表決的事,埋伏在祠堂裡。
又或者,兇手就是莊子裡的人。”
“不可能!”周蘭終於沒法再保持冷靜,她一下站起來歇斯底里地叫道:“不可能,大家都是很好的人,雖然有時候會吵架,但也不過就是拌拌嘴而已,怎麼會殺人?怎麼會殺了所有人!”
霍成風並不接受周蘭的說法:“你在你家人眼裡應該也是很好的人吧,可你卻做了盜賊。
你只是被矇蔽雙眼罷了,每個人究竟是什麼摸樣,太近的你根本就分辨不出來。”
周蘭冷靜了片刻後還是固執己見,並且對霍成風好感度又降低了不少:“你只是猜測而已,我不信的。”
“想證實我的話很簡單。”霍成風並不打算輕易罷休,並翻出了最後的底牌。
“如果我的話屬實,那麼這個殺了所有人的傢伙必然早就離開莊子,我們收斂的屍骨裡,也就必然沒有他了。”
周蘭有些愣着說不出話,半晌後她突然起身跑向了祠堂後,霍成風當然不會阻止她,於是慢慢地踱步跟着上去。
一具具的屍骨已經被周蘭掏了出來,整齊地擺放在手電筒的燈光下,衣服縫隙間露出的骨頭根根崢嶸,似乎都在爲周蘭的行爲活躍了起來,他們應該也非常想要抓住真兇吧。
終於,所有的屍骨都被掏出了骨塔,甚至包括從前祖輩的骨灰,骨塔裡已然空無一物。
“不會的,不會的。”周蘭在一遍遍數過所有的骨灰後,神情迅速變得驚恐起來,她彷彿不願相信般地一步步後退,直到被霍成風的胸口擋住。
“你,找到是誰了麼?”霍成風看周蘭的摸樣,立刻就猜到這女人已經有了結果,只是這結果顯然讓她難以接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