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嚨裡咕嚕着堵塞在肺中的空氣，003號的雙眼很快地泛白，不出意外的話，他將在十秒鐘後失去意識，三十秒後徹底失去生命。
然而，一陣溫潤的感覺突然附上了他的脖頸，他依稀記得這種感覺，就像是情人的吻，這是臨死前出現幻覺了麼？003號心想。
但下一秒，溫潤中有一副堅硬而有力的牙齒頃刻間撕開了他脖頸上的動脈，鮮血帶着他全身的熱量狂涌而出，003在痛苦和疑惑中失去了所有意識。
矩龍簡直無法形容此刻身上冒出的寒意，他看着003號射擊，看着霍成風鬼魅般出現在003號身後並扭斷了他的脖子。
然後的一幕簡直就像是地獄的惡鬼重生，霍成風一口撕開了003號的脖子，伏在那傷口處就像痛飲甘霖般痛飲熱血。
矩龍無法理解爲什麼一個全身骨骼傷損，內臟破裂，還有蛟煞纏身的人還能活着，還能活蹦亂跳，還能比自己反應更快地殺死一個人。
噬人飲血與這些疑問相比，反而顯得是那麼地微不足道。
但矩龍淡定，卻不代表所有人都能淡定。
霍成風惡魔般的行徑瞬間引起了所有傭兵的同仇敵愾，他們咆哮着003號的名字紛紛舉槍向着霍成風掃射。
這時矩龍也就沒法趁霍成風飲血時攻擊了，他還不是銅頭鐵臂，被步槍掃中，不死也是會受重傷的。
但霍成風此刻卻並非是變成了瘋魔，槍聲響起的同時，003的屍體便立刻失控倒地，他的身影再次消失在了所有人眼中。
“好快。”矩龍這次終於捕捉到了霍成風行動的痕跡，他見到霍成風在槍響的瞬間撲到在地，然後便好似毒蛇般伏地而行，速度快到僅在他眼中留下一道殘影。
只一眨眼，霍成風就逼近了最近的一名傭兵，他這次連站都不再站起，擡起手輕鬆就拍斷了傭兵的膝蓋，在對方倒下的瞬間又一次撕開了他的脖子。
傭兵們基本是相隔不遠分隊形而立的，一人倒下，立刻就引來了周邊的注意，而霍成風也在同時放開了屍體再撲向下一個目標。
霍成風的殺人方法是如此地簡單，又是如此地無恥。
他以超出常人數倍地速度和力量玩着分而擊之的戰術，不在乎耳邊的詛咒和唾罵，也不在乎將自己滿身滿臉都染紅的鮮血。
傭兵們一個接一個地倒下，他們的攻擊越發地瘋狂起來。
但再瘋狂的子彈，打不到敵人也是白搭，甚至有不少傭兵是被自己人的流彈給擊倒的，結果也沒傷到霍成風的半根汗毛。
倒下的傭兵已經超過了總數的一半，矩龍無語地看着霍成風還是在以同樣的戰術繼續擊倒更多的人。
他不知道這些人的血液都被霍成風喝到哪裡去了，但他知道這絕不會是什麼好事，而且就算自己再不出手，傭兵們也會失去鬥志而開始潰逃。
“一羣廢物，都給我滾開！”矩龍一聲低吼，渾身上下又再溢出濃黑的蛟煞。
他向着一個剛倒
下的傭兵處猛一探爪，虛空上瞬間有一利爪現形撩下，土石和鮮血紛飛，連地面帶屍體都被這一抓給挖得粉碎。
“我還在想，你什麼時候會動手呢。”
滿口鮮血的霍成風在不遠處無喜無悲地現出身形，此刻的他比起半個鐘頭前簡直是天壤之別。
幾十人的血液幾乎將他從頭到腳地糊滿，但這些血液卻沒有因爲風乾變成噁心的黑紅色，而是同樣地鮮紅。
並且在一片血紅中，隱約可以看到無數讓人看不懂的符號忽而顯現忽而消失，看上去就像是這些血液還在他身上繼續流動似的。
“這也是玄功？”矩龍乾嚥了口唾沫，下意識地問道。
“沒錯，也是玄功。”這副摸樣的霍成風已經沒有一個傭兵敢向他再次開槍，於是他也顯得比較隨意回答了矩龍的問題。
“早些年我去了塞外，從一位將死的老薩滿處學到了這個，血飲功。”
“薩滿？這是魔道？”矩龍驚異道，五百年前的中原，學習魔功必會成爲武林公敵，從無例外。
霍成風這個平日都被人成爲仙師的正派翹楚，居然會修習這種魔功，着實讓矩龍有些想不到。
“正道，魔道，誰又說得清呢？現在我們兩人間，誰又是正，誰又是魔呢？”霍成風張開血口低笑，這笑聲讓人毛骨悚然。
“當然我是正，你是魔！”矩龍終於按捺不住地結束話題，他當然不會被霍成風現在的摸樣給嚇住。
蛟煞號稱玄功以下第一霸道武學，對方更是玄功未滿，又身受重傷，這樣還不敢打，矩龍再世後的五十年就算是活到狗肚子上去了。
月光下，矩龍縱身而起，蛟煞翻騰，彷彿一條真的蛟龍般怒牙烈齒狂撲而下。
霍成風不退反進，仰天一聲長嘯，周身血影狂涌，降龍掌亢龍無悔沖天而起。
掌爪相交宛如金鐵交錯，鑿擊乒乒乓乓震耳欲聾，血氣和黑氣滾在一起，從地上打到天上，從廢墟里打到懸崖邊。
傭兵們已經徹底被這樣的神鬼交戰給嚇破了膽，幾個還能說上話的小頭目互相商量了下，悄無聲息拉着自己的小隊從山莊撤了出去。
霍成風沒興趣追殺這些小蝦米，而矩龍也騰不出手來整治這些‘叛徒’，只能在眼角中看着他們悉悉索索地逃下山去。
“沒可能的，你受了那麼重的傷，沒可能還這麼強的，老子可是有七十年的功力！”
原本以爲會很快解決戰鬥的巨龍越打越是心驚，眼前的霍成風就像完全沒受過傷一樣在和他硬碰硬地對拼着，一拳一掌容不得半絲作假。
“本來是不行的。”霍成風呵呵的低笑聲在打鬥中忽遠忽近。“但幸虧你帶了這麼多人來，血飲功，有血就行了啊。
我現在狀態非常好，好到你無法想象，我還是那句話，告訴我牧雪是怎麼死的，我留你一命。”
“哼哼，你以爲這樣我就輸了麼？你以爲這天下就你是天才麼？”
矩龍咆哮着，赫然間一頭蛟龍
虛影在他身後顯現，他雙掌一推，蛟龍也同時探爪一伸。
廣場的磚石地面在這一擊下頃刻化爲齏粉，霍成風全身血影一陣搖晃，竟是快要破裂的摸樣，蛟煞入體，帶來的是火辣辣的刺痛，但同時還有愈燃愈烈的戰意。
口中血腥味仍在，火焰般的內氣從四肢百脈中不斷狂涌而出，在幾十條性命的灌溉下，他的傷勢已經被基本穩定了下來。
骨骼得到重塑，經脈得到修復，甚至多出的內氣將他的入夢玄功直接衝上了二層，即便這只是暫時的。
二層玄功與一層根本不可同日而語，更磅礴的內氣不提，霍成風終於可以正常地開始施展桃花玉面，龍影纏身中，一股霧氣悄然間附上了他的面孔。
砰！裹住霍成風的蛟煞在一聲爆鳴中被炸碎成無數殘影，矩龍只覺雙臂一震，蛟煞倒逼回體內，讓他難受地幾欲吐血。
再看廣場中時，霍成風已經好整以暇地站在了那裡，而且不再是鮮血滿身的噁心摸樣。
滿身的血影就像被大水衝過一樣蕩然無存，霍成風滿身乾淨，白膚潔面，若不是光着上身，看上去幾乎就像是與適才的戰鬥完全無關。
矩龍又再一次見到了那總在噩夢中徘徊的面容，白齒紅脣，膚若凝脂，肌如白雪，若不是那陽剛無比的五官，就算絕世美女也很少會有這樣的姿容。
真正達到二層，桃花玉面的作用就不再僅僅是增強霍成風的內氣，他的血肉骨骼也得到了顯著的改變，雖然這改變還不會讓人能肉眼見到。
“現在，我們就公平了。”
霍成風赫然掌壓大地，平地凌空，身形在移動中忽然化作十多個虛影，並且每一道身影都施展着一招降龍掌法，如同海潮般壓向矩龍。
“蜃爪？別人的東西，你拿來了也不過是個東施效顰。”
矩龍雖然已有些驚慌，但面上他仍還是一副不懼的摸樣，蛟煞再度凝鍊成型，雙掌成爪，卻是要將這十多個虛影一網打盡。
蛟煞雙爪迅速聚攏，十多重虛影毫不畏懼亂掌狂劈，龍吟蛟嘯聲不絕於耳。
唰！蛟煞合攏，龍吟聲瞬間全數泯滅。
可矩龍嘴角的笑還沒泛起一半，一個身影轟然就穿透了蛟煞，迅雷不及掩耳間，素白的鐵掌已近在眼前。
矩龍駭然狂嘯，一層蛟煞迅速在他額前凝起。
但這已經太慢，霍成風暗度陳倉的一掌卯足了十成的力道，掌還未到，迎面的勁氣就將不及反應的蛟煞吹散了大半。
“既然知道我不精蜃爪，還全力防着它的你是不是更傻呢？”
一掌臨頭，矩龍面若死灰。
砰然巨響間，當頭中掌的矩龍好似斷線風箏般向山莊旁的懸崖墜去。
霍成風暗叫不好，剛一落地便踏起無極輕功，利箭般也跳向懸崖，伸手就去抓矩龍的雙腳。
矩龍該死，但霍成風卻不能就讓他這麼死了，他還有太多的問題要問，比如爲什麼他們能活五百年，比如牧雪到底是怎麼死的。
（本章完）